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日子到了。
我换上西装,打好领带,为自己戴上了一朵胸花。
我知道婚礼取消了,但我想去告诉我的女孩。
我订好了机票,我想带她去海边,我打电话给当地的教堂,找了一位牧师。
在日出时分,为她戴上婚戒。
在日落时分,与她许下誓言。
即使我们的婚礼取消了,我也愿意在牧师的见证下,告诉她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我将与她相依此生。
我们其实不是基督教徒,可只要能给她一场婚礼,我愿意侍奉天父。
然而一通焦急的电话,将梦幻拉回残酷的现实。
当我接了岳母电话,急匆匆来到酒店,却看见我老婆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楼顶上。
心脏疼得在抽搐。
呼吸都喘不过来。
我冲进电梯,焦急的燥热让我扯开领带。
直到我冲到天台,门被上锁,我狠狠一脚踹开了门,将门锁踹断。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她的背影。
阳光下,婚纱洁白如雪,她娇小惹人怜,穿着高跟鞋,站在屋檐上。
我叫了一声宝宝。
她回过头,那张小脸梨花带泪。
她哭着问我:「如果我死了,那些伤害我的人会愧疚吗?」
我说:「不要跳。」
「你回答我,好吗?」
我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慌。
心慌让我越来越燥热,我扯开白衬衫的纽扣,喘着气说:「他们不会愧疚,但我会让他们死,让他们每个人都为你陪葬。如果你还爱我,如果你舍不得我杀人,你别跳,我照顾你一辈子。」
我掏出了十字架,也向她展示着机票。
我告诉她,未来的每一天,我都愿意陪她度过。
她看着机票,轻轻喊了声傻子。
她擦去泪水,挤出了一丝笑容:「对不起,我熬不下去了。活着的每一天,我都好想死。」
一阵微风吹过,吹动了她的秀发。
她伸开双手,仿佛在拥抱我,身体却往后倒去,消失在我眼前。
我想大喊,可是我叫不出声,大脑全是空白,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当我跑下楼,她躺在血泊之中,婚纱已经被鲜血染红。
岳母哭得当场昏去,我跪在她的身旁,颤抖着伸出手,捧住她的小脸。
我傻傻地叫她:「宝宝。」
她没有回应。
也没有呼吸和脉搏。
我拿出手机,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出现微信提示,是群主给我发来了消息:「我老公回来了,那女的照片我等会儿发给你。」
我没管微信,而是赶紧打电话求救。
救护车来了,医护人员飞快地来到她身边,我跪在地上,看着她被抬上了救护车。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我呆呆拿起手机,看见了群主发来的图片。
看着图片上的女人,我握紧了十字架。
那刻薄的脸,那熟悉的脸。
原来是她……
王静。
之前把这娘们的脑袋摁进马桶时,我就该杀了她。
纯银的十字架,已经被鲜血染红。
天上的父,我没有机会侍奉你了。
天上的父,我将要犯下兽行。
天上的父,我有罪吗?
我自己心中的天父告诉我。
每个女人在这世上,都有一个爱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
为了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即使那是罪过。
我不知道王静的住址,但之前闹冲突的时候,我记得她小孩穿的校服。
校服上,写着春华路初心小学。
我坐上了车,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我不停地擦拭着眼泪,又觉得喘不过气。
我就使劲地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
我给群主发了个消息,说我退错群了,请她把我拉回去。
随后我启动车,朝着初心小学的方向开去。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
我本来没心情接电话,可当我看向手机屏幕,却发现上面的备注是两个字。
贱人。
那是我们之前和王静处理纠纷时,我给她的备注。
我接通电话。
那边传来了她颤抖的声音:「喂……你好。」
我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她说话都在发抖:「我看到朋友圈在传本地有人跳楼的图片,看着很熟悉,是不是你老婆?」
我冷冷地说:「业主群里冒充 901 造谣的那个人,是你没错吧?」
她急忙说:「等一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问:「那是什么样?」
王静哭着和我说,这件事情误会大了。
之前在婚纱店门口的时候,我曾经砸碎了一个人的手机,阻止他乱拍我老婆。
而当我和王静被带去警察局后,小孩的姑姑为了证明王静只是压着人,没动手打人,特意自掏腰包修好了那个人的手机,拿了一份视频当证据。
但是王静气不过我的所作所为,所以她瞒着警方自己拷贝了一份视频,想方设法打听到我们的住处,用这么个法子来恶心我们。
王静着急地说:「我的本意只是想出气,绝对没有想把人逼到跳楼的地步,为什么你老婆总是这么偏激?她永远都要用最偏激的方式解决问题吗?我的天啊……」
我打断了她的话:「你现在打电话过来是想说什么?」
她小声说:「我八点钟下班,我想问一下你老婆在哪个医院,我下班了就过去找你们,我们好好谈一下。」
「第一人民医院。」
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但是我没停下车,继续朝着初心小学的方向开去。
她想好好谈,可是我没打算谈。
可当我开车到初心小学,还没来得及下车,就看见了讽刺的一幕。
我看见王静抱着小孩,匆匆忙忙离开了学校,坐进一台网约车扬长而去。
看到这一幕,我满心都是冰冷。
骗子,谎言。
她说她八点钟下班,现在却急匆匆接小孩提前放学。
这一切都是她的谎言,恐怕她现在只想赶紧跑路。
如果我傻乎乎相信了她的话,在医院里傻傻等着,那等我回过神来,她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我开着车,跟上了王静。
最终,王静在长途汽车站下了车。
我们一前一后进了车站。
她抱着小孩,快步往购票处跑去,但是小孩在她怀里大叫:「妈妈,我都说了好多次我要上厕所,我憋不住了!」
王静没有马上答应小孩,而是先看了看发车时间,确认有空闲时间后,她才带着孩子往厕所走。
她抱着小孩走路,让小孩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
这样一来,小孩正好面对着我。
他看见我,呆呆地睁大了眼睛。
他使劲拍着王静,激动得大喊大叫:「妈妈!坏人来了!那个坏人来了!」
「什么坏人?」
王静疑惑地回过头,而我已经出手。
我单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脸,把她朝着厕所里面拖去。
我冷冷地说:「真有缘,我们总是在厕所里解决问题,你上次是不是没吃饱?」
小孩从王静的怀里摔倒在地上,疼得大哭大喊,王静也不断挣扎,却无济于事,再次被我拖进了厕所。
那小孩急了,放声大哭:「快来人啊!有坏人打我妈妈,救命啊!」
我看了眼厕所里面没人,就关上厕所大门,并且反锁。
我将王静丢到一旁的地上,她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吓得一边往后爬,一边着急地说:「是你老婆自己太激动了!她真的脑子有病!我的天啊,为这么点小事就跳楼,我赔你钱还不行吗?」
我冰冷地看着王静。
而在这时,厕所大门被狠狠地踹出巨响。
外头响起怒喝:「里面的人出来!是爷们就别打女人,我们报警了!马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