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巨响，穿着一袭素衣的沈若，被一股力量摔进地里，扬起一片尘土。
他吃力地撑起身体，嘴中喷出的鲜血将白衣染红。
沈若堪堪站起身时，正好被一个黑影笼罩。
他抬头望去，那黑影正是浑身赤色，人面蛇身的章尾山之神——烛龙绯炎。
绯炎对准沈若开口喷射炎火，炙热的炎火眼见就要逼近沈若，却被一个壮硕的身影挡下，让身形纤长的沈若没受到一点伤害。
绯炎看到这一幕，化去真身，幻出人形，走近嘲笑道。
“早已听闻少司命季之南倾慕沈若元君，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沈若，你堂堂仙界元君，如今竟废物到需要一个猪妖来为你护身？”
听到绯炎如此嘲讽，沈若恼怒地瞪了眼挡在自己身前的肥胖身影，双眸一沉。
“谁叫你来的！有多远滚多远！”
少司命季之南是大司命之女，按理说，仙君血脉，应蛾眉皓齿。
可这季之南不知为何，生的奇丑无比。
芝麻大的眼睛配上饼状的脸，实在是让人不忍心仔细端详。
丑就算了，再配上一副肥壮的身体，更是惨不忍睹。
季之南像是没听见沈若的话似的，被灼烧了也不知痛，固执地挡在沈若身前，昂着头对上绯炎。
“你凭什么这么说沈若元君！若不是他被妖君伤到元气，你个区区凶兽哪能是他的对手！”
“闭嘴！”
沈若被季之南说到痛处，立即厉声呵斥她，脸色愈加难看。
绯炎嘴角微扬，手中聚出一团炎火。
“那就让我来看看这个废物到底有什么本事。”
说完，一团炎火就朝沈若飞去。
季之南反应迅速，她拦在沈若身前，双手捏诀，闪出一道白光罩住沈若。
而这样一来，炙热的炎火便尽数落在了季之南身上。
沈若看她被灼伤的身体，神情一顿。
炎火燃尽，季之南吃力地跪在地上，她察觉到沈若关切的神情，完全忘记疼痛。
心想，元君果然是在乎自己的。
她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犯傻地笑道。
“元君切勿担心，有我爹爹送我的护身宝物，他伤不到我们。”
沈若莫名感觉不安，忍不住动怒。
“季之南，我宁愿死在他手下，也不用你保护！”
季之南仿佛没听见般，只瞪着绯炎说。
“你若再敢伤我们，我爹爹定会平了你这章尾山！”
大司命乃掌管三界命格之神，绯炎虽为上古神兽，却也不敢贸然得罪，只得收起炎火，然后看着面前这两人取笑道。
“沈若，看这少司命如此为你舍身卖命，反正你现在也是废物一个，不如以身相抵算了。”
说罢，仰头而笑，施法离开。
见绯炎离去，一直强撑着的季之南，瞬间倒在地上。
即使这样，她还关切地望向沈若说道。
“下次你再出来，还是让我跟着你吧，至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沈若想起绯炎离开前嘲笑他的话，怒火中烧，看着眼前之人心生厌恶，冷漠地说道。
“季之南，你一个尚未出阁，你却整日围着男子转，可有一点廉耻之心？”
季之南听到这番话，如坠冰窖，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自己在三百岁之时就认识了沈若，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这么多年了，她从未觉得有何不妥。
季之南将情绪隐藏起来，怯怯开口道。
“待回到天界，我去我爹爹的园里摘些灵芝给你恢复元气，我爹爹那可多……”
沈若见她这般模样，不免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冷笑一声，施法离开。
季之南话还没说完，一抬头，才发现沈若早已不见。
她木然的对着四周喊。
“元君！沈若元君……”
回应她的，只有凄凉的风声和灼伤的身体传来的疼痛。
天界太清上境，云雾缭绕，如梦如幻。
季之南搂着几株灵芝，不顾众仙怪异的打量，直奔太清殿。
一入殿，浓厚的血腥味迎面而来。
这源头就是正坐在殿中央的沈若，只见他微阖双眼，唇色惨白。
季之南小心翼翼地走近沈若，将灵芝放至一旁，担忧的看了沈若几眼后，准备悄然离开。
这时，沈若猛地一睁眼，声音冷如冰霜。
“没事别来叨扰我！”
季之南有些窘迫，她涨红了脸，指着灵芝，慌忙解释道。
“我不是故意打扰元君的！这是我在爹爹园里采的灵芝，特意送来给元君，帮助你恢复元气。”
沈若垂眸看向身旁的灵芝，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可转头看见季之南满是黑泥的手指缝，顿觉厌恶。
“我说了不需要！”
季之南扬起的笑容僵在脸上，愣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这灵芝是吸收天界灵气长成的，百年才得一株。爹爹园里总共都没几株，偷拿的这点被爹爹发现了，还被罚跪了一晚。
要是沈若元君不领情，岂不是白白浪费这灵物？
沈若见眼前人一动也不动地愣在原地，心中火气更盛，连带着刚刚包扎好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他猝然骂道。
“赶紧滚！”
还没等季之南反应过来，沈若便施法将她扔了出去。
季之南狼狈地落到殿外，接着，那几株灵芝也一并被扔到她臃肿的身上。
接着，殿门就被用力关上了。
不远处一众看热闹的仙女，捂着嘴窸窸窣窣地嘲笑着。
“怎么会有这般蠢笨之人。”
季之南吃力地站起来，拾起灵芝，瞪着那些仙女道。
“我爹爹说了，我不丑！”
听闻这话，仙女们笑的前仰后合。
“看来不仅丑，眼睛也不好使呀。怨不得沈若元君嫌弃她。”
“什么沈若元君啊，他现在的仙力连仙婢都比不上，德不配位！该早日让出这太清殿才是！”
季之南并不把她们嘲笑自己的话放心上，可一听到沈若元君的名字，她扔下灵芝，转身看向她们。
下一刻，仙女的叫喊声在太清殿前响起。
“救命！少司命季之南伤害同族了！”
这一喊，吸引了不少仙人前来围观，就连殿内的沈若也闻声而来。
只见季之南握紧馒头般大的拳头往仙女身上砸去。
沈若蹙眉看着眼前的景象，慌忙运气，施法将季之南推开。
“住手！”
季之南被冲开到一旁，她茫然地望向推开自己的人，开口解释道。
“是她们先骂我丑，还说你……”
季之南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可还没站稳就被沈若一脚踢到膝盖后窝，她吃痛地跪在了地上。
“闭嘴！你打人还有理了？”
季之南被骂的时候一点都不想哭，可此时，鼻子却骤然酸了。
被打的两仙女早就爬了起来，相互扶着站在一旁议论纷纷。
“这沈若跟季之南到底什么关系啊。”
“还能有什么关系，要我说，现在沈若元君在天界失势，要是能通过少司命抱住大司命这个大腿，也不失为一个明智之选。”
两仙女边说边离开。
她们自以为小声的话语落到沈若耳中，让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
他曾是天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元君，因护三界平安，失了法力，被众人讥笑。
如今连一个小小仙女都敢对他议论纷纷。
沈若转头看向季之南，想到如今这般场面都是因为她引起的，顿时怒气冲天。
“她们说的一点都不假，你就是又蠢又丑！”
季之南失了神般走出太清上境，怅然若失。
她才不丑，爹爹说过，自己是仙界最美的女子。
安慰完自己，季之南准备走回司命殿。
路过瑶池，几个驻守的仙侍嘲笑她。
“哟，又从太清殿出来呀，丑仙的真心真是天地可鉴啊。”
面对这般赤裸裸的讥讽，季之南也不恼，绕着瑶池准备离开。
但那些仙侍显然不肯放过她。
“丑仙，你连面纱都不带，还到处乱跑，可别吓到仙童了。”
季之南身形一顿，停在瑶池边，往水里照了照。
清澈的水面倒影出奇丑无比的脸，季之南奋力睁开在一脸横肉中夹缝生存的眼睛。
季之南细细用眼神描绘着自己的脸，再往那仙侍脸上瞧去，自己并不缺少什么，为何都说自己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