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人群向我围过来,恍惚想起从前邻居也是这样一步步围猎我的父母。
为首的男人向我跪下,求我救救他弟弟,继而是更多人下跪。
他们说男人的弟弟觉醒了超高智商,他一定能研究出丧尸病毒的解药,但现在他受了很重的伤,命不久矣。
他们希望我能用异能救救男人弟弟,救救这位人类之光。
我摇头:「很抱歉,我没办法做到。」
有人高声打断我:「骗子!我明明看见你受伤很快就痊愈了。」
「对啊,既然你有治愈能力,为什么不能救救别人。」
「求你了姑娘,那个男孩是最有希望研究出解药的人。」
「她不加入任何人类聚集地,又和丧尸走得近,我看她早就忘了自己还是人类了。」
人群叠声细数我的罪名,逼迫之下,我只好坦白自己的异能只是针对自己的,只能保我一个人的命。
提出要吃我的那个人真是天才。
我能够自动恢复,简直是一盘自助大餐,伤我一个,造福万家。
我的血肉似乎还有治病疗伤的功效,止疼药对我这种特殊体质来说没用,但再疼我也咬着牙硬撑下去,痛死都不在他们面前露怯。
偶尔被割肉放血时也会想,早知道我的血肉这样好,就让陈知吃掉我好了,说不定陈知还能从尸变人呢。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谈论转移异能的事。
假如一位异能者身死,那么第一个触碰到他尸身的人将继承他的能力,有些人类聚集地已经有风火双异能者了。
对那位重伤的高智商异能者来说,我的血肉作用还是太小了。
所以,他们商量着要杀死我转移我的不死能力到他身上。
要怎样杀死拥有不死能力的人?
「把她的四肢绑起来,拴上石头,沉入湖里试试。」
好冷啊,我的指尖发涩,不住抽搐。
睁眼,湖水灌入口鼻,窒息。
接下来循环往复。
可我还是死不了,这不死的诅咒让我承受无尽折磨。
苏醒需要的时间越来越长,我期待解脱的时候到来。
重见光明是在几个小时后?或是十几个小时后?我不知道。
陈知把冰冷的我抱在怀里,可他是个丧尸,哪里有体温能够温暖我。
他揉搓我僵硬的双手,和我黯淡的双眼对视,冰凉的手指按住我发白的嘴唇,眉头耷拉着,像被丢弃的小狗。
又不是你欺负的我,哭什么。ӳz
我抬起手,没为他擦泪,而是擦掉他嘴边的血迹。
「你把他们吃掉了。」这是个陈述句,我不需要问也知道,触目简直是一片狼藉,聚集地的房屋被点燃,曾束缚我的那间牢房在火焰中央被融化。
「谢谢你。」我的手臂揽住陈知脖颈。
离开陈知前,我和他做了约定。
这是他吃掉聚集地所有人的第三天,我们回到那个废弃的影碟店,把没有损坏的电影都看了一遍。
在画面中人扣响扳机,黑色羽毛纷纷扬扬的那刻我说:「我要出去一趟,不要急,从零到一千数一遍我就回来。」
蹲在沙发上的陈知跳下来,如果他有尾巴,此刻必然焦急地摇出残影。
「不骗你。」
才怪。
我的「不死」能力在无数次复活后被用尽,明明已愈合的伤口却隐隐作痛,我有预感自己活不太久了。
在死神到来前,我想要走得远远的,至少不要让陈知看见,不然他又要难过。
而且,谁会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丑陋地死去呢?
在一棵大树下,我磨破双手给自己挖了个可以蜷缩躺进去的洞,把五岁时妈妈给我的生日礼物,那个装着摩天轮的水晶球放进去。
白茫茫空间内,听我讲述完故事的系统沉默着。
「我拒绝确认任务完成,告诉我,我死后陈知怎么样了,为什么要给我虚假的攻略任务。」
系统声音有些急:【为什么还要追问?你可以复活了,不好吗?现在丧尸病毒已经完全清除了,人类目前的文明程度和灾害前无二,甚至更好。】
我重复道:「我拒绝确认任务完成,告诉我全部。」
系统摇摆着,愤愤扔下一句:【人类的情感真是太奇怪了!我永远都搞不懂!】
接下来,系统用影片的方式给我播放了我死后的影像。
陈知从零数到一千很多遍,每每到了 998,就皱着眉头,好像怪自己数太快了。
犹豫半天,陈知最终出门,他像小狗一样在空气中嗅闻,然后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我埋自己的大树下。
真讨厌,跑这么远就是为了让你找不到诶!
你这鼻子也太灵了吧!
陈知蹲下来,拂去我脸上的泥土,有些木木呆呆的,左脸侧过来去贴我的胸口听心跳,又拉起我的双手揉搓,但这次我没办法睁眼了。
他的呼吸忽而急促起来,像人喘不过气一样跪在地上死死按着自己胸口。
不,不是像人。
陈知的面色逐渐红润,他继承了我不死的异能,如今已经变成人了。
陈知把我抱在怀里,如今拥有体温的双方互相交换。
他面无表情地流泪,死死抱住我的尸体不放,如果有其他丧尸闻到味道想来饱餐一顿,陈知就会露出野兽威慑般的表情,用獠牙吓退所有敌人。
熟悉的系统光球到来,绕着陈知打转。
他警惕地抱着我离开了光球,但系统追上了他。
【您好,察觉到您的情感变化十分丰富,有兴趣合作完成人类情感模板构筑机吗?】
陈知没有理它。
系统继续道:【如果合作的话,您怀中的人类也可以得到我们星球高端科技的救治哦。】
陈知这才抬头,语音嘶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