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年的丈夫出车祸失忆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愣了很久。
我不信。
幸福不可能降临得这么快。
我固执地看着秘书小林:「我不信。」
秘书小林迅速从兜里掏出一份病历,上面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暂时性失忆。】
有点假。
不确定,我再看看。
右下角处的医院印章清晰可见。
秘书小林温馨提示:「夫人,您嘴角的笑快要咧到耳后根了。」
我羞赧:「幸福第一次降临得这么快,有点受宠若惊,别在意。」
小林表示理解。
我捂着胸口,兴奋得满面通红:「小,小林,我现在该干什么?」
小林顿了顿:「稍等。」
随即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本《总裁的替身前妻》大致翻阅了几下,脸上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
「按一般小说剧情来讲,顾总会对白小姐展开一系列的虐身行为,等白小姐攒够失望离开后,顾总会恢复记忆,开始后悔追妻。」
然后又从另外一个口袋里翻出一团超市购物袋,还是红色的,抖了抖:「至于您,现在可以收拾婚后财产了。」
恍惚间我好像透过她的金丝框眼镜看见了折射的幽光。
仿佛蓄谋已久。
霸总身边的小秘书太爱看霸道狗血言情文怎么办?
那真是太他妈好了!
我差点笑出声。
有一说一,顾屿然这狗比虽然狗,但是在物质上却从来没有缺过我一分。
光是首饰就收拾了两个大行李箱外加两大袋子。
收拾了半个小时,顾屿然的司机打来电话。
小林挂了电话,擦了擦额头的汗:「夫人,小宋说小白莲,不是,是白小姐正在医院,好像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了顾总,顾总他现在想跳楼。」
我自动忽略一些不重要的信息,传到我耳朵里的是:【顾屿然要跳楼死了!】
顾屿然要死了?
那遗产呢?
他那么老大一堆的遗产呢?
我忧心忡忡:「小林秘书,如果顾狗,啊不是,顾总死了,遗产是谁的?他有没有写遗嘱啊?」
小林从善如流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婚姻法律书,比字典还厚。
我神情复杂:「小林,你口袋里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她还没来得及翻看,司机又打来电话。
小林面无表情,眼底隐隐约约还带有一丝同情:「夫人,告诉您一个不好的消息,顾总要见您。」
「嗯,嗯??!!!」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出现在病房门口。
听着从病房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大悲咒,我陷入了沉思。
现在霸总文学的 BGM 换成了大悲咒?
太潮了。
我推门而入,偌大的病房乌泱泱的全是人头。
目目相对。
我警惕退后一步:「不好意思,走错了。」
等等。
桥豆麻袋。
门坏了?
关不住。
我咬牙,手上一个使劲。
一声凄厉的哀号声从地上传来:「老,老婆,门下留手。」
我低头,看见了一个滑跪在地上、扒着门的东西。
这人头发被剃了一大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缠着纱布。
我看了半天,愣是没认出来是谁。
这人捂着红肿的手,委屈巴巴:「老婆,是我啊。」
「我是你的亲亲心肝儿啊~」
保镖眼角抽搐了一阵,十分上道地离开。
我挡住他试图靠近的脸。
实在是太特么丑了。
我一手摁着他,一边扫视着病房,终于看见了最角落里的白连。
白连身形清瘦,穿着非常具有代表性的白裙子,黑长直,裸露在外的小腿纤细笔直。
很标准的白月光打扮。
就是脸上的暴躁与不耐烦十分突兀。
我视线往下移了移,看见了她脚底下有一小片空白的地方,除了她站的位置,其他地方都被一个大圈包围着。
我不明所以。
白连心累。
白连无语。
白连瞪了我一眼。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
顾屿然抱着我,像是小寡妇告状似的,开始控诉白连:「老婆,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刚才她想强迫我,我不愿,她就开始动粗,你看她把我脖子掐得。」
我扫了一眼,吓了一跳。
他脖颈处一圈都是青紫,不难看出作俑者真下了死手。
我多看了几眼地上的圆圈,别说画得还挺标准:「这个圆圈是什么意思?」
顾屿然有些洋洋得意:「西游记里,齐天大圣为了防止老秃驴被妖怪抓走,就在他脚底下画了一个保护圈,就是为了防止别人进来。」
「为了防止她对我图谋不轨,实施暴行,我迫不得已把自己关在圆圈里。老婆,我的身心永远是你的。如果一个男人没有了贞洁,就像一只破鞋,不会有人疼,有人爱,老婆~」
他越说,白连脸色越难看,垂在身侧的手咯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给我们夫妻二人来上一拳。
顾屿然声音戛然而止,往我身上贴得更紧,瑟瑟发抖:「老婆,我怕。」
我冷汗直流,回头一拳砸在他脸上:「闭嘴,我更怕。」
我递给白连一个讨好的眼神,希望他等会揍完顾屿然就不会再揍我了。
在白连瞪向我的前一秒,我连忙对他做了一个数钱的姿势。
白连缺钱,很缺钱。
不然也不会男扮女装抛下身段来扮演顾屿然的白月光。
他就是为了给有尿毒症的女友治病。
这已经是第三年了。
白连强忍着恶心继续说着台词:「阿然,明明当初我们那么相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当初你说过会娶我的,会等我一辈子,结果呢,我就离开了几年,你就娶了别人……」
他话还没说完,顾屿然突然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尖叫着跳起来:「我操我操,老婆,咱太奶!」
我这才看见地板上有一堆灰色的粉末,还有一个纹着花纹的骨灰盒。
……你可真是孝死你太奶了。
顾屿然跪在地下,用手捧起地上的粉末装在骨灰盒里,嘴里念念有词:「太奶回来吧,太奶。」
「孙儿不孝,让您受苦了,回来吧,太奶。」
装完,顾屿然随手往自己裤子上擦了擦灰屑,就开始对着骨灰盒砰砰磕头。
刚磕了三个,「砰」的一声。
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随即,一道含怒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顾屿然!你是不是又偷你太奶骨灰了!」
我下意识看去,来人正是顾屿然他爹顾沉。
南阳没有一个人不认识顾沉,南阳有权有势的人不少,但是像顾沉这样白手起家的,整个南阳找不出来第二个。
开公司的资金还是他在黑市打拳,一笔一笔攒下的。
顾沉目光毒辣,手段狠厉,仅仅三年时间,就从一个毛头小子成了别人口中雷厉风行的顾总。
顾屿然从小被他爹打到大,最严重的一次是他上初中的时候剪了一个女生的长发。
那时候顾沉正准备上飞机,知道这个事情后直接杀进了学校。
顾屿然当场被他爹从教室里揪出来,狠狠揍了一顿,腿差点给打断,在病床上养了足足两个月。
从那以后,顾屿然看见他爹就怂,连跟女生多说一句话都不敢。
病房内一时之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跟白连对视了一眼,默默走向病房最角落,唯恐待会影响顾父发挥。
顾屿然跪在正中间,怀里还抱着他太奶的骨灰盒,被吓得肩膀一阵哆嗦。
他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抬起头时,眼神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要多茫然就有多茫然:
「您是?不好意思,我失忆了,忘了很多事情,看您跟我长得很像,您该不会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吧?」
他自言自语:「你肯定是个严重弟控的哥哥,无论弟弟做什么你都会笑着原谅的哥哥。」
「哥哥!」他脆生生叫了一声。
顾沉盯了他半晌,蓦地笑了,慢条斯理开始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椅子上,挽了挽袖子,露出一截肌肉结实的小臂。
顺手拿起门后面的拖把,硬生生把拖地的那一头给折了下来,手里留着一根棍子把玩。
似笑非笑:「顾屿然,几天没揍你,你皮痒了是吧。
最终这根比手臂还粗的木棍还是落在了顾屿然身上。
顾屿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还在嘴硬,扯着嗓子号:「哥哥,别打了,我是你弟弟啊,我失忆了,我失忆了,我他妈失忆了!」
顾父冷笑:「我看你不是失忆,你是失了智。」
狠狠揍了顾屿然一顿之后,顾父抱着骨灰盒匆匆离开,离开前又补了一脚。
「让医生好好给你看看脑子!」
病房又一次陷入了寂静。
我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份安静的局面。
听见声响,顾屿然像是开了雷达一般,立马回头,感动得稀里哗啦:「老婆,我没事,你不要太担心我,我皮厚,其实不疼的。」
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打得青青紫紫,看起来毫无说服力。
顾屿然越说越感动,眼眶通红,吸了吸鼻子:「老婆,你对我真好,这么热的天就因为我的一句我想你了,你就来看我,我好幸福,呜呜呜。」
「老婆,老婆,有你真好。」
白连幸灾乐祸:「温昭,后悔吗,当初救了个傻子。」
我面无表情:「白小姐,希望你能明白现在的情况,救傻子的人是你,傻子的白月光也是你。」
白小姐三个字被我故意加重,果然白连瞬间笑不出来了。
他恶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回去了,娆娆马上睡醒了,我得回去给她做饭。」
临走时还趁顾屿然没有防备,狠狠踹了他一脚。
报复心极强。
顾屿然跟狗崽子一般,疼得嗷嗷直叫。ýʐ
他泪眼婆娑:「老婆,我失忆了,忘了很多属于我们的美好过去,你怪我吧!老婆,我真该死!我宁愿忘了我爹,我也不想忘了我们恩爱的过去。」Ƴƶ
我摸了摸鼻子,看他自责得快要昏厥过去的样子,心底有些心虚。
其实也没有很多美好的过去。
以前的顾屿然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白月光,经常凌晨或者半夜出门去找他的白月光。
虽说路上经常出事,没有一次成功地见到过白月光。
但是每次出院后都会锲而不舍地继续找。
简直是情比金坚,感天动地。
然后就是出意外……住院……出院……继续找……继续出意外……住院……出院……找……
仿佛陷入了死循环。
甚至家里的佣人都在讨论:白月光是不是克顾总?
顾屿然也是个命大的,出了那么多次意外,依旧活得好好的。
顾屿然这人要身体素质有身体素质,要颜值有颜值,要智商有颜值。
毕竟当年救他就是冲着这张帅脸救的,本以为他会以千金报答我这个救命恩人,没想到他竟然想以身相许祸害我一辈子。
谢邀。
谁会跟一个恋爱脑谈恋爱结婚呢?
反正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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