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中元节。
城中百姓都在忙着出城祭祖扫墓,一辆挂着红绸的轿子在街上格外惹人注目。
谁家这么奇葩,选在中元节成亲?
选这么个晦气的日子也就算了,哪有新郎家不接亲,还要新娘子自己送上门的?
这新娘子家里也是寒酸,就一顶花轿,嫁妆和陪嫁丫鬟都没有。
众人议论纷纷,终于有知情的人出来说:“轿子里的是沈家小娘子,人长得挺好看的,可惜是后娘养大的,用了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求了晋安侯府的婚事,晋安侯府那位杀孽重,煞气大,只有这样的日子才压得住。”
晋安侯府的名号一出,众人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谁不知道那位虽然战功赫赫,却在战场上伤了眼,哪怕他被封侯,得了无数赏赐,也改变不了他前途尽毁,变成废物的事实。
之前已有传闻,他受不了刺激,性情大变,连至亲之人都不认识,不管是谁靠近都会被打伤,如同疯狗。
沈家小娘子这是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的小命都不要了吗?
不管众人如何看待这件事,沈家的花轿还是顺顺当当的停在了晋安侯府大门口。
晋安侯府并未张灯结彩,门守见花轿到了才进去通传,一刻钟后,一个婆子走到花轿外,不耐烦的说:“侯爷行动不便,大少夫人还不自个儿出来,这是等谁呢?”
日头升高,走几步就热的要命,婆子满脸的不耐烦,,丝毫没有把这位马上要过门的侯夫人放在眼里。
没有陪嫁丫鬟,沈妙自己拨开轿帘躬着身走出来。
盖头盖着,看不见容貌,那拨帘的素手却是指节纤纤,白得晃人眼。
“有劳嬷嬷引路。”
沈妙开口,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如山间清泉,甘甜滋润,落在那婆子耳中,却只觉得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
“进来吧。”
婆子说完大步朝前走去,也不管沈妙跟不跟得上,沈妙迟疑片刻,自己动手掀了盖头。
门守和围观的百姓不由得发出惊呼。
开过面的脸颊像是上好的白玉,白玉之上,柳叶眉纤细,杏眸清润且坚定,高挺的鼻梁之下,是两瓣莹润艳丽的唇,似含苞待放的牡丹,还沾染着清晨晶莹的露珠,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这沈家小娘子竟生得如此好看!
婆子听到惊呼扭头,看到沈妙的脸亦是控制不住的惊艳,随后怒斥:“谁让你自己掀盖头的?”
沈妙拿着红绸追上婆子,柔声说:“无人扶我,我怕跟不上嬷嬷,只能把盖头掀了。”
婆子狠狠剜了沈妙一眼,小声嘀咕:“果然是后娘养的。”
上不得台面。
两人站的近,婆子的嘀咕很清晰的落入沈妙耳中,沈妙只当没听见。
快到前厅的时候,婆子让沈妙盖上盖头,假惺惺的把她扶进去。
仍是无人来牵红绸,沈妙一个人拜的天地。
拜完,丫鬟送来茶水,沈妙跪在地上将茶盏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的说:“母亲,请用茶。”
无人理会,沈妙只能一直举着。
这是婆婆楚秦氏给她的下马威。
过了一会儿,沈妙的手开始发抖,茶盏发出细微的声响,楚秦氏终于接过茶,却不满的说:“这才多久就撑不住了,平日在家是怎么学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