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寒毛直竖，头脑一片空白。
卧室里只在床头柜上亮着一盏小台灯，氤氲出一小团暗黄的光晕。
往外是逐渐浓厚的夜色，到虚掩的门外，已是一片漆黑。
储藏室就在卧室旁边。
我咽了口口水。
那手臂……应该是没有生命的吧？
指甲刮擦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一直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
我开始止不住地哆嗦，死命咬住牙，防止自己发出打战的声音。
只听「咚咚」两声，那两条手臂已然翻出了纸箱！
我的心急速下沉。
不好，储藏室的门没有锁！
我踉跄着翻身下床，努力克制住想逃跑的欲望，光着脚快速地往外奔去。
推开房门，只见储藏室的门把手已经被尝试着扳动，很快就要被打开！
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死命握住把手。
巨大的拉力让我的手心一阵剧痛，差点就要滑脱。
我一脚蹬住墙固定住身体，拼命地转动锁芯上的钥匙，终于赶在脱力之前锁上了门。
只听「砰砰」两声巨响之后，储藏室里便再无动静。
我撑着膝盖不住地喘气，手指控制不住地抽搐。
令人不安的寂静。
我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从门缝照了进去，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脸靠上去的一瞬间，我的眼睛倏然睁大，心脏几乎骤停。
一只瞳孔鲜红的眼睛在里面紧贴着门缝，死死瞪着我。
7
我尖叫一声，跌坐到了地上。
门里响起凄厉的声音：「把我的脸还给我！快还给我！」
我蜷缩着后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拼命地摇着头。
那声音尖锐地笑了：「我会来找你的！」
……
我挣扎着，猛地睁开眼，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
刚才发生的一切，真实得简直不像一个梦。
我翻身爬起，急忙走到储藏室。
门没有锁。
我松了口气，赶紧锁上了门。
正当我想把钥匙放进兜里的时候，发现手上有一道擦伤，这让我整个人如坠冰窟。
那是在梦里，我竭力拉着门时留下的。
难道说梦里发生的一切，并不全是虚幻？
我冲进洗手间，打开灯，惊恐地盯着镜子。
是谁？
这张脸到底是谁？
镜子里的脸庞已经消瘦了很多，被肉埋没的五官基本显露出来了。
黛眉轻扫，眼含秋水，一点樱唇盈盈绽开，娇艳似玫瑰一般，又带着一点纯真无邪。
这是……
是苏沅忆！
我睁大双眼死死瞪着镜子里的脸，面色苍白。
该死。
因为五官排布有所不同，我这么多天竟然没有认出来。
苏沅忆是我们大学时的校花，是名副其实的 8 分大美女，追她的人就没断过。
然而大三时，她却在寝室上吊自杀了。
用一条丝袜，把自己吊死在了床边的栏杆上。
被发现时，她穿着红色的裙子，还精心化了妆。
听人说，穿着红衣自杀是横死，魂魄会一直徘徊于人间，直至化为厉鬼。
苏沅忆来找我了！
她把自己的身体寄给我，引诱我替换，难道是想重回这人世间？
听说厉鬼弥留不肯投胎，魂魄会受阳气侵袭，如刀砍油泼一般痛苦。
她一定是想找一个替身夺舍。
我下意识地抚摸着脖子上挂着的银质项链。
垂下眼，看着手心的伤口，我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这些天，我一直在盘算着苏沅忆的事，工作起来心不在焉，接连犯了好几个小错。
然而老板却一反常态没有责备我，反而体贴地问我身体是否不舒服，叫我早点回家休息。
这就是美女的待遇，我欣然接受。
回到小区门口，我进了一家水果店。
正在挑选时，一个人影突然冲了出来，狠狠拽住我的袖子。
是消失多日的乔娜！
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都做过了。
双眼皮深深地凹进去，比眼睛还宽，鼻子假体直通山根，撑得皮肤薄透发亮，嘴巴肿得像香肠。
整张脸夸张、僵硬又诡异，如同陪葬的纸人一般。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乔娜怨恨地掐住我，一双眼珠子瞪得要掉出来：
「贱人！你故意骗我是不是！」
「我说了我没整容，是你自己不信。」我满脸无辜。
「你赔我的脸！」乔娜疯狂地抓起苹果，往我的身上砸。
老板大惊失色，将我们推了出去。
乔娜蹲在店门口，「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我这样可怎么办啊……」
我颇有兴致地站在一边欣赏她的丑态。
哭吧哭吧！
让你们这些曾经踩在我头上的人也尝尝我受过的罪。
乔娜哭了一会儿，突然又站了起来，揪着我满脸恨意：
「快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不然我就杀了你！反正我这个样子也不想活了。」
「你想知道我做了什么啊……」我嘴角浮现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那跟我来吧。
我带着乔娜来到了菜鸟驿站，这次一下子到了 2 个快递，其中一个盒子有半人高，沉甸甸的。
我让乔娜和我一起抬着快递，回了家。
「你这买的什么？这么沉。」乔娜不满地抱怨。
「好东西。」我语气轻柔。
到了家，我把其中小而轻的盒子扔给乔娜，让她自己拆。
「好真实的假发啊。」乔娜从盒子里拿出一顶瀑布般的黑色长发，不住地抚摸，「就是这胶怎么黏糊糊的。」
「戴上试试。」我微笑着建议。
乔娜新奇地把长发套到头上，下一秒，她尖叫一声，抱着头匍匐倒地。
我看着她痛苦哀号的样子，一脸平静。
10 分钟后，头发已长好，乔娜瘫在地上不住发抖。
我拿着镜子递到她面前：「看看。」
乔娜瞪大了眼。
只见那茂密长发已经生长到了她的头上，蜿蜒铺洒了一地。
乔娜又惊又喜：「你就是这样变美的？」
我点点头，拆开了另外一个大盒子。
一双美腿笔直修长，膝盖小巧，脚踝纤细，皮肤上的斑斑血迹已干涸凝固，那断面却仍然十分新鲜。
乔娜短促地低叫了一声，瑟缩着后退：「快拿开！」
我蹲到她面前，温柔地说：「你看这腿多漂亮啊，和你的身体再合适不过。虽然你现在的腿也挺细的，但是再长一点直一点不好吗？」
「只要忍耐 10 分钟，它就是你的了。」
「等下个快递到了，我就帮你换脸。」
我轻声蛊惑着。
乔娜被我说得动了心，一咬牙搬起一条腿，尝试往自己腿根的地方连接。
「我来帮你。」我扶着她坐到椅子上，搬起另外一条腿，对准位置用力按上去。
皮肉被溶解，血水混杂着碎肉流到地板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
乔娜整个人不停地抽搐，痛得昏了过去。
我死命按住她，冷眼看着苏沅忆的腿一点一点长到她身上。
10 分钟后，那双腿已经长牢了。
然而，乔娜自己的腿却没有被溶解掉！
她成了一个长着四条腿的人形怪物！
乔娜醒来，看到自己的四条腿，眼皮一翻又昏了过去。
我皱起了眉头。
苏沅忆之所以要用自己的躯体替代我的，应该是为了削弱我魂魄的稳固性，好顺利侵占我的身体。
被替换的躯体越多，自身魂魄的力量就越弱。
所以我换了她的五官之后，先是继承了她的鼻炎和近视，后又被她侵入梦境并且伤到。
当失去的躯体足够多，被替换的人就再也不是自己了。
我想，乔娜的腿之所以没有被完全溶解掉，是因为腿和身体的连接面积比较大，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才能替换。
而乔娜此前仅仅换了头发，魂魄还比较稳固，苏沅忆不足以抗衡。
这样可不行。
我的眼神变得狠戾。
苏沅忆，必须要上乔娜的身！
思索良久后，我把乔娜五花大绑塞住嘴巴，锁进了储藏室。
又用她的手机给她的家人发消息，谎称整容失败，想出去旅游散心。
接着，我上网订购了一把电锯。
削铁如泥的，电锯。
乔娜每天都缩成一团，呜咽流泪，可怜巴巴地求我放过她。
我笑意温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收到货的那天是个明媚的晴天。
储藏室没有窗，墙壁被我铺满了隔音材料。
电锯被拉动，刀片高速旋转，发出刺耳的噪声。
我抚摸着乔娜柔顺的长发，在她耳边亲昵地低喃：「你这样就是一个怪物，一点都不漂亮，让我来帮帮你吧。」
她疯狂摇着头，眼神惊悚而绝望，四条腿拼命蹬着地面后退。
我直起身，笑意嫣然：「别动。」
凄厉的惨叫声被吞没在暗沉沉的室内，犹如溺水的人沉入深海。
电锯锋利的刀片绞碎皮肉，锯开白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切割声。
滚烫的血飞溅到我的脸上又缓缓流下，到处都是鲜红一片，浓烈而艳丽。
……
几个小时后，我走出储藏室，长吁了一口气。
乔娜静静地躺在地上，四肢柔美修长。
乔娜被那天的事吓破了胆，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嘴里经常念念有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