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让伤害妈妈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妈妈,还是变成星星回不来了。
一切尘埃落定后,我紧绷的神经像断掉的弦,有些失衡。
少礼接管了家里的生意。
他做得很好,一边打理医院一边接管公司,将一切带入正轨。
我有些疲惫,闭上眼睛拼命描绘妈妈的脸。
拉上窗帘,世界就漆黑得好像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像一尾小鱼在巨大的潮汐间无法翻身,艰难喘息。
我想去找妈妈了。
抽屉的第二层的糖罐子里,那里攒了一大半罐子的安眠药。
还有什么能够拯救我这样一个枯萎的人呢?
让我做个好梦吧。
……
徐少礼撞开了门。
黑漆漆的房间里,我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他看向我枕边的糖罐子,撒了一地药片。
徐少礼的心脏紧缩成一团,瞬间判断出我吃了什么。
他不确定我到底吃了多少,一把抱起我就往楼下冲。
梦里有粉红色的天空,金色的白云在湛蓝的湖泊里流淌。
妈妈坐在三角钢琴前,弹奏着舒伯特即兴曲。
突然一个天旋地转,我从梦中醒来,对上徐少礼绷紧的神色。
他抱着我下楼,手在抖。
一滴温热的泪落在我的脸颊上。
我眨了眨眼,伸手抚上他的眼睛:「怎么哭了?」
徐少礼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清醒的我:
「姐……」
我让他放我下来,他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擦着眼泪。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啊?」
「饿死了。」
……
睡前徐少礼来我的房间没收了我的糖罐子。
我说我没吃。
他还是不由分说全扔进了垃圾桶。
我咬牙切齿:「浪费可耻。」
徐少礼转过身来,眼泪又顺着脸颊落下来,他的声音有些喑哑:「那浪费生命就不可耻了吗?」
我一时失语。
的确,我是想离开的。
可是一念之间,我想到了少礼。
我要是不打一声招呼就走掉,他一定气得发疯。
我抱着一罐子药,想想算了。
可是他今天回家实在太晚,我抱着罐子,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从那之后,徐少礼按照剂量一顿一顿地给我发,盯着我吃药,不给我一丝一毫私扣的机会。
像小时候妈妈给我限额发巧克力一样。
丢人,到底谁是姐姐。
一到周末,他就拉着我出去兜兜转转。
好吃的店,美丽的风景……留下一道道足迹。
徐少礼说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姐姐,从小到大他什么都听我的。
就这一次,让我也听一回他的话。
好好活着。
偶然一次路过小花园,鼻尖突然送来暗香。
我脚步一顿,惊讶地看向一旁的小花园。
张姨说根被拔了,花就烂了活不了了。
可是现在,翠绿的枝桠上,蔷薇一朵一朵地含苞,又一朵一朵地绽放。
新年夜里,四处张灯结彩。
我给佣人们放假回家过年。
别墅里只剩下我和少礼,却并不冷清。
他去买了很多菜,说要给我做一顿大餐。
徐少礼折起衬衫袖口,在厨房做菜。
我打开唱片机,播放起熟悉的钢琴旋律。
就像妈妈依然陪着我们。
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却郑重地做了八道菜。
我咬着多汁的牛肉粒,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
温暖的热意流进胃里,好像有千千万万只蝴蝶要飞出来。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恍若新生。
这种体会,似乎叫做——幸福感。
抬眸,我撞进了徐少礼闪着星光的双眼。
他一点点将我从泥潭里拽出来。
实实在在地让我知道,
我值得好好地生活下去。
我如死潭般的心,落入一滴水,荡起圈圈层层的涟漪,然后旋起风浪漫天。
那些曾被我忽略的幸福,再次被我感知到。
琐碎的,像鹅絮飞扬的瞬间。
好吃的牛肉粒,闪光的仙女棒、音乐、星星、满园的蔷薇……
我才发觉,少礼已经在我身后,追随了太久太久,为我做了太多太多。
冬季漫长而寒冷,那些让我陷入悲痛的过去,在这一刻变得可以忍耐,我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在意和珍重少礼的存在与陪伴。
命运之箭早就贯穿我们的灵魂,将我们血脉相连。
我和他四目相对,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世界上最真诚、炽热的两颗心。
我们共同拥有彼此的每一个明天。
章然的日记本:
「我已经病了很久了,一些沉疴在身体里越来越严重。
我没告诉孩子们,不想他们替我忧心。
听学校的老师说之宜和少礼都很优秀,我开心地想哭。」
「今天的云很漂亮,天气也很好。
不知道在英国的宝贝们怎么样?
发个消息问问。」
「今天好累,浑身都疼得没力气。
我明明在好好吃药,躯体反应却越来越严重。
张姨扶着我下楼去种花。
孩子们每过一次生日,我就会给他们种下一丛蔷薇。
粉色、黄色、白色……
不知不觉,都已经种了四十多丛了。
郁郁葱葱的蔷薇,像是要连成一片小花海。
我想,我走以后,请求它们替我照看我的孩子。」
「我对不起之宜和少礼。
我不够坚强,不是个称职的妈妈。
尤其是之宜,医生诊断出她也患有抑郁症时,我恨死了自己。
好在医生说之宜的症状不像我这样严重,躯体反应也都在正常阈值内。
好好治疗,能好。
我希望她能好起来,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哪怕用我的余生来换。」
「徐启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耐烦,正好我也看他不顺眼。
嫁给他,是我这一生最错误的决定。
我不相信他会好好照顾我的宝贝们。
为了之宜和少礼,我要活下去。」
「之宜真漂亮,不愧是我女儿。
希望她幸福。
少礼呢,要好好照顾之宜。
虽然她是姐姐,可你这臭小子别忘了她小时候为了你挨了多少顿打。」
「今天身上更痛了。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徐启找我签股份转让,我让他滚。
这些是我要留给孩子们的。」
「最近路上总会碰见徐启在外面的风流债。
她说话很难听,像钉子一样扎在我身上。
听到她说想当名正言顺的徐太太。
我咋舌,这个世界对男人的基本盘要求真低,徐启这样的也有人想傍。
他有什么钱,他的钱都是从我这里来的。
傍他不如傍我。
她让我去死,我问她:你能替我照顾好我的孩子们吗?
那人愣了愣,骂我神经病。
那她还是去傍徐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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