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菲浑身有些发冷,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江如归在吗?”
“如归去送年礼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陈芳菲看着于雪比起9年后更为青春秀雅的模样,忽的想起之前有一日在家门口看见的,在江如归车上拥抱他的身影。
原来,当时那个女人就是于雪。
陈芳菲心口缓缓抽痛,她抿紧了唇哑声问:“你和江如归,是不是在一起了?”
于雪一惊:“没有没有!还没有啦,他还没离婚呢,我们还没正式在一起的!他只是看我在国内孤单,才请我来过年的……”
于雪越说越小声,脸也红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陈芳菲喃喃开口。
原来兜兜转转,人和人的姻缘,还是在按上天注定好了的路在走。
江如归和于雪,本就是注定在一起的人,而她陈芳菲,从来只是这段感情中的插曲。
那些本想要和江如归说的话,突然变得没那么重要。
于雪看她脸色苍白,忍不住说:“要不,你进来等他吧,外面太冷了,进来烤烤火……”
“……不了。”
陈芳菲回过神,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于雪:“于小姐,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江如归。”
她语气真挚:“祝你和他,之后幸福快乐。”
这段从开始就是错误的感情,就在此刻结束吧。
说完,陈芳菲缓缓转身离开。
雪地上,一行深浅不一的脚印缓缓远去。0
在她走后,于雪立即关上门走进江家,手中的纸还没打开,就被江母一把扯过。
江母小心收好纸,看着于雪,颇为满意的点头:“小雪,还是你有办法。”
于雪笑得甜美:“哪里的话,是陈小姐自己决定放手的。”
……
又过了两日,就到了除夕。
江如归裹着满身风雪从机场回家,他这次被公司特派出国,好不容易才赶在过年前回了家。
想到家里大腹便便的陈芳菲,他有些归心似箭。
这次走得急,他连告别都没说,只托了同事给家里带话,让江母把她接回江家照顾。
江如归手中还拿着一个奶瓶,是在国外机场买的,听说是对婴儿无毒害的新材料,他忍不住就买了。
想到陈芳菲看见礼物时的笑容,江如归嘴角无意识的勾起一抹笑。
敲响家门,开门的是江母。
一见江如归就笑了:“哎呦,还好赶上了年夜饭,快进来!”
走进屋子,江如归眼神下意识扫着家里各处,想要找到陈芳菲的身影,却没看见。
江母还在絮叨,江如归忍不住开口问:“妈,她呢?”
江母话一顿,自然开口:“你管陈芳菲做什么,她跟着她那哥哥,回老家过年去了。”
江如归皱起眉,心里堵了一口气,没有再问。
江母便笑着张罗起年夜饭来,江如归心里烦乱,在书房坐了许久,他还是找出很早之前陈东留下的村里的电话号码,准备打过去问问陈芳菲孩子的事。
门口却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江如归只好先去开门,而门外竟是郑婉婉的父亲。
郑父看见江如归,立即抓着他的手,老泪纵横:“如归啊,求求你代表陈芳菲签个谅解书吧,你不能放着婉婉在牢里过年啊……”
江如归闻言,心中一沉:“什么谅解书?”
郑父以为江如归是在反讽他,急忙道。
“婉婉给你下药,只是因为她太爱你了,至于推陈芳菲出车祸这事,婉婉那么善良的孩子绝对不是故意推的她!”
“反正那个孩子不是畸形儿吗?没了也没什么关系吧?看在你和婉婉一起长大的份上,求你放过她这一次吧……”
江如归被郑父话中透露的东西惊骇得僵在原地。
原来几个月前给他下药的人是郑婉婉!原来家里不见陈芳菲的人影,是因为她被郑婉婉害得出了车祸!
而他和陈芳菲的孩子……想到陈芳菲那么珍惜那个孩子的样子,江如归心中竟是一痛。
江母匆匆从厨房出来,见此情况,内心直骂!
江如归面上覆上一层寒霜,看着江母:“妈,这到底怎么回事?”
“如归啊,陈芳菲她是出了车祸,没了孩子,但她也是真的回老家了。”
江母叹息一声:“妈只是为了让你过好这个年才没说。”
“她找我要了一大笔钱才肯走的呢。”
她从抽屉拿出一张纸,递给江如归,神情恳切:“你看!这就是陈芳菲给你的离婚申请书!”
江如归接过那张纸,看着上面‘离婚申请书’几个大字没说话。
半响,他冷冷问:“妈,为什么离婚申请书上有我的签名?”
江母神情一僵,有些不自然的道:“妈是想着你回来就可以去领离婚证,才给你代签的。”
“反正你不是早就想和她离婚,等过完年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不就行了!”
江如归眼神深邃的看了江母一会儿,看得江母笑容僵硬,但他最终没说什么,反而看向郑父。
“您请回吧,郑婉婉做牢是罪有应得,我不会签谅解书,也没资格代表陈芳菲签。”
郑父还要再求,江如归却直接拿起车钥匙,越过郑父就要出门。
江母急忙叫住他:“马上要吃年夜饭了,你这是要去哪?!”
江如归淡淡道:“我得去找她问清楚。”
说完,他直接离开,留下的江母顿时满心慌乱。
……
陈家村。
从城里开车到陈家村最快也要4小时,江沐辰赶在10点才到陈家。
他只在接亲那天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陈家是个只有三家土坯房的小院,江如归的车一在家门口停下,陈家大哥陈东立刻警觉的开门查看。
见是江沐辰,脸色立刻难看至极:“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江如归缓缓道:“我想和陈芳菲聊一聊。”
“都离婚了,你们还有什么可聊的?”陈东紧紧攥着手,脸上满是悔恨。
“俺知道,你一直埋怨我带着村里人上门去逼你娶芳菲,可芳菲怀孕的事村里都知道了,要是你不娶她,你让她今后怎么见人!”5
江如归沉默着,当初那么让他愤怒的场景,现在想来,他竟莫名多了一丝愧疚。
陈东说着已经红了眼:“都是俺的错,当初我就不该逼着大妹嫁给你!”
“她每次放假回村提起你都是那么快乐,俺还以为你们结婚后她肯定能过得好……”
江如归喉结动了动,一向淡然的心绪此刻无比杂乱,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心疼。
“大哥。”他第一次叫了这个称呼,“求您让我见见芳菲,我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陈东看着江如归诚恳的面容,沉默半响,摇了摇头。
江如归还要再恳求,就听他说:“芳菲前几天就走了,她个性倔,不肯再留在这个伤心地。”
“你也不用问我她去哪儿了,我也不会说。”
陈东一向老实的脸上满是坚硬的拒绝:“你走吧,你是城里的少爷,和我们村里姑娘没有以后的。”
江如归看向陈东身后的土坯房,只有堂屋亮着灯,两个小孩的身影倒映在窗口。
没有另一个他想看见的身影。
“我还会再来的。”江如归说完这句,终究低着头离开了。
陈东关上门回到里屋,迟疑地看向床上躺着的面色苍白的陈芳菲:“大妹,你真不去见见他吗?”
陈芳菲摇摇头:“哥,我不该再和他有任何牵扯。”
纠缠了两世的孽缘,她已经下定决心狠狠剪断,所以,她决不能再见江如归。
只因她害怕,再见到他,她便会动摇。
“哥,等出了年,我就去四川。”
等陈东离开,陈芳菲用力的攥着被子闭上眼,眼泪将枕头浸湿,直到睡着,而握着被子的手还是紧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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