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纾，你是不是回国了？”
好友顾念初兴奋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
“嗯。”黎云汐回，“昨天晚上到的，太晚了就没给你打电话。”
她用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拿着叉子叉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享受般的眯了眯眼。
“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黎云汐报了个地址，刚挂掉电话，余光便瞥见一个身影。
紧接着听到一道低沉醇厚且随意的嗓音传来：“一份橙子味的蛋糕。”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几乎下意识地，她侧目望去，那道颀长的身影就闯入她的视野里。
他好像没有变，脸上带着肆意的笑，笑时眼尾会习惯性的上撩，袖口会卷起来一些，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
从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棱角分明，轮廓清晰，挺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
旁边的人打趣：“这么多年，怎么还是喜欢这个口味的？”
他痞气地勾唇，嗓音是惯有的疏懒：“我这叫专一。”
“啧啧，就你，还专一？”那人露出点面容，黎云汐认出来了，是他的高中时期玩得好的朋友，叫楼彦。
没一会儿，两人就并肩离开。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听到他笑了下：“起开。”
黎云汐有些恍惚。
这么久了，连口头禅都没有变。
顾念初来的时候，黎云汐刚好将蛋糕吃完，咬着吸管喝饮料。
顾念初的脸通红，用手当做扇子扇了扇：“这什么鬼天气，热死我了。”
黎云汐将提前点好的冷饮推到她面前：“你喜欢的口味。”
顾念初喝了一口，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到达腹部，才感觉活了下来：“还是纾纾贴心。”
说完话锋一转，
“你比我还狠，直接在国外待四年，也不回来。”
黎云汐的眼睫垂下，敛下眼底的情绪：“忙。”
这话不算假，在国外那段时间，确实忙。
但，也不只是这一种原因。
“就猜到你这么说。”顾念初瘪嘴，视线落到一处，倏然开口，
“我来的时候碰到司雪夜和楼彦了。”
又喝了口饮料，道：“你知道他们吗？就高中的时候，和顾北辰玩得好的那两个。”
黎云汐轻咬唇瓣，低低应了声：“嗯。”
顾念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你和司雪夜有交集吗？”
黎云汐顿下：“问这做什么？”
“高中毕业那天，他来找你，我跟他说你出国了。”
当时他看起来挺失落的。
黎云汐的心跳要跳到嗓子眼了：“他找我做什么？”
顾念初耸肩：“谁知道呢。”
黎云汐“哦”了声，没再开口。
“之后打算怎么办？”
她转眸望向窗外，好似能跟以前一样，透过窗外看到某个她想见到的人：“准备开家服装店。”
这是她的梦想，一直没有变过。
顾念初点头：“也行，到时候有需要叫我。”
想到什么又说：“过两天有个同学聚会，要去吗？”
她回头问：“同学聚会？”
“是啊，两年前举办过一回，当时只来了一半。”顾念初只觉得惋惜，“当初一抬头就能见到的人，现在聚都聚不了一起了。”
黎云汐抿着唇，想问又不知如何去问。
想问，那个少年有没有喜欢的人，有没有谈恋爱，想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不喜欢好学生？
什么样的算好学生呢？
又觉得以现在的她，好像没有立场去问这些。
她想起在她日记本上的一句话：
「这场暗恋，终归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上次司雪夜也来了，不到十分钟又走了。”脑子里装的事情太多，顾念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那次他还莫名地和我说，让我跟你打电话。”
“你说巧不巧，那次你刚好生病，我怎么感觉他像未卜先知一样。”
这事，她至今觉得惊奇。
本来想着当初在手机里说的，最后聊着聊着，就忘了，今天聊到这里就想起来了。
怕再不说又忘了。
甜品店的空调开的足，周围很是凉爽，寂静的屋子内，黎云汐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她听到顾念初说：“纾纾，我怎么感觉司雪夜好像特别关注你，他不会喜欢你吧？”
他不会喜欢你吧？
直到进到家门，她的脑子依旧很乱。
怎么可能！
她想。
他们高中其实没有多大联系，仅有的联系还是通过顾念初的双胞胎哥哥顾北辰。
那个时候的她，总是独留在自己的世界里，云母的去世加上那次事件，让她留起了厚重了刘海，戴着黑色的眼镜。
很丑。
她知道。
但这是她的保护色。她不想麻烦任何人，那样会令她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青春期的人，大部分都不是很自信的。
尤其是在喜欢的人面前。
每次她都是趁他不注意悄咪咪看他，又在他的视线移过来时，慌乱地低下脑袋。
毕业那天，她打扮的很漂亮，想去跟他表白。
她不想让青春期的喜欢没有一个结局，不想留下遗憾。
就算被拒绝，她也不后悔。
然而她看到他面前站着一个漂亮又自信的女生。
她听到那个女生说：“司雪夜，我喜欢你。”
她的心控制不住的酸涩，涨得难受。
手里的情书被捏到变形，想离开，又想听到他的回答，心情复杂且矛盾。
她看到少年眉宇桀骜，浑身懒洋洋的，双手抄兜，嗓音肆意疏懒：“抱歉，我不喜欢好学生。”
一句话，将她从地狱里拉出来，又推了下去。
原来文字可以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她想笑，又笑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