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隔着前世今生,姜晚声嘶力竭,眼底全是恨意。
“姜晚,你!你别后悔!”
“这可是你说的!”
见程子黔还想撂狠话,姜晚手里的扫把脱手,狠狠的朝着他丢了过去。
程子黔狼狈逃窜,离开院子之后,对着地面“呸”了一声。
等姜晚推着自行车到院子来,映入眼帘的是一脸冷漠的陆容桁,以及泪眼婆娑的小安安。
姜晚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容桁。”
陆容桁的脸色铁青,一双瞳仁紧缩着,唇瓣抿如刀削,浑身裹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低气压。
他冷笑了声,“原来你连下家儿都找好了。”
“什么时候办离婚?”
如果说姜晚临走之前,陆容桁的眼底还有一丝温情,那么现在潭底全是冰碴子。
姜晚宛如被陆容桁判了***,无措的站在原地,仰望着台阶上的陆容桁,漂亮的瞳仁里坚定又倔强“……我不离婚。”
小安安小心的拽了下陆容桁的袖子:“爸爸,太好了,妈妈不离开咱们了!”
陆容桁的声音宛如从地狱中发出,话是对安安说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姜晚,他唇角微勾,冷意横生,“安安,从现在开始,你没有妈妈了。”
小安安“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晶莹剔透的眼泪顺着小安安的脸颊流了下来,他眼巴巴的看着姜晚,尽管满眼是对母爱的渴望,却没有反驳陆容桁的话。
姜晚心如刀绞。
她从车筐里拿出了北冰洋,小心翼翼的讨好着儿子。
“安安,别哭,妈妈不会不要你的。”
“看,这是妈妈给你买的汽水,你不要听那个坏叔叔的话,他都是骗着你玩的,妈妈不会和爸爸离……啪!”
姜晚的心仿佛随着那个瓶子碎成了无数片。
好容易重生一世,她费尽心思追回了那封信,却还是和陆容桁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吗?
她的眼眶不由得一酸。
陆容桁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姜晚,吐出了一个冰冷的字眼。
“滚!”
姜晚怔住,大脑一片空白。
认识陆容桁这么多时间,他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大声话都没有说过,更别提这样不假辞色。
她张了张嘴,可想到自己干的那些混账事,喉咙宛如卡了沙,一个字也说不出。
“明天九点,我们民政局见。”
陆容桁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的绝望刀子一样切割着她。
他嘴角讥诮,抱起泪眼朦胧的小安安,转身进了屋子。
“嘭”的关门声,彻底隔绝了三人。
姜晚看着门板,悔恨占据了高地。
她活该,这都是她应得的。
但她不服气,强忍着心酸,倔强的道:“喂,陆容桁,我知道你生气,但你生气归生气,拿着汽水糟蹋算怎么回事,那可是我给小安安买的!”
“这不是浪费嘛!”
里面没有传来陆容桁任何声音。
姜晚就像霜打过似的,蔫了。
下班的时间到了,门外传来了自行车铃铛清脆的响声,下工的人们成群结队,边说边笑,声音清晰的传入姜晚的耳朵。
学生们也放学了,欢快的笑声如银铃一样,却怎么也感染不了姜晚。
她站了好久,直到腿脚发麻,这才想通。
就她前世做的那些混账事,纵然陆容桁宠她入骨也忍不了,想要获得他们父子的谅解,一定要付诸行动。
看着台阶上碎裂的玻璃碴子,姜晚转身拿起扫把和簸箕,一点点的扫干净。
陆容桁一时半伙不想见她,她索性转身去了厨房,准备给父子俩做晚饭。
他们的院子是陆容桁外公外婆的,外公外婆去世之后,就给了陆容桁。
陆容桁的父母在城里工作,原本陆容桁该在城里结婚的,但时母不喜欢姜晚,觉得她出身太低,配不上陆容桁。
为了避免婆媳矛盾,陆容桁选择和姜晚住在村里。
姜晚娘家是村长,家里生了好几个儿子,姜晚是老小,还是个女儿,长得还玉雪可爱,自小是千娇万宠的长大。
结婚前娘家宠爱无度,结婚后陆容桁更是疼之入骨。
身为娇娇女,她自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压根不知道怎么做饭。
但是经历了前世的磨难之后,好歹学了点简单的。
洗米下锅,择菜,洗菜,切菜,没有一会功夫,饭熟了。
香喷喷的大米饭,炒土豆,炒鸡蛋,还把刚才买的卤肉切的薄薄的,把饭菜放在托盘上,走出厨房,外面已经乌漆麻黑,一弯明月当头,银辉遍地。
怀揣着忐忑,姜晚敲响了门。
“吱呀”门打开,露出陆容桁刀削斧凿的一张脸。
其实陆容桁生的很好看,眉眼昳丽俊美,五官精致却英气十足,眉眼和轮廓属于越看越耐看的那种。
可惜前世的姜晚没品出他的好,更喜欢程子黔那样的糙汉,始终避他如蛇蝎,从结婚到离婚,都没让陆容桁碰一下。
姜晚僵硬的扯了扯唇瓣。
陆容桁见到她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你怎么还没走?”
“我为什么要走?”她努力忽略他周身的冰冷,小心翼翼的瞅他一眼。
“你不会气饱了,不打算吃饭了吧,我知道你生气,但再怎么生气,也不该和身体过不去。”
陆容桁见到托盘上的饭菜,眼底的诧异很快被冰冷替代。
眼看陆容桁又要关上门,姜晚长睫一眨,委屈巴巴的说:“容桁,就算你不要我了,想和我离婚,总得让我看看儿子?”
“你眼里还有这个儿子?”
陆容桁讥诮着。
姜晚脸色一白,被怼的一噎。
不错,前世的她满心满脑都是程子黔,对小安安根本没有半点怜惜。
她恨陆容桁夺走了她的清白,怀上了小安安之后,将对陆容桁的恨带到了小安安的身上,加上生小安安的时候是难产,差点让她死掉。
所以小安安出生之后,她既不奶孩子,更不带孩子。
是陆容桁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小安***扯大。
小安安现在三岁了,却对她这个妈妈又惧怕又渴慕。
每次小安安靠近,都会被呵斥,久而久之,小安安和她就不亲了。
和陆容桁离婚后,安安更是不认她这个妈妈,路上碰到也冷漠的如同陌生人。
想到这些,姜晚的眼眶一红,她咬着唇,小声的道,“你怎么知道没有,陆容桁,就算你不要我,也得给我看儿子吧?”
她小心的揪着陆容桁的袖子,撒娇一样晃了晃,央求的声音又细又弱,耳根都憋红了。
“容桁,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个机会改过自新吧,我以后和你好好过日子。”
她乱下身段,甚至还试着对他撒娇,放在平时,陆容桁的心一定会软的一塌糊涂。
可此时的陆容桁侧脸冷硬如刀削,“姜晚,太迟了。”
袖子一寸寸从姜晚指尖滑落,门板无情的在姜晚面前阖上。
姜晚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撕扯,疼的几乎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