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城心跳猛地加剧，那是强烈的害怕失去的感觉，仿佛在这一瞬间，心都是空的。
许乔桑趁着男人刚摔倒，一脚用力踢在他脑袋上，那人手里的刀落地，人也变成了半昏迷。
她垂在裤沿处的手在颤抖，但紧接着，她的手被握住了。
一条手臂压在她身前，许乔桑后背靠进了温暖的胸膛，搂住她的臂膀越收越紧。
她耳边属于傅南城紧张的呼吸声，也渐渐加重。
“嫂子，呜呜呜——”傅偲跑了过来，满脸紧张。“你没事吧？”
许乔桑重重呼出口气，“没事啊，别怕，一点伤都没有。”
“我吓死了，怎么会这样？”
学校的保安冲过来，将行凶的男人按住。
救护车和警车都来了，校园里那条必经之路上荼蘼了血色。
傅南城松开她后，让她转身面向自己，“手呢，我看看。”
“没事。”那把刀根本就没碰到她。
傅南城将她的袖子推上去，仔细检查一遍。
“谁让你往前冲的？”语气里，其实还是后怕的。
傅偲跳了出来，“哥，嫂子冲过去还不是为了你吗？你当时站那都不动，差点被人砍死了。”
男人的唇瓣蠕动下，阳光照出一张惨白冷清的脸。
他的表情都被揉碎掉了，傅南城什么都没说，朝着校园外走去。
许乔桑跟在后面，见他要开车，她从他手里拿过了车钥匙。
“偲偲，我先送你回家。”
“嗯，谢谢嫂子。”
车子开回到傅家，高校捅人的新闻已经传得到处都是。
秦谨赶紧看看几个孩子怎么样了，“我刚得到消息，还好你们都没事。”
“妈，我吓死了，那人就在我们面前，我差点就没命回来了。”
傅偲捂着受惊的小心脏，她方才在车上，已经从班级群里得到了一些消息。
“听说是一位学姐的家长，学姐谈恋爱被男朋友打了，家长认为是学校的问题，是学校不肯处置那个男生。”
但两人租住在外面，有些事学校管不了。
也不知道背后又发生了什么，那名家长就做出了这么过激的事。
秦谨听得心惊胆战，寒毛直竖，她看向沙发上的傅南城，却见他双手紧紧交握，右手抖得不成样子。
“时律，没事吧？”
许乔桑也注意到了。
傅南城轻摇头，“我上去歇会。”
傅家留有他们的房间，傅南城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秦谨一脸担忧，“夏夏，你多开导开导他。”
“妈，正好有件事我也想问您。”许乔桑想了一路，始终觉得不对，“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许乔桑将他当时的情况告诉了秦谨，“他那会一动不动，出乎我的意料，但我觉得他不像是会被这种场面吓倒的人。”
秦谨身子往后轻靠，手掌握成拳，轻轻敲打着前额。
“之前，时律遇到过医闹。那名病人的眼睛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可以说，能做到这样算是奇迹了。”
“但他不满意，说因为太穷没给红包，所以没人给他好好治。”
这事说出来，秦谨依旧心有余悸。
“他借着复诊的机会，冲进了时律的办公室，当时正好时律的老师也在。是他最先发现不对，挡了那致命的两刀。”
许乔桑满目震惊，牙关咬在一起，在发抖。
“那老师最后……”
秦谨面色悲伤，很多话堵到喉咙口，最终成了两个字。“走了。”
许乔桑呼吸声加重，胸腔内积压着郁气，怪不得。
“妈，我上楼看看他。”
“好。”秦谨求之不得。
来到楼上的卧室，许乔桑直接推门而入，傅南城坐在一张桌子前，她走过去几步，看到桌上摆着一个相框。
那应该就是傅南城和他老师的合影。
她靠着桌沿，语气故作轻松，“晚饭在这吃吗？还是回家？”
傅南城淡淡地应声，“随便。”
他的右手放在腿上，这么久了，还在抖。
“你看你，平时都不擦护手霜的吗？”许乔桑握住了他的手，指腹在他手背处摩挲。
傅南城想把手抽回去，“我想一个人待会。”
“不行，不允许。”许乔桑握紧了他的手指，从包里摸出一支护手霜。
她挤了些乳霜在他的手上，决口没提别的事。
“男人的手也要好好保养，你这皮肤有点干。”
傅南城情绪不高，但还是有反驳她的力气，“胡说，我一天要涂好几次。”
“那就是没有好好按摩，今天便宜你了。”
许乔桑顺着他手背处的筋骨往下按，指尖按住他凸起的关节处，然后是指骨。
她的动作细腻且舒缓，揉捏过每一寸，哪里都没落下。
“傅主任这双手是真好看，不光好看，还很有用。”
许乔桑抬起眼帘，看他，“我的眼睛要是瞎了，能让你给我看就好了。凭着傅主任的本事，患者会很安心的。”
傅南城听她这话有些奇怪，“你眼睛要是出了问题，不找我，还想找谁？”
许乔桑只是笑了笑，“那在我眼瞎之前，你要保护好你的双手。”
傅南城绷紧的关节渐渐放轻松，他另一只抬起的手握住了许乔桑的手臂，将她拉近自己跟前。
“我看看你的眼睛。”
许乔桑忙掩饰着惊慌，没有同他对视，只是盯着男人高挺的鼻梁看，“我眼睛有什么好看的。”
“帮你检查下，万一有眼疾呢？”
许乔桑弯着腰，他们平日里也有对视的时候，但傅南城这会看她，更像是一个医生在看着病人。
“我眼睛好好的，哪来的疾病。”
许乔桑始终没敢正眼看他，她几乎靠到他身上去了。
有时候，她会有那么一点痴心妄想，从心底的最深处攀爬出来。
“我要眼睛真有病，万一也需要眼角膜，那我可以排梁念薇前面去吧？”
“我可是傅太太，怎么着都要先轮到我。”
她倒是喜欢事事都拉着梁念薇。
傅南城将手放到许乔桑的身前，手指勾住她的领子，“不是所有人眼睛有问题，就都要做角膜手术。梁念薇不一样。”
他的意思是，梁念薇情况太危重，不一样。
但这话听在许乔桑的耳朵里，就是梁念薇和别人不一样。
她推掉傅南城的手，退开了身，他右手好多了，却还心心念念方才的事。
“当时那么危险，为什么会不顾一切挡到我面前？”
这话将她问住了，许乔桑只知道是下意识的反应，也许是对这个男人的爱还没消散。
可他一直都清楚她是爱他的，却没给过她任何的回应。
他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梁念薇。
“我没想那么多，你可以夸我善良，因为就算换了别人，我也会这么做的。”
傅南城眉头一点点打成死结，“哪怕是陌生人？”
许乔桑盯着他的眼睛，她似乎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点希冀。
她点点头，“嗯，是。”
男人眼底滋生出的那点火苗，瞬间被浇熄，所以她在意的并不是他，“呵。”
傅南城嘴里溢出轻哼，“你还挺博爱，是圣母吗？”
他不能接受在许乔桑的心里，他和别人的地位居然是一样的！
*
第二天，捐献眼角膜的家属约了许乔桑见面。
她虽然知道这是在冒险，但还是去了，如果没到万不得已，胡阿姨不会来见她。
两人约了个隐秘的地方，许乔桑走进包厢时，胡玉已经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