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叙白就包揽了一切家务,偶尔他出差了,她会故意把家弄乱,等他回来收拾。
霍叙白从不舍得骂她,气急的时候只是把她的头发揉乱,看着她恨恨地梳头发,他就会哈哈大笑。
她感冒发烧,霍叙白都会放下工作全心照顾她,忙上忙下,守一整夜不睡。
她凌晨两点的时候突发奇想想去看海,霍叙白马上起床穿衣服,开车带着执行力为零的她去最近的海边。
……
过往种种,如海市蜃楼。
纪时安回忆着不知如何自处,她望向厨房里男人忙碌的背影:“我不知道,让我再想想。”
小宝默了一瞬,沉沉开口。
【我等你的答案。】
说罢,小宝又休眠了。
纪时安一个人坐在诺大的客厅,触目之处皆是她和霍叙白的回忆。
他们一起设计的小屋,现在成为囚禁她的牢笼。
无力感和窒息感让她想逃跑。
她起了身,朝门外走去:“叙白,我出去一下。”
霍叙白闻声放下清洗蔬菜的手,走出了厨房关切的问:“怎么了?”
纪时安在穿鞋子:“我想去看花房看一下。”
他们的花房就建在离他们不远处的空地上。
霍叙白拿着围巾给她系上,“去吧。早点回来,我等你吃饭。”
纪时安点了点头,推门而出,大吸一口外面的空气。
天边的落日像被打翻的橙汁。
她踩着夕阳,沿着主道朝花房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抬眸却看到了照片上的那个女人。
纪时安步子渐缓,女人率先开口喊住了她:“霍太太。”
女人撑着微微隆起的肚子靠近,她身上的药香让纪时安恍惚。
是她。
女人得意地看着她,“我叫刘佳,是你对门的邻居。”
对门?
纪时安呼吸一滞,霍叙白竟大胆到把情人安置在家对面?!
他当真把她当成了傻子。
纪时安捏住手机的骨节泛了白,刘佳表情却悠然。
她从肩上挎包掏出一件小孩的衣服,递到纪时安面前,含笑的眼睛凝着纪时安,一眨不眨。
“知道你生不出孩子,我来是想,给你传好孕的。”
纪时安闻言,面色一沉,一把扯过衣服扔到地上。
“我不需要。”
“纪小姐,我可是一片好心。”刘佳顿了顿,接着说:“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可是抓不住男人的。”
无形ʝ??的字凝聚成一把锋利的剑,捅向纪时安心底最深处。
纪时安脑袋一片空白,情绪翻涌却无法回怼刘佳。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撑着孕肚得意洋洋离开。
到家的时候,霍叙白做好的饭菜已经端上了桌。
他坐在桌前,给她剥着最爱的蒸虾。
见她回来,眼中浮现点点笑意。
“回来的刚刚好,是不是闻到香味了?”
纪时安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他,她紧紧抱着,像要把自己融入他的身体里面。
霍叙白没有继续逼问她原因,只是伸出手轻拍她的背。
“叙白,我爱你。”
“我也是。”
“你只爱我吗?”
纪时安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想要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
霍叙白坦然地看着她,捏住她的脸。
“当然,除了你我还能爱谁。”
霍叙白拉开椅子让她坐,将剥好的虾夹到她嘴角。
虾肉鲜嫩,纪时安却味如嚼蜡。
她怔望着还在剥虾的霍叙白,唤了声小宝。
【我在。】
“我想看霍叙白现在对我的爱意值。”
【好。】
话落抬眸,霍叙白的头顶上出现两个数值。
爱意值的纯度一百,浓度一百,跟以前一样。
纪时安松了口气。
恰在此时,他的头顶又出现两个橙色的数值。
纪时安呆呆地看着,连忙问小宝。
“那个橙色的是什么?”
【霍叙白对那个女人的爱意值。】
纪时安的大脑像电视机雪花。
小宝无介质的声音传入她耳朵——
【你认识他八年,而那个女人才认识他不过六个月。】
纪时安原本直挺的背陡然一僵,哽了声。
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闪了一下,一条新信息传进来。
【赌不赌,看霍叙白更爱我还是你。】
纪时安翻转手机,扣在了桌上。
下一秒,霍叙白的手机响了。
他只看了一眼,便抽了湿纸巾擦着手,起了身。
“小安,我出去一下。”
霍叙白路过她的瞬间,她牵住了他的手。
“叙白,能不去吗?我肚子好疼,我很难受。”
她捂着肚子,委屈地看着他。
霍叙白却拿开她的手,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乖,我马上就回来。”
他还是走了。
纪时安看着被拿开的手,无力地握了握,那一刻她的心脏好像停止了。
屏着口气,她走到二楼卧室,透过玻璃朝对面望去。
一片朦胧下,她看到刘佳把头靠在霍叙白肩膀上,霍叙白在剥什么东西。
良久,霍叙白起身往里走,刘佳一个人在桌子前。
纪时安手机振动,深呼一口气把脸上的眼泪抹干净。
打开手机,是刘佳的短信。
【你输了。】
【昨晚我跟叙白说我想吃虾,今早他就给我送来了。】
配图是一张剥虾壳的手。
那只手曾颤抖着给她带上戒指。
曾描摹过她的眉眼,曾拉她出深渊。
如今,又亲手将她推下地狱。
手机乍然响起,《爱不单行》的歌词应景嘲讽。
“爱只有简单笔画,却比想象复杂,恨安定爱变化...”
纪时安痛到快拿不住手机,可这个电话她不能不接。
她的声音喑哑,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妈。”
“你声音怎么有点沙哑,感冒了吗?”
纪母敏锐得察觉到她的不适。
她抬手抹掉脸上泪痕,强装镇定:“没有,刚在睡觉。”
电话那边顿了顿:“时安,上次我跟你说的,让叙白将财产都转到你名下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纪时安不想聊这个:“妈,我说了这件事我是不会向他开口的。”
纪母恨铁不成钢,分贝提高了几分:“你受孕几率这么小,假如出个什么事,你一分钱都得不到!”
纪时安没说话,纪母叹了一口气。
“时安,妈也是为你好。我也老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果叙白外面有人给他生孩子了,想和你离婚,你想过你未来怎么办吗?”
纪母的话刺到纪时安痛处。
她大气不敢出,抬眸看向对面,对面卧室的灯,倏然灭了。
纪时安的心,跟着沉了下去。
短不过四年,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是啊,她的未来在哪儿呢?
她什么都没说,搪塞着挂断了电话。
如果这一切只是梦该多好。
主卧双人床上,纪时安抱着双膝,蜷在床边。
床头,霍叙白亲手做的照片时钟叮咚一声提醒。
23点了,他还没有回来。
是搂着她在哄睡,还是帮她泡脚,抑或是……
纪时安不敢往深处想。
这时,旁边的床垫沉了下去,伴着刚洗过澡的沐浴露香,霍叙白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他埋头在纪时安颈间蹭了蹭,熟悉的药香味钻进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