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钰慌张过来抱着我,抽出纸巾替我擦血:“你怎么了?”
我倚靠子在怀里,听着他紊乱的心跳。
他在为我担忧。
我恨不得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鬼使神差,我缓慢开口:“我得绝症了。”
冷钰错愕了一下,随后立刻抱我起来:“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不会有事的。”
他什么都不问,竟然也信了。
大概,这三年我扮演的温顺端庄妻子,真的深入人心。
“骗你的。”
我开口,终究不想被他知道真相。
我很清楚以冷钰的性格,真的知道我得了绝症很多事情上一定会让步,可我不想再要他的施舍。
冷钰眼中的慌乱消失,温柔将我放下:“你怎么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像你。”
我心头又一疼,在他眼里,我到底是怎样的呢?
低下头,我扯着被子故作轻松:“我只是想看看试试,要是我得绝症了,你会不会同意我的任性要求。”
不料话落,冷钰竟点头了。
“我答应你,早点休息,以后别胡思乱想。”
他拍了拍我的发,就转身出了门。
看着他的背影,明明得偿所愿,可我的心还是空落落的。
……
除了关于陆露,冷钰这个人还是说到做到的。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的时候,冷钰没有去上班,而是在厨房准备早餐。
真正的夫妻,是怎么相处的呢?
我脑海浮现年少时,爸妈一起在厨房腻歪的画面……
走进厨房,我从后面搂住冷钰的腰,可他的身体明显一僵。
“怎么了?”
冷钰停下手中的动作。
我装作没发现他的尴尬,亲昵靠着他说:“我们是夫妻啊,你那么小气只给了十天的时间,我不得好好利用起来。”
我声音有些软软的。
眼看锅里的煎蛋就要好了,我伸手去帮忙拿盘子,转过头来的时候,冷钰也刚好转头。
我们之间距离很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他深邃的眼眸蛊惑着我,我往前凑了过去,眼见就要贴上他的唇,冷钰却躲开了。
“厨房油烟重,你去外面等我吧。”
我如梦初醒。
死命握住手,我才勉强笑出来:“好,我等你。”
早餐的插曲过后,我上楼把原本拿出来穿的情侣装又塞回了衣柜,冷钰愿意陪我大概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再有多的,可能会把他吓走,到时候连这偷来的十天可能都没有了。
之后,我们一起出门,喝咖啡、逛街、买衣服……
哪怕我们之前没有什么亲密举动,只是像普通朋友一样,我也感觉这是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了。
下午,电影院。
我挑选了一个看上去很甜的电影,但没想到是一个爱情悲剧。
女主直到死都没有得到男主的爱。
这会是我的结局吗?
我凑到冷钰跟前,喝了一口他的咖啡:“你觉得像女主这样到死都得不到男主的爱,值得吗?”
冷钰开口:“既然知道没有结果,就应该放手。”
我看着冷钰的侧脸,亲眼见到他把咖啡杯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一天的好心情,瞬间消失。
最后,我把冷钰带到了游乐场摩天轮下。
“冷钰,我听说只要登上摩天轮,在它升到最高处的时候,屏息许一个愿,这个愿望就能实现,你能配我坐一次吗?”
“你不是恐高?”
“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我试探着去拉冷钰的手,渴求望着他:“求你了,就陪我这一次吧……”
冷钰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叹息着同意:“下不为例。”
“好,我跟你保证绝不会有下次。”我很高兴,率先踏进摩天轮,迫不及待冲一旁的冷钰招手,“你快上来啊。”
然而,就在他抬脚要进来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我心头一跳,下意识猜测,电话那边的人是陆露。
果然,冷钰接起电话,下一刻就皱着眉头,神情十分焦急:“我马上来!”
“哐!”
摩天轮的舱门忽然在此刻关上,我的脑海一整轰鸣。
摩天轮开始上升,冷钰正朝我说着什么,可是我听不清,然后他转身离开了。
钻心的疼痛袭上我的身体,鲜血自我鼻尖奔涌,我的意识慢慢涣散,只模糊地看着冷钰的背影,越来越远……
再次睁开眼睛,我看到了一片白的天花板,鼻尖都是消毒水的气味。
我感觉到手被一个温暖的手掌握着。
我顺着那只手往床边看去。
是妈妈,她的眼睛通红,明显是刚刚哭过的。
见我醒来,她露出欣喜之色:“昏迷三天,你可算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看着妈妈鬓边斑白的头发,心头的愧疚奔涌。
“妈,我对不起您……”
“没什么对不对得起的,血癌也不是绝症,只要匹配到合适的骨髓就能治好,咱们好好治就行了。”
原来妈妈都已经知道了,也是,妈妈应该见过医生了。
我起身抱住她,想哭却又不敢哭。
妈妈拍着我的肩膀,试图缓和气氛:“我原本以为你结了婚真的娴静了很多,没想到还和小时候一样大胆,你都不知道我接到游乐园的电话有多惊讶。”
“对了,冷钰呢,住院三天怎么也没见他来?”
我眸色一暗,不过刹那,我立马掩饰起来:“他出差了,我不想他因为我影响工作,生病的事一直瞒着他。”
“妈,您可别说漏嘴啊。”
我和冷钰平常演戏演的恩爱,我自信能瞒过妈妈。
果然,她也没有多问。
五天后,我出院回家。
我打开家门,房间内的布置都没有变,我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厨房的蔬果都没有动。
冷钰这些天都没有回来。
我没有主动打电话联系他,他也没有给我发过一条微信。
说好这十天做夫妻,可这算什么夫妻?
我没忍住,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老公,晚上记得回家。】
晚上,冷钰终于回来了,看起来有些憔悴。
与他对视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眼底的愧疚。
他主动走到我身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抱歉,陆露她发烧了,她在A市没有亲人,这几天我在照顾她。”
我手一抖,给他倒的茶差点都溢了出来。
他的话却越来越诚恳:“抱歉,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补偿你……”
我想要的一直是你的爱。
可我知道,这话说出口不会有好结果。
放下茶杯,我故意抬头,笑得狡黠:“话可是你说的,既然你这么愧疚,那你今晚抱着我睡好不好?”
冷钰的脸色变了变。
“真正的夫妻不是就应该睡同一张床吗?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吃了你啊?”我拉着他的手,笑眯眯看着他。
压抑的氛围,好像真的消散了。
冷钰凝着我一会儿,眼眸昏暗不明,但却点了头。
主卧内。
我穿着粉色丝绸睡衣,紧张来到床边,结婚这么多年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同床共枕。
我拉开被子,小心翼翼抬手抱向冷钰:“今天是第十天的最后一晚,从明天起,你就自由了……”
冷钰没说话,只默默地将我搂紧了几分。
这时,一阵电话将房内的寂静打破。
不用想,我也知道是谁。
难堪奔涌,我抓住冷钰的手,眼底却不自觉布满泪光:“最后几个小时了,你说好陪我的……”
“抱歉。”
冷钰还是起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不久,我听到了大门关门的声音,冷钰离开了。
指针的声音在房间里滴答作响,整个房间明明无比寂静,但是我仿佛能够听到心破碎掉的声音。
我垂眸,眼泪顺着睫毛滴答落下。
为了陆露,冷钰一次又一次打破承诺,到底是他爱她爱到失去自己,还是我对于他来说,太无关紧要?
一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我又犯病了,鼻血止不住。
匆匆打车来到医院,我路过走廊,竟迎面遇上了冷钰。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时间要躲,但还是被他看见了。
冷钰蹙眉走近:“怎么一大早来医院,你真的生病了?”
我很慌,正不知道怎么圆谎,却见到陆露从不远处的妇产科咨询室走了出来,一脸幸福走过来。
“指标一切正常,医生说现在要孩子很合适。”
要孩子?
轰然一下,我被刺激到踉跄。
却见陆露审视看过来,咄咄逼人说:“阿辰,这不是你那高中同学吗?怎么哪儿都凑巧遇见,她该不是特地来找你的吧?”
我的视线顺着陆露的手,看到了冷钰手上戴着的婚戒,理智骤然稀碎,口不择言道:“冷钰是我老公,我来见他难道还要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