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他的头还在晕,下楼就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达影剧院。
还在远处时,温柯屹就从车窗上看见了坐在影剧院门口台阶上的人。
他内心雀跃,又急着下车,在司机车还没停稳时就开门下了车,留下了一张钞票,告诉司机:“师傅,不用找了。”
他一点点走近,喉结缓缓滚动,他没想到宋浣会一直等着他。
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少女身型瘦弱,穿着藏蓝色碎花长裙,白色毛衣,乖乖的抱着膝盖坐着,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气质。
温柯屹蹲在她面前,眼神里布满了温情。
宋浣正好抬起头,对上了温柯屹的视线。
距离很近,宋浣看出了他的脸色是那种病态的惨白,左侧脸颊还有些红肿。身上的烟草味,比以往还重了几分。
对视了几秒后,由于他的视线太过灼热,宋浣呼吸一顿,轻声:“你来了。”
“嗯。”
“你生病了吗?”宋浣探究的看着他。
宋浣的眼睛清澈澈的又说:“你脸色不太好。”
温柯屹挑眉看着她,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关心我?”
宋浣偏过头,嘴硬道:“谁关心你。”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就这么傻傻的等着。”温柯屹问。
宋浣眼神里布满了认真:“不需要,说了今天一起吃饭,还不到凌晨我就会等下去。”
温柯屹笑:“那要是我不来怎么办?”
“不知道,那就过了凌晨,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宋浣回答他。
温柯屹抿了抿唇,忍不住哼笑一声,这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极致疯狂,也极致清醒。如果今天他没来,他们真真是一点儿可能都没有了。
温柯屹问:“走吗?”
宋浣嗯了一声,由于太长时间血液不循环,整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不受控制一般。
她勉强强迫自己站了起来,却还是直直的摔了下去。
在脸快要着地时,温柯屹将她扯回了怀里,还看出来了她的囧相。
温柯屹问:“腿麻了?”
“嗯,一会儿就好了。”
此时,温柯屹拽着宋浣的手腕都觉得有些凉。
“冷了?”
宋浣不禁打了个寒颤,毛衣虽然厚实,但是透风。
“有点儿。”她说
温柯屹一边说她这种天气穿什么裙子,一边把衣服脱下来披到她身上。
宋浣看着他里面穿着薄薄一件卫衣拒绝着:“不用,一会儿走起来就好了,你也会冷。”
温柯屹耸了耸肩:“你以为老子跟你一样纸糊的?”
宋浣看着他:“可是你……”现在更像是病人吧。
“腿好点了吗?”他问
“嗯,走吧。”宋浣将在他手心的里的手腕抽了回来,然后向前走。
温柯屹问:“去哪?”
此时他们刚好路过了一家快捷酒店。
温柯屹勾着唇,扬了扬下巴,满脸痞气:“别说第一次约会就来这,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宋浣:“……”
第二十七章 可怜就可怜吧
宋浣将温柯屹领进了一家便利店里,买了一支冰棒。
出门后,温柯屹无奈:“不是冷吗?还吃棒冰。”
宋浣将他拉到便利店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轻声:“脸,过来一点。”
温柯屹愣了一下,嘴角流露出他招牌的轻佻散漫的笑容,随后将上身完完全全的偏向宋浣那边,那股子栀子的香味又一次缠绕在他的鼻息。
可这样暧昧的一幕,宋浣的目光依旧是直白又坦荡的。
下一秒,他的脸颊上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温柯屹扯了扯唇角:“做什么?”。
宋浣抿了抿嘴唇,继续将冰棒贴在他的脸上:“坚持一下,你脸很红。”
温柯屹紧紧的盯着宋浣那双上挑的狐狸眼睛,自嘲一笑:“不问是谁打的?”
“嗯,你想说吗?”宋浣看他。
宋浣本想逗他开心,又说:“你说出来,我帮你揍他。”
她学着那天在天台上温柯屹替她撑腰的样子。
温柯屹按住了她的手腕:“那这是关心我还是可怜我?”
宋浣看着他没说话。
是关心还是可怜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温柯屹没听到他想要的答案,就这样看着她,用着连她都听得费力的声音喃喃着“宋浣,你为什么偏偏在今天,偏偏在今天,这样对我。”
偏偏在今天那么不厌其烦的等着我,偏偏在今天对我这样上心。
宋浣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依旧什么情绪都没流露出来。
温柯屹再也忍不下去,用力将人扯进怀里,紧紧的抱住。
宋浣吓到了,立刻用力的挣脱他:“你干什么?放开我。”
温柯屹按着她的脊背,抱得更加的紧密了,随她怎么挣扎,就是不松手。
他将头埋在了宋浣的颈窝里,声音低沉而沙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宋浣知道今天的温柯屹到底有多么伤心和低气压,索性不挣扎了,随他抱。
冷风肆虐,从树上凋落的叶子被风吹得在空中转着圈圈。
马路上依旧是车水马龙,便利店里进进出出的客人,从他们身旁走过的络绎不绝的行人,都在时不时的向他们张望。
而他们像被完完全全被隔绝在喧嚣世界之外的两个人。
宋浣轻声说:“以后,要保护好自己,不是谁都有资格打你的。”
温柯屹愣了一下,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些话。
“算了,可怜就可怜吧。”他的声音闷闷的。
可怜还是关心都随便吧,宋浣。
宋浣身体一僵,那一瞬间,宋浣觉得面前这个少年不再是平时的那般暴戾冷傲,他是真的将自己内心里最柔软的一面全部展现在她面前。
随后,她轻轻地拍了拍温柯屹的后背,换来的竟是温柯屹更重的力度,恨不得将她嵌在身体里那种。
宋浣不知道温柯屹口中的一会儿究竟有多久,在棒冰融化流淌在手上她才回过神来,用力的将温柯屹推开。
宋浣脸色涨红,将棒冰塞到了温柯屹手中:“化了。”
温柯屹耸了耸肩,又恢复了那副游戏人间的表情,起身将冰棒扔进垃圾桶里,然后买了一包湿纸巾,替宋浣仔仔细细的擦着手。
他抬起眼睛看着宋浣,戏谑道:“这就害羞的不行了?那天唱歌勾搭我的时候不是挺能耐?”
宋浣抽回手,斜眼看他:“吃不吃饭了,不吃我走了。”
说完,她就使小性子的站起身要往回走。
温柯屹低头嗤笑一声,然后将她拉回来:“错了还不行。”
宋浣:“……”
宋浣没想过温柯屹竟然会这么接地气,几十万的机车和几百万的汽车开着,让他自己选他竟选了一家苍蝇小馆。
宋浣坐下来小声问:“吃这个就行吗?”
“嗯”,温柯屹抬头看着店家用记号笔在白板上写的菜单。
“这几样菜行吗?”温柯屹指了指菜单。
宋浣机械似的点了点头。
温柯屹去跟老板点了餐。
等餐时,温柯屹点了一支烟,宋浣瞥了一眼烟盒,里面只剩少少几支,看上去他今天已经抽了不少的烟。
“你不用替我省钱的,本该好好谢谢你的。”宋浣犹豫道。
温柯屹看她,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宋浣,你不会以为我每天高档餐厅,五星级酒店吧。”
宋浣抿了抿唇,难道不是吗?
“我没那么有钱”,温柯屹自顾自的开口:“我很早就离开温家了。”
宋浣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些。
宋浣原本的性子就很安静,话不多,跟她这种有攻击性的长相完全不匹配。
她更倾向做一个聆听者,基本上是问一句答一句的。
但是温柯屹说得话她总会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宋浣缓缓开口:“八岁那年,我父亲就离世了,我妈把我当一个包袱扔给了外婆,从那之后再也没有管过我,我父亲的房子被舅舅一家给占了,所以我一直跟他们生活在一起。我离开临江是因为舅妈想让我嫁人。所以——”
“你没那么可怜的。”
温柯屹喉咙一紧,脑海中环绕着的全是宋浣年之前的遭遇,她虽然说得很简单,但温柯屹能想到她一定吃了不少苦。
他问:“所以你才跟你妈要钱的?”
宋浣摇了摇头:“外婆生病了,她本就有赡养外婆的义务。”
温柯屹心疼的看着她:“那你呢?”
宋浣一顿,从小到大很少有人会问她该怎么办。
她说:“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不在乎。”
这时,老板端来菜送到他们桌子上,又多上了一盘菜温柯屹没点过的菜。
温柯屹说:“蔡哥,我没点这个吧。”
老板笑:“还是第一次见你带女孩儿过来,当哥的给加个菜怎么了。”
宋浣尴尬的将头垂了下去。
等老板走了后,宋浣问:“你认识。”
温柯屹说:“以前车队的一个哥哥。”
“那他为什么不在车队做下去了?”
温柯屹搓着一次性筷子,声音闷闷的:“他老婆嫌危险,不想让他做下去了。”
“你不怕吗?”宋浣问。
“以前不怕。”
温柯屹笑,看着她又说。
“现在怕了。”
他的目光赤裸又直白,宋浣避开了视线,低头吃面。
温柯屹轻哼一声,也动起了筷子。
俩人谁也没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吃着面。
温柯屹吃得很快,等宋浣吃完抬头时,他都已经又抽完了一支烟。
“走吗 ?”宋浣问。
“昂。”温柯屹站起身。
“我先去结账。”
温柯屹叫住她:“不用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