是路星辞。
江舒雅伸手想把路星辞拉开。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用指尖将我推起:「别碰我,嫌脏。」
我如触电般,从他身上弹起,保持一米远的距离。
江舒雅瞪了我一眼,笑着和大家解释:
「我们路总有洁癖的,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还是别白费力气往上贴。」
她说得轻巧,周围人却看着我窃窃私语。
不知是谁胆大说了一句:「能成为路总的女朋友,那一定很厉害!」
江舒雅娇羞低头,浅浅一笑:「没什么厉害的。」
路星辞看向她,目光灼灼:「那是自然,磨人的小妖精,厉害得很。」
众人起哄,他们一唱一和,很幸福。
而我站在江舒雅身后,像个小丑,只好落荒而逃,在休息室里大口喘息。
「我的人,你也敢碰!」
路星辞凌厉的声音传到了休息室。
我站在门口,看见江舒雅被路星辞护在身后。
刚刚对我毛手毛脚的男人被他踩在脚底。
阴狠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他,应该很爱江舒雅吧!
我坐在休息室里发呆。
路星辞那张冷淡俊逸的面容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别看他现在这样高冷,在六年前,可是实打实的小奶狗。
他有点傻傻的,害怕打雷,害怕下雨,害怕车,不敢出门。
他会抱住我的腰,清泪一颗一颗落下:「姐姐别扔下我。」
会在打雷的雨夜哭着钻到我的被窝:「姐姐我怕。」
……
那时我一个人在家,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被需要。
我们相依为命,彼此温暖。
我整日以挑逗他为乐。
他真的很纯,一逗就脸红。
村里人都打趣:「晚星,这小弟弟看起来不错,哪里买的?」
我涨红着脸争辩:「什么买的?这是我远房表弟。」
村口的二爷爷笑我:「你妈孤身一人,你哪有什么表弟?」
「这是不是你爸给你买来的上门女婿?毕竟你家里没有男娃,哈哈哈!」
我是村里唯一的独生女。
爸爸想让妈妈生二胎,妈妈不愿意。
在我们村里,没有儿子的家庭是可以随意侮辱的。
于是,村里人都争着嘲笑我们家。
路星辞看出了我的窘迫,他学着泡沫剧里男主的样子:
「姐姐,我以后娶你。」
我漫不经心地说好。
他一把把我抱起:
「我们去领证吧!」
「现在就去!」
我依旧敷衍地说好。
只是没等到去领证,我就把他卖了。
感谢今天的浓妆艳抹,路星辞应该没认出我。
毕竟在小渔村时,我面黄肌瘦,素面朝天,是村里远近闻名的小黑妞。
招标展览已接近尾声,其实我自己也有一个项目。
我今年博一,专攻神经病学的治疗。
本来要作为主讲人出席展览的。
只是室友筱雅突然发了高烧,便让我替她做半天礼仪。
也好,趁机锻炼一下师弟师妹。
会场现在没多少人,我准备去问问师弟师妹们今天的情况。
「林晚星,你有什么脸再次出现?」没等我跨过门槛,江舒雅就走进休息室,鼻孔朝上,盛气凌人,「你可是靠着星辞足足赚了 500 万,当时你贪得无厌,从 200 万硬生生加到了 500 万。现在出现在他面前,又准备要多少钱?」
是的,我把路星辞卖给了江舒雅,赚了 500 万。
十八岁那年,我遇到了一生的至暗时刻。
妈妈得了精神分裂症,被爸爸丢进医院。
爸爸不知犯了什么事,东躲西藏,几乎不着家。
高考结束后,我开着家里的破渔船,去红岛上挖牡蛎、捕虾……
卖掉海鲜,我勉强维持生计。
一天收船时,路星辞就躺在海边。
应该是溺水。
我给他做了心肺复苏,好在他醒了过来,无大碍。
就是有点傻乎乎的。
「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你家在哪?」
「不知道!」
……
真是一问三不知。
于是,我给他起名小星星!
高考报志愿时,我问他去哪上。
他随口说:「当然是去江城最好的学校。」
我也就真的填了江城的志愿,最后顺利被医大录取。
我为读大学发愁,路星辞却不见了。
我问遍村里人,才知道他去了镇上的建筑工地。
细皮嫩肉的他,穿上工装,顶着烈日搬钢筋抬水泥。
休息间隙,我给他送茶水。
他的脸和脖子已有明显的红肿,那是晒伤。
「我们回去吧!」
他用满是灰尘的手抹了一把脸:
「姐姐,我赚钱供你上大学,你不要发愁。」
他抚平我皱起的额头,转身走向工地。
晚上,他握着一百块钱:「姐姐,都给你。」
现在想来,他是首富之子,是人人奉承的太子爷。
自是从小娇生惯养,也不知是什么支持他在烈日下如此拼命。
我不敢想,也不能想。
后来,村里有人说卖肾能换更多钱。
他真的信了。
还好我拦住了即将上大巴车的他。
我们相依为命,努力赚钱。
本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
开学前夕,江舒雅找到我:
「拿钱闭嘴,星辞和你,从未见过!」
她甩给我一张支票,我数了数,2 后面 6 个 0。
200 万,那是我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钱。
甚至这辈子都赚不到的数目。
在她眼里,好像和 200 块一样。
我舍不得小星星,便想翻倍要价,让她知难而退。
我大着胆子,伸出五个手指头:「500 万,一分钱都不能少。」
她剜了我一眼,骂道:「贪婪的下贱胚子!」
然后大手一挥,真的给了我 500 万。
我捏着支票犹豫不决,想去问问小星星的意见。
但是找到他时,他早已换上笔挺的西服,上了我没见过的豪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也好,小星星跟着他,就不用受苦了。
江舒雅推了我一把:「林晚星,不要在这给我装可怜。」
我收起回忆,笑得真诚:
「没有,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我不会去打扰路总,也请江总不要来打扰我。」
「我现在很忙,没空陪你们这些有钱人玩无聊的游戏。」
「我也对所谓的豪门不感兴趣,更不会耍心机嫁入豪门!」
「哦对了,你要是钱多的话,可以看看我们项目,投资三五百万不是问题吧?」
江舒雅翻了个白眼,双手环胸:
「你的项目我不感兴趣,不过,看在你有自知之明的份上,我告诉你个秘密吧!」
「你猜为什么星辞从来没和你说过他的身世?」
我脱口而出:「他脑袋受伤了,不记得了。」
「呵!」江舒雅冷笑一声,「笑话!霸总文学看多了吧?溺个水就会失忆?」
「有没有可能,是他根本就不想告诉你?」
「我没记错的话,你妈现在在江城的精神病院。」
「你爸是个玩命的赌徒,还不知道在哪个监狱里待着呢。」
「你这种生活在阴沟里的人,配知道他的身世吗?」
「星辞那时只是需要一个避难所,需要一个保姆,而你刚刚好。」
「所以,你才会什么都不知道!」
「很讽刺吧,林晚星?星辞只是和你玩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