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深不爱做家务,她也是知道的,婚前他特别打过预防针。苏柒当时有点情绪,说:“那我也不爱做。”
厉景深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那就都不做,我们叫阿姨。”
后来结了婚,苏柒才知道,哪怕是一个礼拜叫两次阿姨,一个小家庭里,想要手上一点家务活不沾,也是不可能的。
阿姨不在的时候,家里的碗筷,脏衣服,水龙头上的水渍,马桶盖上可疑的黄点,都是苏柒一个人做的。
开始她也正儿八经,因为这事和厉景深黑过脸,开过几次严肃的家庭会议,让他把力所能及的琐碎活都干了,厉景深也是“嗯嗯”应着,后来可能也干过几次,再后来就又是故伎重演。
苏柒不想老是揪着这点挑刺,显得自己像个斤斤计较的女人,但是没办法,有些事放到眼前,看见了就没法当做没看见,她只能劝自己再忍忍,想清楚了再下决定。
她洗完了碗,放它们都罗进收纳里沥水,又挤上洗手液洗了个手。
沾了油污的手总感觉洗不干净,苏柒搓了好久,指尖在鼻头闻了闻,还是有股淡淡的油腻味,受不了又去涂了个带味道的护手霜。
一套流程下来,二十分钟过去了,她才想起来自己晚饭还没着落。
刚洗了碗,实在不想再开火了,厉景深晚上有讲座,回来的晚,估计也在外面吃了。她打开自己的零食柜,里面有她平时囤的泡面,挑了个海鲜味道的,烧了开水盖上盖子焖着,终于得空坐一会。
屁股刚沾到沙发,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
她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皱起眉头。
可以说是最不想说话的几个人之一。
苏柒叹了口气,调整了下情绪,按下通话键,嘴角自动浮现假笑,夹着嗓子喊了一声:“妈。”
张志红一向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话筒那端传来:“明明啊,吃饭了吗?”
“吃过了。”苏柒一边回,视线转到桌上那碗泡面上。
“最近厉景深情况怎么样啊,我打他电话老不接,发消息也不回,他在忙什么啊?”张志红抱怨着。
苏柒就知道,婆婆打电话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打听宝贝儿子的近况的,她赶紧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井井有条汇报了厉景深同志一天的生活作息,不过就他到底在忙什么这个问题,她也不清楚。
张志红听到前面还挺满意,听到后面就有了小意见。
“你是她老婆,你都不知道他每天忙什么?”她声音陡然尖利。
那你还是他妈呢。
苏柒心里想,但是没勇气说出口,只能拿一些话搪塞过去:“我最近也比较忙,所以……”
“再忙也要关注家里人,工作都是虚的,只有家人是真的,这话我跟你说了很多遍了。”张志红开始教导。
苏柒难受起来,张志红一说教就很难停下来,但泡面已经快过黄金期,再不吃要坨了,但她又不能直接撩电话,除了虚心听讲别无他法。
张志红说了一大推,忽然冒出一句:“送给你们的燕窝和虫草都有在吃吗?”
苏柒一愣,赶紧接上去:“有有有。”
话题到这,接下来的走势她已经有预感了。果不其然,张志红开始念叨厉景深的爷爷奶奶有多么想要个孙子,别人家比他们结婚晚的都生了,怎么他们结婚四五年还没动动静。
苏柒每次面对这个话题,只能干笑,说:“可能缘分没到吧。”
缘分没到,这句话不知道谁发明的,简直太好用,曾经数次救她于水火。
信佛的张志红本来还在叭叭,听到这句话也安静了,说:“这话倒也没错。”
然后又交代了几句,终于把电话挂了。
苏柒如释重负,嘴角的弧度飞快降下来。每次和婆婆通话,她都有种加班和甲方对接的错觉,对精神和体力都是种考验。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起来看泡面,果然已经坨得不成样子了,惨白的面条像溺水后泡肿了的人,让她胃口全失,干脆全倒进了马桶。
没吃饭人就容易抑郁,苏柒给自己泡了杯蛋白粉,就这么凑合着充饥,顺手给厉景深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等了一会,厉景深回了两个字:饭局。
家里就她一个,反而清净。
苏柒把瑜伽垫铺开来,做了会运动,又洗了个澡看了会书,指针划过 11 点的时候,门口的电子锁响起一串音乐,接着门开了。
苏柒知道,是厉景深回来了。
她懒得出声,也不想起身,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卧室门被推开,厉景深那张还称得上英俊的脸出现在门缝,看到她说:“原来你在家啊?”
苏柒不说话,只是刻意地翻弄着手里的书页,发出沙拉沙拉的声响。
厉景深毫无知觉,径直就去洗澡了。
苏柒听着浴室的水声,心情越来越差,同时肚子也开始饿了,看来蛋白粉还是不顶用,她被迫爬起来,去厨房给自己煮了碗小馄饨。
厉景深洗了澡,赤裸着上半身出来,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苏柒埋头吞着小馄饨,眼神就不自觉飘到他身上去了。
多少年过去了,厉景深还是老样子,和她第一面见他时基本上没变化。
精壮的体型,隐约可见的腹肌,还有两道深邃的人鱼线,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刚刚好,真正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三十出头的年纪,同龄的男人一部分已经有发福的迹象,但厉景深保持的相当好,这些都来源于他日复一日的克制,还有比其他已婚男士更加轻松的生活状态。
苏柒是个理想的生活伴侣,独立自主,脾气也好,家里大小事都很少麻烦他,更不会管他。
可以说,厉景深婚前婚后生活节奏基本保持一致,婚前他说不上放浪形骸,但过得也是相当自在,圈子里不少熟人一结婚,都要供着老婆孩子,生活质量大打折扣,出来玩个牌晚了点,也要被夺命连环 call。
一群人里只有他是自由的,不管玩到多晚,苏柒从来不催他回家,最多只是问一句,今天还回不回来。
朋友们羡慕不已,都夸他娶了个懂事的好老婆,而他也在周遭的夸赞声中迷失了,逐渐沾沾自喜起来,暗喜自己确实有眼光,苏柒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
苏柒晚上睡得比较早,不到 12 点就带上门,关了卧室的灯;而这个点,厉景深还在隔壁书房打游戏,他戴着耳机和队友语音,手上操作不停,越战越勇,酣畅淋漓,一直打到快一点才下线,刷牙洗脸准备睡觉了。
他轻手轻脚上了床,盖好被子,身边还是熟悉且好闻的香味。
苏柒一直喜欢用同一款香水,任何时候她闻起来都是那么沁人心脾,像一颗专门为他生长的甜美的果实。
鼻息间萦绕着这股味道,厉景深就有些燥了,手也在被子里不老实起来,伸过去揽住苏柒细细的腰肢,苏柒也不知道睡了没有,不舒服地动了动,发出一声类似气声的呢喃。
厉景深的火彻底就被勾起来了,他手掌上移,揉捏抚摸着,身子也贴过去,在苏柒耳边低声喊着:“老婆,睡了吗?”
苏柒不回答,她每天八点要起床,为了保证健康的八小时睡眠制度,通常需要在 12 点入睡。但厉景深无视了她定下的这条铁律,老是在半梦半醒之际来撩拨她,让她心烦意乱。
实在没办法,她只得放弃装睡,一把抓住他四处捣乱的手,咬牙道:“今天太晚了……”
“没事,速战速决。”
厉景深在这件事上一向很强硬,他一个翻身上来,动手脱她的裤子,苏柒心里不能说百分百愿意,但她真的很困,与其跟他费力气周旋,不如快点结束,好让她睡个好觉。
过程没有什么浪漫可言,熟门熟路的摸索,一往无前的突进,厉景深体力和以前一样好,苏柒一开始的抗拒到了中段,慢慢也就变味了。她抱着他宽阔的脊背,像攀着一块求生的木板,从闷声不吭,到无法抑制的喘息和呻吟。
这是苏柒最可气的地方,无论白天的日常生活过得多么不如她意,到了床上,他们的身体还是如此契合,仿佛他们俩生来就是一个人,只是被造化分成了两个个体。
一切都和平常一样顺利,但在结束的时候出了一个小插曲。
厉景深退出去的时候,发现床上滴了一小团浑浊的液体,皱了皱眉头,俯下身去检查。
苏柒满脸潮红躺在那,还在平复呼吸,见他脸上表情有些异样,便支起身子问:“怎么了?”
厉景深用纸巾捏着摘掉了套套,无所谓地扔在垃圾桶里,说:“没什么,就安全套有点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