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哥押着卫衡和阮清禾进入别墅。
阮清禾注意到门口的保镖换了一拨人,已经不是放他们出去的那一些了。
海哥行事滴水不漏,他带着阮清禾走了另外一条通道,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你上去,一个人。”
海哥面无表情的指了指阮清禾,让她独自一人上楼。
卫衡和徐忆软的表情就瞬间沉了下来。
徐忆软拽着阮清禾的胳膊不松手:“不要,我不要跟妈妈分开!”
而卫衡则是冷冷的盯着海哥,试图阻止他:“海哥, 大家都是道上混的,男人之间的事情,何必为难一个女人。”
唐海看了卫衡一眼,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
他不是徐昱,也不是徐昭,根本不会顾及卫衡的面子,就原封不动的把卫衡的话给堵了回去。
“在我这里,不分什么男人女人。老太爷要见她,她就必须上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卫衡也没有了阻止的理由。
虽说徐邦身体不好,早就退居了幕后,可老头子在徐家的影响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徐家很多老人都是跟着徐邦混出来的,就连现在,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曾经受过老头子的恩惠或提拔。
今天老头子要见徐夫人,别说卫衡,就是徐昱在,也不敢多说一个不字。
卫衡抿了抿唇,给了阮清禾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阮清禾会意,定了定心神,就蹲下身来安抚小公主。
“忆软乖,妈妈去跟太爷爷打个招呼,等会就下来带你回家好不好?”
既然阮清禾都这么说了,徐忆软也不好再缠着她,就松了手,乖乖的躲到了卫衡的身后。
阮清禾见状抬起头,对着唐海幽幽一笑。
哪怕置身黑暗,也明亮的像是挂在天边的星星。
“辛苦海哥了。”
阮清禾扔下这句话,就抬脚往楼上走。
唐海眉头动了动,阮清禾挺直腰杆上楼的背影逐渐和他记忆深处的那个人重叠起来。
这是阮清禾第二次见徐邦。
第一次两人只是在明山别墅匆匆打了个照面,阮清禾连徐邦的脸都没记住。
而今天,这张脸却是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想忘都忘不掉。
徐邦的日子已经不多了,身体也每况愈下。虽然被管家扶着坐在书桌后面,但整个人呈现一种颓败的状态。
见到阮清禾,他的眼眸亮了亮。
不过也只是一下,很快就暗了下去。
阮清禾瞬间想到了一个词:风烛残年。
徐邦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阮清禾就在那张凳子上坐下。
徐邦不说话,阮清禾也不开口。
阮清禾想的很简单,反正她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同老头子耗。
可徐邦就不一样了,看他这状态,随时会挂。如果老头子愿意把生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果不其然,沉默了两分钟,徐邦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就幽幽开了口。
“你很像她。”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的阮清禾有些莫名其妙。
但她转念一想,就知道徐邦口中的“她”是谁了——
方知夏。
那个徐邦爱而不得的女人。
阮清禾勾起嘴角,笑了笑。
以前有人说她像陆软软,现在又有人说她像方知夏,这些人似乎都喜欢拿她跟别人比较,却忘了她是独一无二的一个人。
一个跟陆软软不一样,也跟方知夏不一样的人。
阮清禾听徐邦继续回忆过往道:“我认识知夏的时候她也像你这么大,我们一起创立了徐氏集团,很可惜,我们两个却没有走到最后。”
阮清禾闻言一愣。
她听卫衡说过,知道陆软软是方知夏的外孙女,原本以为那个女人跟陆软软一样,是个娇娇弱弱的白月光。
没想到,竟然是跟着徐邦一起创立徐氏集团的人!
徐邦顿了顿,深深的看了阮清禾一眼,笑着道:“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信。可别不信,小姑娘。
方知夏当年就是道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姐大,她心狠手辣起来徐昱卫衡都得靠边站。”
“我跟她没有走到最后。里面的故事太长,你们年轻人没耐心,估计也不想听我这个糟老头子讲。”徐邦一语道破阮清禾的心事。
阮清禾也不觉得尴尬,就微微弯了嘴角。
“我找人查过你。”徐邦突然眼睛里冒出一抹精光,带着上位者的凌厉,直勾勾的射向阮清禾。
“你不叫虞晓梦。”
阮清禾被他看的心中“咯噔”一下。
“虞晓梦”这个假身份是钱勇替她安排的,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但从云省到缅北,再从缅北回到国内,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她的来历早就不可追究。
她没想到,不仅卫衡,现在连徐邦都知道她的过去了。
阮清禾的嘴角撇了撇,看在徐邦的眼里像是嘲讽。
接着阮清禾开口,说了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叫什么并不重要。哪怕老太爷现在想叫晓梦‘软软’,晓梦也不会拒绝。”
说罢阮清禾的眼睛眯了眯,一脸挑衅的看向徐邦,竟是跟徐邦记忆中的那个女人渐渐重叠。
徐邦震惊了。
他知道阮清禾很像她,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像。
阮清禾那一个眼神,就像当年怼天怼地的方知夏重新坐在了自己面前一样。
徐邦的手指抖了抖,忽然开始捂着嘴咳。
拼命的咳。
空洞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书房里,让阮清禾也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管家连忙给老太爷顺气,递上了一杯温水。
徐邦摆了摆手,那人就往后退了一步,仿佛不存在一样。
剧烈的咳嗽让徐邦的双眼变的更加浑浊。
阮清禾一时也分不清老头子此刻眼中的泪是咳出来的,还是情到深处、不由自主。
不过徐邦到底是徐家曾经的家主,这样的失态不过维持了一两秒,还没等阮清禾感慨完他就收敛了眼底的情绪,变得深沉而又冷漠。
“确实如你所说,叫什么并不重要。就像你的过去一样,对我们徐家来说,也根本不重要。”
徐邦又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让阮清禾心中一凛,也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遗嘱的事情想必你也知晓了吧。”
面对这样的徐邦,阮清禾不敢放肆,她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们都好奇,为什么我会把遗嘱立给一个毫不相关的女人。”徐邦抿了一口茶水。
“其实在徐家,股份的多少并不代表权力的大小,这点你看看卫衡就知道了。虽然那小子只是一个毫不相关的外人,但如今在徐家中,地位不比徐昱低。”
徐邦提到卫衡,阮清禾的目光闪了闪。
她揣测了一下徐邦的用意,最后还是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这是在老太爷的地盘上,老太爷想说什么可以直说,不用跟晓梦拐弯抹角。”
徐邦闻言笑了笑,豪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你很聪明,也有野心。屈居在男人身下,委屈了。”
阮清禾就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她没想到,这样的话,是出自徐邦的口。
徐昱是不可一世的,根本不把女人放在眼里。
其实就连卫衡也是一样,这些男人都认为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离开了男人,什么都不是。
徐昱把她当作陆软软的替代品,而卫衡把她当作对付徐昱的工具人。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甘心!
不甘心当别的女人的替代品,不甘心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徐夫人,她阮清禾,值得更广阔的天地!
“你应该知道,就算拿到了我手中的股份,成为了徐昱的夫人,你也不可能掌控整个徐家的。徐昱是一个绊脚石,而卫衡,是另外一个。”徐邦干脆把话挑开了说。
“想要得到徐家,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的除掉徐昱,从他手中拿到遗产,让自己先名正言顺的拥有这一切。”
“然后,再培养自己的势力,慢慢架空卫衡。等一切成熟之后,狠下心来把卫衡也除掉。”
“这样,徐家就能牢牢的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徐邦嘴角的笑意慢慢放大,却让阮清禾“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阮清禾的脸色有些白,她直勾勾的盯着徐邦的眼,问他:“您知道您自己在说什么吗?”
徐邦摆了摆手,示意阮清禾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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