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不会不管的。”
“警察？”蒋辞嘀咕了一句。
警察真的会管吗？
在蒋辞为数不多的几次报警印象里，警察都是趾高气昂、气势汹汹的，说是来搜查，却不会真的为百姓做主，来了也只是装模作样地踱步，再摆着官威喝问一句：“让开！为什么不立刻开门，在干什么！”
字里行间全是狐假虎威，欺压盘剥，全没有为贫苦百姓做主的意思，有一次晚英见了一个日本人，那人装作华侨引他开门，进了屋里也不说正事，两人互相看了半晌，突然就要动手动脚，正好被蒋辞看见，他头脑一昏冲上去对着日本人的脸就是一拳，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已经拿着椅子往他身上抡了。
最后还是晚英拼死拼活拉住了他，此时已看出对方是日本人，怕把事情闹大，这里鱼龙混杂，万一被有心人听见发现他在接触日本人，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只得忍气吞声，那人走之前还骂骂咧咧的，扔了一本书在地下，一瘸一拐的走了。
蒋辞拾起来一看，是一本鼓吹共|党的“反动”文章。
没多久就惊动了巡捕房的人，十六七个巡捕将他们这间小楼围了个水泄不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例行公事地搜查一番，推桌子踢板凳，弄得一片狼藉，晚英和蒋辞就站在一旁，其中一个巡捕长就一副猥琐模样，见晚英虽是男人但花容月貌，趁乱在他下巴上摸了一把。
蒋辞上去就要揍，被晚英死死拉住了，气得像只河豚。
明明他们才是被陷害的，为什么警察来了就只会摆官威搜住处，倒好像他们犯了错一样。
最后还是晚英掏了两块银洋，声称请他们喝酒就当交个朋友，才算了事。
蒋辞攥紧了手腕，看着眼前破碎的店面，沉声道：“不用报警，我有办法解决。”
小陆不知他有什么办法，看他一副冷漠狠戾的模样，心里不禁咯噔一声，以前从未见过蒋辞这般模样，怕他失了忆真做到有恃无恐，想要劝阻，却听蒋辞出声又问：“桔子怎么样了，你在电话里说她被那个人渣跟踪了？”
小陆本来有些犹豫，此时听到这句话，神色立刻阴沉下来：“对，就前天的事，那天我学校有事就提前回去了，桔子一个人一直待到八点多，见没什么客人了才关门走了。那个人渣估计是观察到她是一个人回家吧，就在小巷子里堵她，桔子聪明，知道往人多的地方跑，那个男的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就是个疯子。”
蒋辞听了倒没有他反应那么激烈，隔着斑驳的玻璃门看店里的狼藉，半晌，道：“店里的事不着急，你先带我去看看桔子。”
桔子也是附近的大学生，大四了，学校没什么课就出来找份工做兼职，她长得漂亮人又乖巧温柔，十分适合做前台，很多家餐饮店都曾招揽过她，不知道为什么最终会选择蒋辞的咖啡馆。
她自己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是一栋老小区，墙壁剥落，露出大雨洗刷过的泛黄污迹，角落里长着蘑菇，阳台上女人的内衣和盆栽挤在一起，充满了市井生活的潮湿气。
蒋辞他们到的时候，桔子正在屋里煮泡面，听到敲门声，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好一会儿都没我人开门，小陆不得不出声道：“桔子，是我，我和小辞哥来看你了。你开开门。”
过了两秒，桔子才踩着拖鞋来开了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人进了屋，看到房间里窗明几净，虽然空间不大，但是收拾得很整洁，窗台上养着小金鱼，桌上桌旁又有高大的绿植，整间屋子透出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很符合一个女孩独居的风格。
只是门口摆着两双拖鞋，鞋柜里还有男人的皮鞋，那边窗台上挂着件男士毛衣。
蒋辞没说话，小陆看见了却愣了一下。
他没再往里走，犹豫了一下才问：“桔子，你和男生一起住吗？”他抿了抿嘴唇，“你……有男朋友了？”
“……啊？”
桔子回过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意识到小陆误会了，忙解释道：“不是的，那是我故意摆出来给人看的，我怎么可能有男朋友。”
“你为什么……”
小陆下意识问道，刚开口就明白过来了，然后止住了话头。
桔子一个人在外面住，又是这种治安很乱的老小区，每天那么晚下班回来，难免会被人盯上，所以她就做出这样一副家里有男人的假象，长时间以来倒也相安无事。
没想到家里没有什么，反倒在店里遭遇了人渣。
桔子一个人站在昏暗的房间里，只开了沙发旁的一盏落地灯，窗帘半掩，整个人显得十分寥落。
她抬眼朝小陆看过来，抿了下嘴唇：“……小陆，我有点害怕。”
那一瞬间，小陆心都揪紧了。
他绕过沙发走过去，站到桔子面前，犹豫了一下，牵住了她的手：“……别害怕。我在这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桔子说：“我以前在学校里，就是因为和舍友相处不下去才搬出来住，我上铺暗恋的男生跟踪我，我跟她说她不信，反倒污蔑我不要脸勾引她喜欢的男生，现在也是，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小陆看着她的脸：“你什么都没做错，你不用自责。”
“那为什么……”
“桔子，”蒋辞站在门口一直没有走进来，他抱臂看过来，开口问道，“你那天是走哪条路被那个人堵着的？”
“……”桔子迟疑一会儿，“就是出了酒吧街右拐的一条小路，走那里可以很快到公交站，我坐11路车回来，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蒋辞听了没说什么，小陆转身看过来，和蒋辞目光对上，突然明白了什么，回过头对桔子道：“那你今天晚上愿不愿意再走一次那条路？”
“……啊？”
小陆道：“把那个人渣引出来，给你报仇。好不好？”
桔子看了他一会儿，有点迟疑：“可是，我害怕……”
“不用害怕，”蒋辞说，“我和小陆就在旁边跟着，一有危险我们俩马上出现，不，不会有危险，只要那个人露个头我就能把他夯倒。”
桔子低着头，还是有些不太敢的样子。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小陆握着桔子的手道：“这样，我穿你的衣服扮作你，从那条路上走一遍好吗？你不用出面。”
桔子怔了怔，看向小陆的眼神微光闪动，有些动容的样子。
小陆又看向蒋辞：“这样可以吗，小辞哥？”
蒋辞耸耸肩：“可以，只要有个女人把他引出来就行。”
从桔子家出来，两人走在小区花园边，已经是下午三点钟的光景，天色愈加阴沉，冷风吹得旁边枯枝簌簌摇晃。
走了一会儿，蒋辞道：“小女孩一个人住也真是不容易，无论什么世道都少不了人渣。”
“小辞哥。”小陆突然叫了他一声。
“什么？”
“晚上的时候，可不可以你扮成桔子走那条路？”
“……”
蒋辞转头看向他，刚要骂人，见小陆侧脸微红，眼神却闪着光，一副要干大事的模样，他停顿了一下，问道：“怎么，我扮成女生，等那个人出现你再表现一下，英雄救美？”
小陆没说话，蒋辞想到刚刚屋子里两人的神情，微微一笑：“行啊。”
跟踪
关于女装这件事, 蒋辞并不觉得有多难堪，他曾在戏台上看见许多男旦盛装出台，同样满座叫好。
但是等真正穿在自己身上, 这感觉就不一样了。
女孩子一般都身材纤细, 骨架小, 即使是在冬天也都爱穿短裙，上身有时是紧身毛衣, 有时是带蝴蝶结的衬衫外罩，裹上羽绒服, 底下蹬一双高筒靴，温柔又漂亮。
其他的都还好，就唯独桔子的长筒靴蒋辞死活穿不上，右脚刚伸进去就在脚后跟处卡住了，等再完全蹬上更是挤得呲牙咧嘴。
蒋辞坐在椅子上累得直喘气：“……你这鞋子多少码的？”
桔子说：“37码。”
蒋辞往后撑在椅凳上, 笑了一声：“我这脚好像是42码，能蹬进去我还真是天赋异禀。”
“那你快脱下来，”桔子急道。
“没事，我缩着脚趾呢，不疼……”
桔子弯腰把手放在放在他脚后跟：“别把我鞋撑坏了。”
蒋辞：“……”
他身体后仰，脚后跟在地上卡了一下，把靴子脱了下来，桔子立刻拿过去检查有没有撑大，蒋辞斜睨着她：“你应该拿个尺子量一下，光用眼哪够啊。”
桔子从鞋子上抬起眼，道：“小辞哥你看着还挺瘦的, 为什么脚这么大？”
“这是男人正常的鞋码，”蒋辞昂着头, “我这都算小的，不信你问问小陆。”
小陆在一旁收拾桌椅板凳，闻言看过来，笑了笑：“我44码。”
蒋辞摊开手：“你看。”
“可他比你高一些，”桔子说，“还能吃，脚比你大也是应该的。”
“……”
小陆不满道：“我怎么就能吃了？我这脚初中的时候就这么大了好吗？”
桔子温柔笑道：“不能吃吗？那为什么前几天你明明都订了外卖了，还要来吃我的？”
小陆脱口道：“那是你亲手做的……”
话未说完就住了嘴，看到桔子定定地瞧着他才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你是故意的。”
桔子望着她笑：“呆子。”
蒋辞：“……”
蒋辞：抽烟.jpg
行吧，人家两人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也不好说啥，自己手扶板凳站起来，光着脚道：“那我穿什么？如果能不穿鞋就能勾引到那个人渣，我一定先在他脸上来一脚。”
“哎，说不准，”小陆道，“还真有喜欢裸足癖的。”
“那还真是口味重。”蒋辞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在地上动了几下，“桔子的鞋我都穿不上，不然我就穿自己的吧，反正天黑也看不清。”
“嗯嗯行。”
他穿着桔子的衣服，上身是打底衫，因为店里开了空调所以没穿外套，下面套一条肉色打底裤，外面是米色的短裙，整个人非常高挑，如果不看正脸的话，还真挺像一个女生的。
“小辞哥，”桔子惊叹道，“你穿我的衣服真合适，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非常漂亮？”
有，楚静说过。
但是蒋辞没说，他拿手拽了拽自己的衣服下摆，因为底下没有遮挡而感觉空落落的，碎裂的玻璃门上倒映出无数个浅影，里面那个人面容模糊，但是身姿非常纤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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