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温姝被死死压着,双手抵在他的胸膛,心跳如擂,慌乱不已。
“千岁……”
秦临舟手指探入她的里衣,音色愈发冷了:“阉人就算没那玩意儿也有的是法子,轻则以手,重则狎具剑柄,夫人选一个?”
冰冷的指尖触及肌肤。
宋温姝身形猛地一颤,随即感受到有什么硬物抵着她,眼底泄出恐惧之意。
他竟真的带了狎具?!
“千岁,妾知错了!”
她眼尾发红,眸中闪烁泪花。
避之不及的惊惧态度让秦临舟眸中一刺,他索然无味松开了手。
“胆小如鼠。”
秦临舟起身离开。
宋温姝惊魂未定怔在床上。
之后一段日子。
秦临舟待她极其冷淡,宋温姝也不敢再招惹他分毫。
直到中秋前夕。
秦临舟向她递来帖子:“明日带你去惜星阁。”
惜星阁乃城中文人墨客最常去之地。
每年中秋都会举办竞卖会,拍下的酬金皆做善款。
往年宋铃月的诗画都能被拍到最高价,所以她也被称之为京城第一才女。
而无人知晓,那些匿名拍下的最高价,皆出自秦临舟手笔。
虽然心有疑惑为何带自己,但宋温姝到底没敢多问,只应了下来。
中秋这天。
城内到处张灯结彩,惜星阁的热闹更胜一筹。
“竞卖会何时开场?”
“今年不知有无人压过宋小姐拔得头筹啊……”
宋温姝跟着秦临舟来到惜星阁二层,入目皆是城中各大世家名流之辈。
屋子正中央,宋铃月被簇拥着提笔。
见到宋温姝,她眸光一闪,遂放下笔上前挽住宋温姝的手:“莫要说笑了,铃月可不敢在姐姐面前卖弄才华,姐夫,不如让姐姐作画,铃月题字可好?”
宋温姝自小便被关在偏院,能吃饱穿暖已是奢求,遑论琴棋书画?
宋铃月这般,分明是想故意让她难堪。
宋温姝抬眼看了下秦临舟。
秦临舟却视线却只落在宋铃月身上,丝毫未顾忌她,直接应下:“既是如此,夫人你便同铃月一起吧。”
“……是,夫君。”
宋温姝心口发闷,还是起身执笔。
宋铃月眼带轻蔑,只等宋温姝的拙劣画技遭人嘲笑,到时她再题字作对比。
这样,宋温姝上次在茶楼堵她的这口气才算是出了!
然而随着宋温姝手底画笔移动,宋铃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宋温姝笔下,只见一头通体雪白的幼鹿站在漫天雪地中,白雾环绕。
画中那双纯真透亮的鹿眸撼动人心,更称点睛妙笔。
“千岁夫人果真妙手丹青,这鹿惟妙惟肖!”
“有吴道当风之意,徐翁风流之雅啊……”
夸赞声翩然入耳。
宋温姝表面淡然笑着,心里却刺痛不已。
依照此时,她确实不该会作画,这些都是前世秦临舟手把手,一笔一画教她的。
他也曾那般对她好,可笑里面竟然没有半分真心!
前世种种原本已下定决心割舍,却因一幅画莫名涌来酸宋。
秦临舟掩住眼底诧异,低声对宋温姝道:“你倒不是那么不学无术。”
“夫君眼界高,妾身这点画技自然入不得您眼。”
宋温姝淡淡回。
秦临舟话一噎,随即冷笑:“有自知之明便好,你这点画技本就比不上铃月。”
一旁的宋铃月听了,立即得意的瞥了宋温姝一眼,神色飞扬:“铃月谢千岁夸奖。”
宋温姝只木着脸一言不发。
见状,秦临舟眉头一蹙,也莫名不高兴起来。
竞拍开场。
秦临舟一反常态,亲自出面高价买下宋铃月的画作。
可轮到宋温姝的画出场时,他却不再举牌。
在场众人见秦临舟不出价,皆面面相觑,竟一时无人敢拍。
“夫人若怕丢面,你同我说几句软话,为夫倒也能勉强收下。”秦临舟看了一眼宋温姝,故意道。
宋温姝心中无语:“不必,寻不着欣赏之人,那画扔了也并无不可。”
秦临舟面色骤然难看。
就在这时。
人群之中,突有一人悠哉举牌。
拍卖师高声喊:“镇国公之子穆无忧出价黄金百两!”
楼阁之上。
秦临舟脸色顿时黑沉,立即看向身旁的宋温姝。
见宋温姝面露惊讶探身去看,他眉头便是一皱。
记起了自己让暗卫去查宋温姝时,特意禀报的一件事。
若没有皇帝赐婚,宋家拿她替嫁一事。
这个穆无忧此刻恐怕已经到宋家求娶她!
按照惯例,买家与笔者可见面。
然而轮到穆无忧求见之时,秦临舟却直接领着宋温姝离开。
回途马车上。
秦临舟悠悠冷笑:“竟能惹大理寺少卿垂怜,你倒是有本事。”
宋温姝觉得他莫名其妙:“不过是妾身的画恰好入了他的眼罢了。”
她倒是听说过穆无忧之名。
镇国公世子,出身将军世家,为人素来肆意不羁,能文能武。
前世镇国公以身殉国后,他便接过父职,镇守边关。
而他最传奇之事,便是违抗皇帝赐婚圣旨。
可不论前世亦或今生,她对这人的印象也仅限于此,并无任何私交。
秦临舟却并不信,语气越发古怪:“你们不认识?那他为何豪掷百金?刚刚为何要见你?又为何准备上宋家提……”
猛然醒悟自己失态,他及时止住话口。
宋温姝没听清他最后一句话,倒是被他前面的话气得心口一堵。
遂冷冷道:“千岁自己不也为宋铃月豪掷千金?看来宋铃月才是好本事,竟能惹千岁大人垂怜!”
马车正好停下。
宋温姝说完,便掀开帘子兀自下车离开。
秦临舟黑着脸跟在后面下来,朝身旁内侍发火:“到底是谁给她这般大的胆子?!”
“属下倒觉着,夫人同千岁倒是相配。”内侍大胆出言。
秦临舟嗤笑:“你莫不是魔怔了。”
“千岁心系公事,向来紧绷,反倒是在夫人面前才有几分放松神态。”
听闻这话。
秦临舟面色一沉,没说什么,踏步回府。
三日后。
皇家秋猎,秦临舟自然也要随行。
也不知他抽了什么风,前世并未带宋温姝前往,如今却非要她陪同。
到了猎场,宋温姝原本只是想安静待着,秦临舟却要她一起骑马。
宋温姝冷脸拧眉道:“千岁,妾身不会骑术。”
秦临舟跨坐在马背上,仍居高临下向她伸手:“上来。”
无奈,宋温姝只得上马。
软玉在怀,秦临舟心头忽地一滞。
脑海里不由就记起了那个古怪的梦。
梦里,他与她也同乘一匹马,那时,她对他可不是如今这幅冷脸。
心底升起怪异的感觉。
但很快他抛之脑后,不过一场梦,何必当真?
谁料围猎中途。
一道惊呼从林中响起:“来人!有刺客!”
秦临舟勒紧马绳,迅速转身要去护驾。
就有几名黑衣人窜出来拦住去路。
宋温姝心下一紧,暗道不好!
秦临舟凑身附耳:“自求多福,本千岁可顾不得你。”
随即他翻身下马,扬鞭一挥,骏马嘶鸣驮着宋温姝扬长而去。
黑衣人一拥上前。
秦临舟撑一时尚可,然寡不敌众,眼见背后就要被利剑刺中!
千钧一发之际。
“吁——!”
马鸣萧萧归来,前蹄一脚踩中刺客。
秦临舟趁机一剑毙命,抬眼才见竟是宋温姝策马!
“上马!”
宋温姝一手握绳,一手向他伸着。
秦临舟借力上马,宋温姝便扬鞭前行。
声称骑术不佳的宋温姝,此刻驾马奔腾,骑术高超无比。
看得秦临舟惊奇不已。
宋温姝久居偏院,从未出府,又是从何学得如此精湛骑术?
刺客被一网打尽,秋猎也因此终止。
秦临舟面圣后,便领宋温姝回府。
见宋温姝无事人一般,他不由出声问:“为何回来救我?我以为你该盼着我死才是。”
宋温姝一顿。
望了秦临舟一眼,她垂眸淡淡开口。
“千岁所言不假,我确实盼您死。”
“但那是成婚前的想法了。”
眼见秦临舟面色难看,宋温姝话音一转:“如今我便不能如此想了。”
“世人皆知,您与凌阳王向来势不两立,父亲将我嫁给您,于外人看来,宋家便与您结了盟。”
“若您此刻死了,朝堂政局必乱,宋贤盛只能向凌阳王倒戈,为表衷心,他便定会将联姻由头全部归结于妾身!”
“到时我才是真的死定了。”
宋温姝话语清晰,正中要害。
秦临舟听完一怔。
没想到她竟能清晰看清局势,如此见解更不像是久居深院女子能想到的。
只觉宋温姝身上谜团真是愈发多了。
回到府里没多久。
宫里就来了人,带了赏赐。
“九千岁与其夫人此次救驾有功,特赏赐和田玉佩一对、珍宝两箱、黄金万两!”
待宫里人走后。
秦临舟抬手将其中一只玉佩拾起,看似随意的递给宋温姝:“这玉佩挺称你的,拿去吧。”
“多谢千岁。”
宋温姝愣愣收下。6
第二日。
秦临舟去了宋家。
然而不巧,宋丞相被召入宫,尚未归来。
秦临舟正要离开,却见宋铃月追随而来。
“姐夫留步!”宋铃月笑意盈盈,“上次还未来得及多谢姐夫,多亏有您赏脸,铃月的字画才能得以保住第一。”
这是宋铃月难得主动同他说话,秦临舟心底却莫名没了从前那般的热切与占有欲。
他此刻满心惦念着的,竟还是宋温姝的事。
秦临舟下意识后退一步,彬彬有礼:“你是温姝的妹妹,本官应当照顾。”
宋铃月看出他的疏远之意,心里顿觉不平。
合着她是承了宋温姝的情?
她勉强笑笑:“姐夫待姐姐当真是情深,可惜不知姐姐能否接受千岁这一片真心。”
秦临舟听出她意犹未尽的话音,眸色一沉:“这话何意?”
“千岁,铃月本不想说的,只是不想您到时被姐姐伤了心。”
秦临舟心下一沉:“你说。”
宋铃月叹了一声:“您还记得那天买走姐姐画作的穆无忧吗?他其实和姐姐已经私定终身!”
她一边说着,一边面露不平之色——
“原本我还以为姐姐嫁予您之后便与他断了来往,谁料在惜星阁见了才知,他们或许仍藕断丝连。”
听闻这话,秦临舟脸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
他倏然记起宋温姝那天说与萧无忧完全不相识,真是好生演技!
与此同时。
皇宫,承阳宫前。
宋温姝跪地已经两个时辰。
张贵妃端坐高位,语气冷冽。
“宋温姝,你那天与临舟围猎救驾,同乘骏马,好生抢眼!本宫看临舟待你,也并非你所言那般疏远。”
宋温姝心里叫苦不迭:“贵妃娘娘,那天实乃情急……”
然而话未说完,张贵妃却又道——
“本宫还听闻你曾在惜星阁一画成名,你这双手,既能提笔作画,又能策马扬鞭,倒是极巧!”
宋温姝心下一惊。
随即便听张贵妃冷冷下令:“来人,赐拶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