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厉海带着祁降去了小花的病房。
祁降皱着眉看着有些破旧的房间。
陈厉海扯出一抹苦涩的笑：“陈织夏的病房……是最好的那间。”
祁降闻言一怔，然后垂下了眼睑。
他抬眸看向病床上静悄悄的躺在那里的小花。
想起珊朵，他的喉头滚了滚。
他缓缓走了过去，揉了揉小花的头。
祁降的唇角扯出一抹笑。
陈厉海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月关透过窗户淌在地面上，折射在祁降的身上，他就像一缕光一般。
而祁降唇角有了一道还算温柔的笑。
祁降伸出带着凉意的手抚摸着小花的脸颊，喃声道：“小花也算和织夏同生共死了。”
说完他率先走出了病房。
陈厉海愣了片刻，然后跟上。
他抹了抹脸颊，却不知何时脸颊淌下了泪。
他吸了吸鼻子，良久才说：“小陈是一个英雄。”
祁降不置可否，陈织夏直到最后，都没有忘记一个医生的使命。
救死扶伤……
他抬眼看着窗外，脑海里回想着以前一起在实习的事情。
陈织夏拉住了祁降的手，仰着一张小脸问道：“你今天忙吗？”
祁降神色未变，冷声开口：“很忙。”
陈织夏黯然的垂下了眼睫，眼底似弥漫着一阵雾气。
“实习以后，你要去哪里？”
祁降握着药瓶的手一顿：“在医院实习以后，我们先毕业，然后我们出国好不好？出国就去哈佛，怎么样？”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陈织夏越来越苍白的神色。
祁降回过神来，再次想起那件事，之前没有注意的细节反而越来越清晰。
原来那个时候的陈织夏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的唇角溢出一抹苦涩。
在自己做着美好的未来的打算的时候，却从未想过她的意愿。
祁降和陈厉海回到了陈织夏的病房。
陈厉海担忧的看着病床上的陈织夏，又看了看面前神色微凝的祁降。
深吸了一口气：“转院以后，你还会回来吗？”
陈厉海的心中复杂不已。
他明白祁降这样的人就该发光发亮，有光明的未来。
他终究和陈织夏是不一样的。
他上前无声的拍了拍祁降的肩膀。
祁降却神色淡淡的说：“我会回来的，留任书都下达了。”
陈厉海神色一震，神情激动地道：“你疯了么！你应该留在上海！”
祁降漆黑如墨的眼眸深深看了一眼陈厉海，过了很久沉声开口。
“短短的帮扶，做不了什么。”
陈厉海一噎，说不出话来。
祁降告别了陈厉海后，然后拨通了华山医院的院子电话。
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他沉声说：“院长，是我，我想帮一个人转院。”
院长听说了陈织夏的事情，眉目一凝。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去提交报告吧。”
祁降和院长寒暄了几句以后，才掐断了电话。
他的眸光落在病床上的陈织夏的身上，缓缓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语气温柔无比：“织夏，这五年来，苦了你了。”
第十三章 合照
祁降这些日子以来，在县医院的日子，有笑有泪。
但更多的是，了解到这片山里的贫瘠。
祁降摩挲着陈织夏的手，看着粗糙的皮肤，他的喉间微酸。
他上次就发现了。
去珊朵家的时候，陈织夏自然而然的过去帮做饭。
熟稔的PanPan模样让他莫名心疼。
看着她手上的细纹，眼眶微红。
祁降想起她长大的地方，那间破旧的土屋，成了自己所有的印象。
他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
清冷的月光洒在地板上，折射出一道光。
县医院楼下有三两个护士携手离去。
祁降莫名的，第一次尝到了一种名为寂寥的滋味。
他深吸了一口气，关上了窗。
他在病床前坐了下来，然后测了测陈织夏的心跳。
感受到那抹仍然微弱的心跳声，他不由得心中一僵。
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回沪市了。
在那里，陈织夏一定能醒过来的……
一夜无眠。
翌日。
祁降提交了转院申请单。
院长脸上扯动唇角：“祁医生，这就要带她走么？”
他手中捧着破旧的搪瓷杯，喝了一口水。
“陈织夏如今陷入了昏迷，她必须要得到更好的照料。”
院长深吸了一口气，眸光落在申请单上，最终签下了名字。
他郑重的说：“一定要救回小陈。”
祁降告别了院长后，心情沉重。
他起身去了医生的办公室，风卷残云的收拾着陈织夏的东西。
他打开抽屉，一个东西“啪嗒”一声掉落在地面。
祁降的眸光看了过去，是那个情侣钥匙扣。
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另一个钥匙扣。
他把两个叠在一起，两个丑丑的猪头合成了一体。
莫名的，他的喉间有些苦涩的味道。
祁降恍惚间回到了过去。
大学的陈织夏展开一个笑颜，她手中拿着一对的钥匙扣：“祁降，要不要？”
祁降皱着眉头，看着上面丑的不行的猪头，神色抗拒：“不要，好丑。”
她嘴唇勾起一个弧度：“真的不要嘛？”
他眉头紧锁，看着被越拿越近的猪头，冷着一张脸：“真的不要。”
可他的垂着的手紧紧握着，眼底闪过一抹希冀。
陈织夏故作怅然的望着手中的钥匙扣，‘哎呀’了一声，作势将要扔掉：“既然你不要，那这个就扔了吧。”
祁降慌乱的握住了她的手，眼里闪过一抹不自然：“拿过来，送我了就是我的。”
他从回忆里的漩涡中回过神来。
那时候的他们，看起来那样的甜蜜。
陈织夏的东西没有多少，很快祁降抱着一堆东西去了病房。
刚走到病房门前，一个相框不小心掉了下来。
“啪！”
相框的玻璃应声而碎，四分五裂。
祁降愣了半晌，垂眸看去。
相框里的照片，是他们大学同学的合照。
他攥着纸盒的手都有些发抖。
恍惚间他想起拍同学照的那天。
陈织夏拉住了他的手，笑着说：“等会拍完，我们去拍一张合照吧。”
祁降停下了脚步，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星光。
他有些犹豫的开口：“等会还要去实习的医院报到，时间很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