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许久的沉默。
苏暖松开了抱着顾少轩的手，这一刻她好像真的得到了解脱，可又好像还被困在自己的独角戏里。
“对不起。”
良久，顾少轩说。
苏暖喉咙满是涩意，她强扯一笑。
“不要说对不起，这八年里，你对我很好，你也是时候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顾少轩神色顾柔：“你也是，早点找个爱你的人。”
爱你的人。
苏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一阵沉默后。
“我生日很快就要到了，能陪我过完最后一个生日，再离婚吗？”
顾少轩没有理由拒绝。
早上，一切如旧。
顾少轩吃过早饭就又去了学校，而苏暖也去了幼儿园。
幼儿园和淮海大学是背道而驰的两条路。
就如同两人的婚姻也是走着相反的方向。
办公室里。
同事苏雪见苏暖回来，不由问。
“叔叔阿姨的事处理好了吗？”
苏暖摇头，看似轻松：“他们离婚证都拿到手了。”
“唉，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就非要离婚呢？将就过不好吗？”苏雪叹气，而后埋头准备教案。
苏暖则是一阵失神。
她想起回去时，父亲独自坐在外面抽着旱烟，而母亲坐在屋内说的话。
“妈这半辈子都给了你和你爸，就自私这一回，你看行吗？！”
苏暖喉咙发堵，忽然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一点都没有看清，她没发现母亲生活的不幸福，也没发现自己的婚姻也充斥着很多问题。
这一天，她都心不在焉。
晚上，把一个个活泼的孩子送到家长手中后。
独自走回家。
站在空旷的家门口，她忽然不想进去。
苏暖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到了淮海大学。
今天晚上，顾少轩有一场公开课。
苏暖单薄瘦弱的身影坐在了满是人潮的课堂上，一眼就看到了讲台上，意气风发，一身白色衬衫的顾少轩。
他戴着金丝眼镜，举手投足都是矜贵。
“顾老师好帅呀。”
“也不知道他结婚了没有。”
前排座位上几个女生小声讨论着。
其中有一个人忽然出声：“顾老师有老婆，不过是形婚！”
形婚二字像是一块石头一瞬间砸向苏暖。
后面几个小女生的讨论她已经听不清，只是失神的望着顾少轩。
这一刻，从小到大做的梦在她脑海中一点点浮现。
梦里，她和顾先生相识了九世。
“谢谢观看。”
随着荧幕上最后四字浮现，这趟公开课结束。
苏暖正要起身和顾少轩一起回家，然而这时却看前排一个长发飘飘长相顾婉的女孩子走到了顾少轩的身边。
两人一同走出教室，顾少轩看她的目光是自己从没见过的柔情。
苏暖怔在原地良久。
她不知道是怎么走出的学校，刚到门口，她又看到了顾少轩的车。
那个女孩就站在不远处，笑着和他告别后，才离开。
顾少轩正准备上车，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飘雪中的苏暖。
这一刻白雪落满头，仿佛白首。
“你怎么来了？”
顾少轩几步朝着苏暖走过去，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单薄的身上。
“好久没一起回家了。”苏暖说着，目光落向远去的女孩，“是她吗？”
顾少轩点头：“她叫施颜，经常来听我的课。”
苏暖闻言，许久都说不出话，最后只道。
“名字很好听，人也很漂亮。”
顾少轩拉开车门：“外面太冷了，上车，我们回家。”
他关切的话语在此刻不知为何让人越发的难受。
苏暖看着飘雪的天，喃喃道：“我们像小时候一样，走回去，好吗？”
从前，两家是邻居。
因为苏暖是路痴，每天放学，顾少轩都会等她一起步行回家。
“好。”
顾少轩就是这样，特别体贴。
回去的路上，雪花纷纷扬扬。
两人走在一起，却无话可谈。
许久，顾少轩打破了沉默：“算起来还有十二天就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
苏暖思索了很久，忽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还没回答，一个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平静的一切。
苏暖披着顾少轩的外套，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就见页面上显示着“小颜同学”来电。
她心底一涩，佯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将手机递给顾少轩。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顾少轩有些着急：“我马上过来。”
电话挂断，顾少轩歉意地看着她：“我有事需要去处理，你打车回去，一个人不安全。”
“好。”
苏暖乖巧答应，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眼前不由得恍惚。
顾先生如今真的不是她的了……
这附近根本没有出租车。
没办法，苏暖只能像初中时候一样，压着马路线，一步一步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的路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苏暖这时才发现自己迷了路。
她从小就有轻微的空间认知障碍，本来以为年长后，会好一些，没想到加重了。
苏暖准备用导航回去，然而打开手机，她才发现手机早就没了电。
一时间，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深夜的临海市寂静得不像话，只听得见飘雪的声音。
苏暖只能往回走，希望能走回学校，可有空间认知障碍的人，只要遇到岔路便难抉择。
最后，她停留在了和顾少轩分开的地方。
因为从前顾少轩说过：“如果迷路就等在原地，我会来找你。”
然而这一等，就是第二天黎明。
吹了一夜风雪，苏暖连连咳嗽。
“你在这里坐了一夜？！”
一道饱含怒意的声音响起。
苏暖僵硬地抬头，就见顾少轩一身黑色风衣不知何时来的。
她不想告诉他自己迷了路，转移话题：“她没事吧？”
顾少轩没有回答，又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走，回家。”
一路往家里走。
苏暖这才发现，原来家离自己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
她的认知障碍这么严重了吗？
“你不是小孩子，往后不要胡闹。”顾少轩拍着她头顶的落雪，责怪道。
苏暖感受着他的关心，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很想知道一个答案。
她忍不住抬手抱住了他。
“顾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顾少轩身形一僵。
“其实你也是有点爱我的是不是，不然你怎么会和我结婚，并且共同生活八年呢？”苏暖把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说了出来。
顾少轩闻言，却轻轻地拉开了她。
“苏暖，正如你知道你爱我，我也知道我对你不是爱情。娶你，是因为我知道只有你不会离开我，也知道，你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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