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琬慌乱上前替他查看伤口,发现有一处锦袍颜色格外深。
她掀开一看,果然是受伤流血了。
“父亲下手也太重了。”
容琬赶紧拿来药和纱布,一边替他包扎,一边忍不住红了眼。
谢韫温柔的吻了吻她。
“怎么心疼成这样,乖,夫君无妨。”
容琬没回话,只是安静的替他包扎着伤口。
最后才哽咽道:“我努力过了,可总是……”
知道子嗣对皇室的重要性,三年来,她不知吃了多少助孕的偏方,无论味道多难闻,容琬都咬牙喝了。
可是,也许是因为她是穿越而来,始终一点动静也没有。
谢韫察觉到她的难过,抬起她的下巴见她双眼通红。
立刻心疼地哄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本王舍不得你痛,不想让你生。”
“卿卿,我宠你就够了,有了孩子,反而让我分心。”
“别哭了,我真见不得你哭。”
一声声温柔的低哄,简直宠溺到了极点。
谁能想到,在外冷血无情的晋王殿下,会甘愿为她化为绕指柔。
容琬被他揽在怀里,也忍不住想要沦陷了。
如果……她刚才走进房间时,没有看到那封新的信的话。
这次,那女子没再说什么挑衅的话。
只是在信封上写道:【姐姐,你想知道我是谁吗?三日后,来长明街听风院,真相自然揭晓。】
长明街在城西,地处偏远,但景色宜人。
城内有不少富贵人家会在那儿购置院子。
容琬靠在谢韫怀中,忽然缓缓道:“夫君,你去过长明街吗?”
谢韫身子一僵,随即又恢复自然:“问这个做什么?”
她抬眸,直视着谢韫的眼睛:“听说那儿风景不错,想去逛逛。”
谢韫直接将她抱起,放回床上。
“那儿太偏了,你去不安全,若是想出去玩,南风山庄有一处温泉,我送你去休息几天如何?那儿附近晚上还有萤火虫,也是你喜欢的。”
仍然像以前一样,他会熟练的替她安排好一切。
可容琬还是从这周全的安排中,察觉到了谢韫的心思。
他不想让自己去长明街。
为什么呢?
容琬眼神黯淡,心里五味杂陈。
……
三日一晃而过。
这天正好是十五,容琬这才反应过来。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每月十五这天,谢韫永远不在王府。
从前,他总是说朝中有事。
今日,他亦早早的准备出门。
却头一次被容琬抓住了衣袖。
她心神不宁的开口:“夫君,今日留在府里,陪陪我好不好?”
容琬从不这样黏人,更多时候,她要求自己做一个合格的晋王妃。
谢韫笑着在她唇角落下一枚吻。
“乖,听话,本王回来给你带荣和斋的点心。”
他只当容琬在撒娇,还是离开了。
而容琬呆呆的看着他踏出王府,心也不断随之下沉。
那股惊慌不安叫嚣的越来越厉害,仿佛她真的即将失去什么。
在原地愣了许久。
最后,容琬还是忍不住,悄悄避开下人们,一个人出了王府。
她蒙上面纱,按照那信中的地址,找到了长明街的听风院。
长明街的院子错落有致,但各个高雅精致。
眼见着越走越近,容琬的心里也打起了鼓。
忽然,她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抬眸望去。
当看到眼前那一幕时,刹那间,天地无声。
她僵在原地,如坠冰窟!
她看见……
那个曾为了娶她甘愿违抗父母之命,那个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个全天下都说爱惨了她的男人,此刻正小心翼翼的扶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走在院子里散步。
看清那女子的脸,容琬又是一震。
鸣月!
晋王府以前的医女,她曾见过几次,后来老王妃离开,便带着鸣月一起走了。
谢韫从前从未多看过鸣月一眼。
可如今,他不仅扶着鸣月的手,甚至缓缓蹲下,用极温柔的眼神抚摸她凸起的孕肚。
而鸣月看他的眼神亦极为缱绻,她忽而附身在谢韫耳边说了句什么。
说完脸颊羞红,含情脉脉的看着谢韫。
而谢韫先是一怔,紧接着,抬头与她对视。
那双向来冷淡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暗色,他随即将鸣月打横抱起,转身进了院子。
那样的眼神,容琬再熟悉不过。
每每动情时,他总是这样凝视着她。
可这一次,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另一个女子。
听风院内一间房里突然亮起了烛火,明明灭灭。
轰的一声。
天边突然响起一声巨雷。
容琬僵在原地,那烛火如同一把钝刀,狠狠割过她的心扉。
无尽的绝望痛苦袭来,甚至让容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的夫君,那个曾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
此刻抱着另外一名女子,灭了烛火,做什么呢?
身子止不住的发颤,双眸更是下意识沁出泪光。
容琬从未想过,谢韫有朝一日会背叛对她的誓言。
哪怕从成亲之初就有人告诉她。
他是大周最尊贵的王爷,三妻四妾是迟早的事。
可洞房那晚,他就牵着她的手,一字一句郑重许诺。
“卿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我此生必不负你,晋王府,永远只会有你一个女主人。”
容琬信了。
可原来,晋王府只有一个她。
但他的家,不是只有晋王府。
可那是谢韫,是将她宠进掌心里的谢韫啊。
十岁时,他为了帮她摘一朵悬崖边的花,险些摔断双腿;
十五岁时,他为了送她最特别的及笄礼,跑遍了整个京城;
十七岁时,他为了给她最盛大的成婚之礼,忙的三天高烧不退……
他们携手走过无数个朝朝暮暮,彼此之间的情谊浓的像永远化不开。
因此,哪怕在这个三妻四妾为常态的封建世界,她亦从未怀疑谢韫的专一。
可此刻,真相如一把锋利的剑刃,刺破了她的幻想,亦刺破了她的心!
“轰隆隆——”
雷电闪烁,暴雨将至。
容琬就站在雨里,如一只无所依靠的孤雀,可怜又脆弱。
她浑身冰冷,像走进了一场梦魇,被人扼住了呼吸。
一整晚过去,屋子里的烛火明明暗暗,熄了又亮,听风院里没有一个人走出来。
容琬还是僵站在原地,唇色发白,浑身湿透。
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她如同一个木偶,僵硬的转身离去。
回到王府时,府里的佣人们找她都找疯了。
容琬刚露面,府里的下人如同劫后余生般舒了口气。
可下一秒,容琬就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昏了过去。
下人吓得大喊:“王妃!”
……
容琬醒来时,只闻到一阵浓烈的药香味。
她不在芳心院,甚至不在晋王府。
但谢韫还是如从前一样守着她。
一项尊贵整洁的发束和衣袍都有了几分凌乱,显然不知道守了她多久。
见容琬醒来,他连忙将她紧紧拥住。
“卿卿,你终于醒了!”
容琬还未从昨日那一幕中回过神来,久久没有开口。
谢韫又捧着她脸,深情又欣喜的开口:“卿卿,大夫说你有孕了,你怀上我们的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