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一如三年中的冰冷。
苏月婵还没说话,就听见那边只剩下冰冷的挂机声。
想到他的话,苏月婵匆匆赶去车行。
刚下车,就看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应母正拽着萧烬鄞的衣服:“给我钱!”
苏月婵见状,快步上前:“妈……”
她正要拉开应母,然而却被其一把挥开,连退数步。
应母看了一眼踉跄了几步的苏月婵,突然想到什么,嚷嚷道:“萧烬鄞,你必须要给我钱,我女儿这条腿就是为了接你爸妈才瘸了的,你得负责!”
苏月婵闻言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许久她才回过神,再次抓住应母的手。
“妈……您别闹了,我现在就给您钱。”
应母见目的达到,这才作罢。
苏月婵看着萧烬鄞越渐黑沉的脸色,连忙拉着应母离开。
她怕晚一秒,萧烬鄞发火,真的把警察叫来。
半个小时后。
苏月婵从ATM机取出钱递给应母:“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每月只会给您一次钱,足够花了。”
可应母好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数钱。
苏月婵深吸口气:“但您如果再去找萧烬鄞,我不会再给您一分钱。”
应母数完钱,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而后,满意的离开。
苏月婵看着她的背影,只觉满心荒凉。
深夜,苏月婵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别墅。
推开门,却看见萧烬鄞端坐在沙发上。
想到中午发生的事情,苏月婵有些愧疚。
她走上前,正要为应母的事道歉,却见萧烬鄞朝自己扔下一张卡。
“卡里的钱就当我买你这三年,你和我到此为止。”
苏月婵看着茶几上的卡,怔在原地。
她和萧烬鄞相爱三年订婚三年,现在却被他一张卡打发……
苏月婵眼尾发红,声音轻不可闻:“你究竟当我是什么?”
“怎么?嫌少?”
萧烬鄞抬头看着苏月婵,视线如刀。
苏月婵狠狠掐着掌心,指甲陷进肉里却毫无知觉,跛脚的骨头如被侵蚀一般疼痛。
她知道,要变天了。
每到下雨天,自己的跛脚就是这样的疼。
苏月婵忽然觉得心力交瘁:“你还记得,你说过要娶我吗?”
“不记得!”
萧烬鄞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苏月婵站在昏黄的客厅,良久都没有动作。
窗外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至……
这夜过后,一连几日萧烬鄞都没再出现。
又一天过去。
苏月婵实在是担心萧烬鄞,正要打电话给他,却没料到,手机此时响起。
她拿起一看,是萧烬鄞车队的女队员俞穗。
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俞穗直接开口:“出来见一面吧,关于见鄞,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苏月婵听到萧烬鄞的名字,便答应了下来。
到约好的咖啡厅时,俞穗已经坐在里面等着自己。
苏月婵走进去,坐在了俞穗对面。
“你想聊什么?”
俞穗张了张唇:“有些话我藏在心里很久了。”
苏月婵看着她,没有说话。
俞穗继续说:“其实这几天见鄞一直都在我家,我听着他向我诉苦,我真的很难受。”
苏月婵闻言,握在一起的两只手用力到指尖泛白。
俞穗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三年前的事情我们都清楚谁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你让见鄞一个人扛了三年的痛苦,难道你还想让他扛一辈子吗?”
“苏月婵,放过见鄞吧!”
俞穗的话犹如当头一棒。
苏月婵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咖啡厅的。
站在街口,冷风吹来,跛脚处传来蚀骨的疼痛,她却恍若未知一般。
街上人来人往,三两成群,只有她孤身一人。
这一刻,苏月婵只觉得孤寂凄凉。
是啊,萧烬鄞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而自己这个事故里的幸存者,活该被责怪。
苏月婵缓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跛着的脚和往常一样,引来无数人的视线。
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习惯了那些异样的视线,还是漠然了。
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
本该漆黑的别墅,此刻却灯火通明。
苏月婵暗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但又转瞬即逝。
她推开门走进去,客厅空无一人,上了楼,就听到萧烬鄞的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到了门口,就看见萧烬鄞一身赛车服,正在收拾着手中的行李。
衣柜里属于他的那一半此时空空如也!
苏月婵心下一颤:“你这是在做什么?”
萧烬鄞闻声,合上箱子站起身:“房子我会留给你。”
说完,他提起箱子从苏月婵身边走过,没多看她一眼。
苏月婵看着萧烬鄞决然的身影,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伸手攥住他的衣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烬鄞却将她的手指一点点的掰开:“分手。”
苏月婵惨白着一张脸,跛脚又开始疼了。
她喉咙梗塞,再次开口:“分手……总该有个理由吧。”
萧烬鄞声音冰冷:“我不爱你。”
苏月婵呆呆地看着萧烬鄞离开的背影,挽留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这夜。
她没有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脑海中尽是这些年与萧烬鄞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还记得两人相爱时,曾有说不完的话,恨不得每天都黏在一起。
然而现在,他却说不爱自己。
苏月婵怎么也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窗外大雨不期而下。
苏月婵明显感觉腿比以前更疼了,然而这次她却没有吃止疼药,一个人蜷缩在沙发的角落,希望腿疼能够盖过心疼。
恍惚中,她陡然想起咖啡厅里俞穗的话。
是啊,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所有人都看得透,只有自己不愿意清醒……
苏月婵沉默的想了许久,最后拿起了手机。
要不,就像她说着那样放过他吧。
她想着,心如刀割,可还是慢慢打下了那句话。
“我同意了,放你自由,也祝你幸福。”
就在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她突然不去看萧烬鄞的回复。
可许久,手机却没有再响。
苏月婵慢慢睁开眼,看着消息前那红色的感叹号,心却不争气的松了口气。
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可悲。
可却没有勇气再给萧烬鄞打电话,亲口给这段感情定下结局。
别墅的灯亮了整夜。
翌日,天色将亮,苏月婵就去了车行上班。
自从脚跛了以后,她再也不能开车。可又不想离开热爱的赛车圈,就做了汽车改装师。
拧紧最后一颗螺丝,苏月婵从车底出来。
因为长久维持着一个姿势,跛脚的骨头泛起刺痛,疼得她浑身都在发抖。
苏月婵连忙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出了止痛药,仰头吃了下去。
这三年,她全靠这药撑着工作。
她刚把药放回,抬头就见萧烬鄞和他的车队走进车行,后面还跟着拖车。
苏月婵本要避开他们,可她现在脚疼得特别韩害,根本走不了。
这时,车行老板却正好看到她招呼说:“苏月婵正好你手里没活,这个车你接了吧。”
苏月婵看着脸色不虞的萧烬鄞,刚开口想要拒绝。
却听萧烬鄞说:“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