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有衙役奔了出来,以此同时,周围的百姓们也前来围观。
公堂之上,刚刚眯了一觉的县官王志永语气嫌恶道:“报案者何人?”
“回禀大人,民女陆婞,东河县火石村人。因舅父舅母强行霸占家产,意图谋财害命,民女历经周折,死里逃生前来报案。”
陆婞跪在公堂上,目光平视,神情冷肃。
王志永见她不惧不恐,且口齿清晰,当即清了清嗓子,出声道:“你且一一道来。”
言罢,端正官姿,朝着师爷看了一眼。
师爷微微颔首,手执毛笔,已经开始记录了。
玉娇当即将舅父舅母以抚养照顾他们姐弟为名上门,然后又以他们姐弟二人年纪小而拿走了家中打量房契,地契,田契。
可这贪得无厌的舅父舅母还不满足,竟然想卖了她和弟弟,只因她撞见他们商议,他们便将她打得半死,准备强行让人将她带走,然后好处理家产后卖了她弟弟。
玉娇知道住在衙门周围的,多半都是一些文人富商。
也知道他们最是唾弃无耻恶毒之徒。
因此她故意卖弄了一番口才,说得那个是声情并茂,许多泪点低的文人更是抑扬顿挫地开始喧哗讨伐。
玉宁在人群里,好一番继续附和。
如此一来,姐弟俩的声音一同证实了他们被欺压的事实,到让知县王志永没有了怀疑的底气。
他先是找人验伤,结果确定陆婞伤痕累累,而且额头血染发根,皮肉翻滚,确实是受到了重击。
玉娇的记忆里,这县官也并不是什么忧国忧民的好官。
只不过这县官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召集文人商议,实际上就是传颂他的功绩。
因此玉娇断定这个县官是个爱好名声风评的人物。
她只要拿实证赌了他的嘴,再闪动人潮议论,如此一来,他也不好倒行逆施,继续让那对恶人夫妇继续以亲人的姿态来伤害他们姐弟。
“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爷,您是我们老百姓的大救星,民女和弟弟举目无亲,又被恶戚迫害,唯有请大人为我们姐弟做主,给我们姐弟一条活路。”
玉娇最后不忘奉承一下县官。
果不其然,玉娇一出口,衙门外的文人们当即附和出声。
一时间王志永被捧得飘飘然起来,只见他捋了捋小胡须,当即命衙役前去捉拿方老二和王桂花。
官府的人去捉拿方老二和王桂花,火石村的村民们听说是陆婞上衙门告状了,一时间也来好一波人围观。
方老二和王桂花没有料到陆婞竟然有胆量来衙门告状,一时间手脚发软,头冒虚汗。
只不过虽然心虚得厉害,方老二和王桂花却是不肯认罪。
第5章 第五章 反泼污水
“青天大老爷啊,你可别被我这坏心的外甥女给骗了。”
“可怜我们一心为她找了户好人家,结果没有想到她早就有了个相好的,硬是不从之下,还以死相逼。”
“她身上的那些伤都是她自己弄的,跟我们无关啊。”
王桂花嚎叫道,她知道要是认罪了,少不得打几十大板给关起来。
那样的后果可是她想也没有想过的,当然是把脏水污名都泼到陆婞的身上去。
方老二没有想到婆娘很快就想出了对策,他当即附和着道:“青天大老爷,我可是她亲舅舅啊,哪里会害她?”
“我给她找的那户人家光是聘礼都给了五两银子,还要给二两银子办喜酒。”
“家里有大屋肥田,亏待不了她。”
“可这丫头死心眼,非要跟她那个相好的,昨夜她想私奔,被我们知道后狠狠地骂了一顿。”
“她不敢伸张,怕毁了名声,眼看威逼我们不成,下半夜就逃走了。”
“我们只当是她年少不知事,大清早还召集村民找她呢。”
“呐,公堂外火石村的那些村民都可以做证的。”方老二的视线往后一扫,当即指着看热闹的火石村村民。
王志永对着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上前去带了两个火石村村民马强和李祥进了公堂。
马强和李祥跪拜行礼后,连忙将方老二大清早敲锣打鼓将他们召集起来找赵家姐弟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志永听完后,又问陆婞道:“你舅父舅母不承认虐待你和你弟弟,不承认霸占你们家的家产,还指责你行为不检,私下有了相好的人,你可还有何辩解的?”
陆婞闻言,阴冷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方老二和王桂花的身上。
只见她讥讽地勾起嘴角,然后掷地有声道:“回禀大人,且先问他与我找的夫婿何许人也?”
“今年贵庚,可身有残疾,五两聘礼何处,二两喜钱又何处?”
王志永听出了陆婞话语中的辛辣味,虽然子句清晰,然而却暗藏锋芒。
光看那方老二夫妇神情闪烁,身体颤抖便知其中定有猫腻。
于是他惊堂木一拍,厉声道:“既是给陆婞找了一户好人家,那便快快说来,到底是哪村哪户?”
“这……?”
方老二一时噎住,面露紧张之色。
王桂花不肯说,用手肘拐了方老二。
就在这时,公堂外的赵玉宁发现了准备开溜的刘瘸子,他当即冲上去拽着刘瘸子的胳膊道:“是他,我舅父舅母要将我姐姐卖给这个瘸子。”
看热闹的人群一下子就喧闹出来,刘瘸子见势不好,当即狠狠地踢了赵玉宁一脚。
赵玉宁面色发青,眼睛凸出,死死地盯着刘瘸子,就是不肯松手。
这时刘瘸子彻底急眼了,他虽然是有些狐朋狗友,可他们这些人也只是横行乡里,最怕被官府的人给盯上。
于是他抬起手,准备狠狠地打赵玉宁一个耳光。
可他挥下手的一瞬间,张口就是一声惨叫。
“啊!”
“谁的针?”
刘瘸子看着掌心那根没入一半的针,心里极恨,可他张望着周围,却只见一个美得极其扎眼的男人将赵玉宁给拖开。
围观的人见他如此嚣张,对一个孩子又是踢又是打的,早已满心愤恨。
这时也不知道是谁认出他的身份来,出声喊道:“这人我认识,清沟村的刘瘸子,他可是打死两个婆娘了。”
“今年都四十好几了吧,早年间想调戏张员外的小妾,被张员外把腿打瘸了。”
“这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快,把人给弄进去,让知县大人好好看一看那对恶毒夫妇的嘴脸。”
刘瘸子手心受了伤,正是疼得要命的时候。
他被几个大汉拥挤着,硬生生给推进了公堂。
他的额头满是虚汗,面红耳赤地望着那群堵了公堂大门的人,左右试了试,走哪都被堵着。
就在他下狠手拔掉了手心的针,硬着头皮要闯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胳膊被衙役给架住了。
“走,知县大人要找你问话。”
刘瘸子心神一凛,当即目光飘忽起来。
他暗暗打定主意,等会他就说是那两个人要将陆婞许给他当媳妇的,别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刘瘸子被带进公堂以后,秦商将赵玉宁带到一边观看着公堂里的动静。
“谢谢纪哥哥。”赵玉宁红着眼睛,眼泪一直流,也不知道是身体疼得厉害,还是感动的。
秦商轻叹一声,将他眼角的泪水抹去,拥他在怀里道:“你姐姐知道进公堂说理不是个好地方,所以让你在外面守着。”
“之前我还想你们是不是从牙行逃出来的,没有想到你们姐弟竟然遇到如此狼心的舅父舅母。”
赵玉宁靠在秦商的怀里哭得更伤心了,刚刚那个刘瘸子朝着他挥巴掌的时候,他都做好了被打得很疼很疼的准备了。
可是纪哥哥突然把他拉开,然后他就看到刘瘸子手心里扎了一根针。
他不知道是不是纪哥哥做的,不过他心里很感激纪哥哥。
秦商摸了摸赵玉宁的头,目光却看着公堂上那跪得笔直的少女。
她浑身血污,发丝凌乱,可即便如此,她垂下的手轻轻地放在身侧,既没有握拳,也没有绷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