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她打扰张芷嫣吗？
她眼底划过丝不甘，却被江至远冷凝的声音打断：“你来这儿干什么？”
何雪莹立马回过神，也不管路过的人会怎么看她，直接拉下丝巾：“至远，你看我的脸，这都是张芷嫣干的，她还……”
话还没说完，徐林彦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女人长得是很漂亮，但现在这模样，跟漂亮完全搭不上边。
可他的笑落在何雪莹耳朵里像是嘲讽，她转头瞪向这个把张芷嫣送过去的男人：“你是谁？”
徐林彦眉一挑，故意说：“芷嫣的朋友。”
何雪莹看了眼黑着脸的江至远，眼珠子一转：“朋友？那你们关系可真是好，寸步不离的。”
一听这话，徐林彦面色微变，感情她又想玩泼脏水。
江至远没有接她的话：“何雪莹，我和芷嫣之前问你的事儿，你都承认了？”
何雪莹怔住，被他直接了当的态度打的猝不及防，哪怕上回因为诬陷张芷嫣受伤，他还是会关心两句，甚至替张芷嫣道歉。
“至远。”何雪莹挤出眼泪，做出副无辜的模样，“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是不会害人的，张芷嫣不仅打我，还抓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床上撞，然后自己从窗户上跳下去……”
尽管她已经把自己说的委屈又可怜，可江至远的脸就像是寒冰，没有一丝动容。
听了半天的徐林彦实在是觉得恶心，又忍不住瞟了眼江至远，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军人汉子怎么就瞎了眼，这种女人居然也看得上。
“何雪莹，你能不能闭上你到处跑火车的嘴？”他讽刺了句。
何雪莹目光一狞：“你！”
“逃港去给做大老板的情人，害了原配后偷钱逃跑，把自己女儿扔在老家不管不顾，又跑这儿来纠缠已经成家的前对象，你真是一件好事都不干啊。”
徐林彦的话让她脸色骤然变白，连同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说着，目光望向她身后。
何雪莹愣了愣，转头看去，只见两个公安正大步走过来。
徐林彦看向江至远：“江团长，你的身份不好插手，我来的时候就顺便报了公安。”
江至远眸色微暗，他做事的确有一手。
两个公安朝何雪莹亮出手铐：“你是何雪莹？你涉嫌偷渡、盗窃和故意杀人等罪，请跟我们去局里接受调查吧。”
何雪莹吓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江至远的胳膊，哭着摇头：“没有！我没有！至远，你相信我，这……这都是他们陷害我的！”
江至远面无表情地抚开她的手，朝公安道：“麻烦你们了。”
‘咔’的一声，冰冷的手铐直接拷在了何雪莹的手腕上。
不安和恐惧让她下意识开始挣扎：“你们抓错人了！不是我……不是我！”
尖利的声音让走廊里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尽管何雪莹再怎么挣扎，何雪莹还是被带走。
徐林彦看了眼手表：“我也得去趟公安局。”
江至远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才重新进病房。
坐在病床边，他忍不住握住张芷嫣的手，她的手很凉，而且好像已经瘦到他一只手就能包裹住她的双手。
看着张芷嫣苍白的脸，江至远第一次认真开始剖析自己的心。
不可否认，他们的婚姻源于他的冲动，他也没有真正关心过张芷嫣。
他真的不爱她吗？如果不爱，他为什么不肯结束这段一开始就错误的婚姻。
莫名的，江至远想起那个扎着小辫子，笨手笨脚跟在自己身后，甜甜叫着自己‘哥哥’的小女孩。
懊悔和罪恶感像是荆棘，缠绕着他的心。
他拧着眉，眼中流露出自己都没发觉的心疼：“张芷嫣……”
尽管江至远想守在张芷嫣身边，但身份的职责让他还是得回军区。
天黑后，徐林彦才从公安局回来，恰好张芷嫣醒过来。
他还没关心两句，张芷嫣就问：“何雪莹……在哪儿？”
“被抓去公安局了。”徐林彦坐下来，感叹了一句，“不得不说，你对自己是真够狠的，你不知道，把你我往医院送的时候，江团长手都是抖的。”
闻言，张芷嫣眸光暗了暗，径自忽略了他后面的话：“公安……不来找我……问话吗？”
“应该明天过来，就算何雪莹没有把你推下楼，她也没好下场。”
徐林彦顿了顿，摆摆手：“有些事儿等你好点了再告诉你。”
张芷嫣尝试抬抬手，可稍稍一动，胸前的骨头就像被拧起来似的疼。
她认命地阖上眼，现在伤上加伤，虽然把何雪莹给治住了，但跟江至远离婚的事儿估计又得往后拖了……
想到这些，张芷嫣就烦躁。
夜渐深，徐林彦有事离开，病房里也只剩张芷嫣一个人，她没有睡意，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忽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靠近，‘吱’的一声，病房门被推开。
她目光一转，立刻收回视线，继续看天花板。
张芷嫣的冷冷一瞥，像是冰锥刺在江至远胸口，痛又无可奈何。
他抿抿唇，尽量放轻脚步走进去：“我给你带了吃的。”
说着，把手里拎着的饭盒放在桌上，利落打开，里面有个馒头、稀粥和一些小菜。
张芷嫣看都没看，冷飕飕扔出句：“谢谢，我不饿，另外我好像说过，在离婚前我不想看见你。”
江至远手一顿，看向她没有一丝多余表情的侧脸。
她现在的态度，和曾经的自己如出一辙。
他下颚微微收紧，沉哑的声音透着股阴郁：“如果我不想离呢？”
第25章
本就安静的病房更是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江至远看着张芷嫣，张芷嫣看着天花板，这样的状态僵持了将近一分钟。
直到江至远的耐心几乎快耗尽，张芷嫣终于转过头，虽然看着他，但眼里没有他的影子。
“江团长，你认为自己还有什么立场和资格不离？”
“我不是你的兵，没必要听你的命令，而且你虽然没有直接害死我妈，但你就觉得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你又觉得我真的有那么大度，毫无负担的面对你，可以继续跟你过日子？”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似的，把江至远压得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
他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寸头，现在张芷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难处。
他不断告诉自己，她伤得还很重，不能让她生气，也不能让她情绪激动……
半晌，江至远才泄气似的松开紧握的拳头：“先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谁知刚转身，张芷嫣又说了句：“你当兵的说话就要算话。”
江至远只觉脸上的表情都要裂开了，只能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当然，你放心，离婚前我不会出现的。”
说完，迈着长腿走了出去。
听见关门声，张芷嫣才重重舒出口气，有些疲倦地阖上眼。
或许上辈子的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去厌恶一个曾经深爱的人。
但这就是现实，曾经的‘哥哥’，曾经用一生去爱的男人于现在的她而言，都是该舍弃的过去。
走廊。
江至远并没有走，站在门外细细听着里头的动静，唇线紧抿。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可这时他很想像那些老兵一样，从口袋里拿出根烟吞云吐雾，说不定那样，心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夏天的夜晚并不长，江至远掐着点，在出操前回了部队。
没想到刚回去，就被政委叫去了办公室。
昨天家属院出了那样的事，加上家属们风似的闲话，估计整个军区都知道了。
果不其然，江至远一进办公室，就看见政委堪比包公的脸。
“政委。”他敬了个礼，脸上也没有什么惧意。
政委抬眼，没好气地说了句：“江至远啊江至远，我看这政委给你当才是最合适的，要不然白瞎了你的‘风光事迹’。”
江至远沉默。
政委放下笔，起身走到他面前：“这一个多月，你出了多少事儿？升衔都被耽搁了。”
江至远还是没有说话。
见他这样，政委又气又无奈：“你啊，真是在男人堆里混久了，被两个女人的事儿弄得稀里糊涂！”
当兵这么多年，早已习惯训话的江至远面不改色地接受批评：“政委，是我没有处理好问题。”
“明天写五千字的检查给我。”政委顿了顿，转移话题，“张同志没事吧？”
江至远微怔，想起张芷嫣冷漠的眼神，眸光暗了瞬：“……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还要离？”政委又问。
江至远绷起唇线，点点头。
政委叹了口气：“实在不行，我去找她帮你说。”
第26章
政委明白江至远的心思，况且他又是自己带的兵，还是不忍心。
江至远却道：“不用了。”
政委嘶的一声，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人：“江至远，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她刚受了伤，情绪不能太激动，另外……”
江至远停顿了一下，神色沉了几分：“我们俩的确是很难再继续过下去了。”
政委欲言又止，他又说：“对她来说，现在跟我待在一起都是煎熬。”
无声半晌，政委坐了回去，又是一声长叹：“你是个当兵的好苗子，可惜啊，不会当个好丈夫。”
江至远没有否认，他的确不是个好丈夫。
当天下了晚操，江至远连衣服都没换就赶去医院。
但他还是没有进去，一直站在病房外，从护士那儿听到张芷嫣睡着了，才敢进去看一会儿。
看着张芷嫣不安的睡颜，江至远的心跟针刺的似的疼，更嘲笑自己越来越窝囊了。
这时，徐林彦来了。
江至远立刻走出去，他也跟着退了出去，轻轻关上门。
“听护士说你昨天在这儿站了一整夜。”
徐林彦盯着江至远眼里的血丝，心中感叹当兵的身体素质就是强。
江至远沉默了一会儿：“今天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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