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芷清脑子嗡的一下，整个人如遭雷劈，眼前一片灰暗。
她的爸妈看着傅珩长大，也算是他的半个父母。
傅珩是出于什么心情，答应为秦萌萌隐瞒杀人?
难道爱一个人，让他的人性也变得扭曲了吗?
外面，秦萌萌的喜悦不断传来:
“我就知道你在乎我，你放心，我爸妈会给于芷清很多钱，一定能保证她下半辈子无忧……”
于芷清再也听不下去，跌跌撞撞离开回到灵堂。
待她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被指甲掐的鲜血淋漓。
她凝着正前于母亲的黑白照，心口撕裂崩坏:“妈，是你死不瞑目，特地让我听到您死的真相吗?"
她再一次翻开日记。
看着里面的字字句句———【今天又和傅珩并列第一，我希望能一直和他站在一起，他要是也喜欢我那就更好了……】
【今天，第108个女孩跟傅珩表白，他冷着脸厌恶把人赶走了，他说现在谈恋爱影响学习，我要把我的喜欢藏的深一点，我不想被他疏远。】
【等高考结束那天，我就表白，我想跟傅珩大声说:我喜欢你!】
她一页一页撕下，火苗迅速吞掉她所有的青涩暗恋。
火苗灼红了她的指尖，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痛:
“如果我没有爱上傅珩，就不会被恶女盯上……妈妈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是我的错……我该赎罪。”
“爸，妈……等我给妈妈找回公道，我就来找你们……”
高考最后一天如期而至。
屋外烈阳如火，于芷清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她来到学校的广播室，拿起扩音器，就来到了一号教学楼的天台，等待高考结束。
她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眼神空洞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西下。随着最后一堂考试结束，学校沸腾起来。
于芷清站在天台上，往下望，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傅珩和秦萌萌。
他们众星拱月，好像考完后注定了会前途无量。
她看着他们，眼里是藏不住的恨意
“傅珩，秦萌萌，你们两个刽子手，晚上做梦，就没梦见我妈的冤魂找你们索命?”
哄闹的校园忽然陷入寂静中。
“首先，我承认，我曾经喜欢过傅珩。秦萌萌因为嫉妒，故意招来混混，将我的右手打断，害我无法参加高考。
“傅珩，你拿着我这份喜欢，逼我隐瞒秦萌萌的恶行，我答应了。”
“这些是我咎由自取，我都认。"“但是!”
于芷清的语调突然提高，她撕心裂肺地喊:
“秦萌萌故意找到我家，辱骂我，更是开车撞死我的母亲，导致她当场死亡!”
“这是一条人命，傅珩!秦萌萌哭几句，你竟然也同意帮于芷清隐瞒?”
“你良心安吗?”
整个学校顿时炸了。
广播还在继续-
“我的右手废了，我的未来毁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因我而死……我有罪!”
每多听一个字，傅珩的不安便窜高一分。
镇定彻底崩裂，他慌张看向四周，急切地大喊:“芷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而这时，广播里传来于芷清泣血恨语-
“傅珩，秦萌萌!我要你们记住这一天，记住你们背负了两条人命!”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话落，天台上的于芷清左手一垂，将扩音器扔在地上，广播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一片惊恐声中--
温热的鲜血四溅,她死不瞑目的双瞳和傅珩惊恐的双眼，
四目相对。
———
二月初八，距离高考100天。
深海高中为动员高三学子最后冲刺高考，特地举办了隆重的百日宣誓。
大会后台。
一直并列年级第一的于芷清和傅珩正等着登台演讲。
她望着前面青松一般的俊朗少年，眼里藏着喜欢，刚要上前搭话，傅珩的手机响了，他只瞥了一眼，忽得转身就走。
于芷清下意识拉住人，目光灼灼盯着他：“你要去哪？”
“芷清，我有急事要离开，等会登台辛苦你把我那份稿子也说了，我知道你已经把稿子都背下来了。”
他的手机一直震动不停，她低头一看，果然见到了‘秦萌萌’的名字跳动。
又是她。
于芷清心头闷堵的厉害。
上学期，秦萌萌空降到一班，浓妆艳抹，奇装异服，她来的第一天，就宣布看上了傅珩，要把高岭之花拉下凡尘。
她起初不在意，因为傅珩曾亲口说他一心只有高考，不恋爱。
况且，傅伯母不止一次说过，她和傅珩从小就定了婚，也是因为这样，她一直努力学习，争取将来做傅珩的贤内助。
可后来，傅珩却慢慢变了。
就像今天——
“秦萌萌又闹了，你知道的，她要是折腾起来能把天都掀了。”
妥协的口吻狠狠扎进于芷清的心脏，叫她苦涩到说不出话。
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离去。
……
宣誓结束，于芷清跟着同学们走回教室。
刚到教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秦萌萌刁蛮的吐槽：“我没有闹，我就是不喜欢看你和于芷清站在一块。”
“她那么寡淡呆板，要她做女朋友多无聊。”
于芷清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傅珩朗声反驳：“少胡说，我跟她一直只是朋友。”
“嘶——”
身后的同学各个惊讶，谁不知道每次家长会，傅珩的妈都会来给他和于芷清一起签字，连老师都默认他们是一对。
现在……傅珩这是变心了？
室内的两人发现门口的同学，秦萌萌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冲于芷清嘲讽：“你听到了吧，以后少拿探讨学习的借口接近傅珩！”
于芷清没理会挑衅，只望着傅珩，他只是歉意冲她点了下头，而后拍了一下秦萌萌的头，把人拉回座位。
“别闹了。”
多亲昵。
于芷清死死握紧拳，才压住针扎一样的涩疼，慢慢朝前回到座位上。
整整一天，她都没有往后看一眼。
晚自习的时候，傅珩主动找了过来，把一个本子放在她桌上：“明天家长会，老师让我们把流程对一下。”
于芷清抬头还没看清傅珩的神色，余光便瞧见秦萌萌恶狠狠的眼神。
傅珩挡住她的视线，淡淡说：“萌萌的性格比较跳脱，你向来温柔大度，别和她一般见识。”
秦萌萌对她恶意满满，他还在偏护？
她抬头凝着他，眼中掩不住痛色：“阿珩……”
这时，晚自习下课铃声忽然响起。
秦萌萌迫不及待凑了过来，直接拉起傅珩的手往外拖：“傅珩，我有好东西给你看，跟我来！”
随后，她挑衅瞥了于芷清一眼，无声骂：“贱人装什么温柔？”
于芷清能猜到秦萌萌的心思，找茬也好，辱骂也罢，无非是为了让她失控，毁了在傅珩心中的形象！
每次，她都忍下来了。
可这次不知怎么回事，她神使鬼差的跟了上去，路过林荫道拐角，她脚步顿然一停，瞳孔微微一缩——
树荫后，傅珩正和秦萌萌抱在一起，亲密接吻。
只一眼，就足够刺痛于芷清的心。
她踉跄着跑远，一直跑到无人的楼梯，她才敢大口喘气。
眼泪在眼眶打转，她死死咬着唇，疼得唇瓣发白，才没让声音溢出来。
自情窦初开，她就喜欢傅珩，可傅珩说谈恋爱影响学习，这两年对他表白过女生，最后都被他疏远。
她压抑喜欢，哪怕傅伯母说了认定她这个儿媳妇，她跟傅珩说话也一直极力把握着分寸，怕不小被他看出心思……
失魂落魄间，她不知道怎么回得家。
于母林淑兰听到动静，笑着迎了过来：“清清，你傅伯母送来了燕窝，让你高考前补补身子，还说等你们高考完，就给你和傅珩举办订婚礼，你从小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于芷清一怔，却没有半点喜悦。
直到现在，她满脑海也还是傅珩和秦萌萌抱在一起的那一幕……
“自从你爸去世，你傅伯母一直在帮衬咱们家，傅珩那孩子稳重懂事，这些年对你也好，你嫁给他——”
“妈，我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
于芷清忍不住打断，随后头也不回进了房间。
“哐当”刚上门后，她贴着门板大口呼吸，仰头忍着泪。
傅珩对她好又怎样，那又不是喜欢……
缓了很久，她才来到桌边坐下，翻出抽屉里的厚重日记本，她翻开第一页，第一句写着——
【我今年十三岁了，我希望能一直保持优秀，将来能成为傅珩的贤内助，他要是也喜欢我那就更好了……】
那年，傅珩十三岁生日，爸爸还没去世，傅家还没搬出现在的老旧居民楼。
家人们喝了酒，爱把他们凑一对开玩笑。
她被傅珩带着院子里。
白玉绣球树下，十三岁的她仰头问高出她一个头的俊朗男孩：“阿珩，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夏季的风，和男孩的笑意一样灼热。
他说——
“温柔，善良，有上进心，你这样就很好。”
回忆结束，于芷清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傅珩说喜欢温柔有上进心的女孩儿，她一直没变。
可他怎么就跟秦萌萌在一起了呢？
……
一夜难眠。
第二天，于芷清早上起床，母亲留了早餐，人却已经出摊工作了。
凝着桌子上的包子，豆浆，想到母亲鬓边的白发……她强迫自己收拾好情绪。
母亲培养她不容易……高考关键时刻，她不能纵容自己过于陷入情绪里。
吃完早餐来到学校。
不料，一进教室，就见到傅伯母走了过来，微笑拉着她。
“芷清，你妈妈忙，我特地给她打了电话，这次还是我给你和傅珩开家长会，反正你早晚嫁进我们家，一家人不讲究这个。”
话落，门口忽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于芷清扭头看去，就见秦萌萌正亲密挽着傅珩的胳膊，一脸仇视看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傅母的脸色忽得变得难看：“阿珩，你过来！离某些不三不四的小太妹远一点。”
话落，秦萌萌忽然冷哼了一声，气冲冲跑走。
于芷清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下一瞬，傅珩冷淡的视线却忽然扫向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字一句砸下——
“妈，你别乱点鸳鸯谱，我只会娶我喜欢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