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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小幅度的歪着脑袋，发间珠翠轻响，细带飘坠。
邓越没有催促小姑娘说话，耐心的抛出第二个问题：“那，你叫什么呀？”
南娇抿了抿唇角，视线不安的瞥向了远处，又略微沮丧的垂下眼睛。
——不行，姐姐不让她回答这个问题的。
“我不是坏人，我就是随便问问，不是非要回答的。”邓越见她低落下来，连忙开口道。
他为难的抓了一下脑袋，仔细想了一下，完全想不出来哄孩子的记忆。
邓越思考了片刻，想要回想起自己小时候有没有撒过娇——不对，他只打过架。
他看了眼自己身前低着脑袋的小姑娘，有些忍不住感叹：要是上一世他如家里人的愿，早些娶亲生子，生下来的孩子若是个女孩子，一定跟面前这个小姑娘一定可可爱爱的，多么美好。
南娇闻见邓越叹了口气，好奇道：“你为什么叹气呀？”
“我在想，当个小孩子真没意思。”邓越瞧见她的模样，便笑了一声，“你说好不容易长大了，以为能够做出些功勋来，可以自己当家做主了，结果一觉睡醒成了孩子，可真没意思。”
小姑娘格外赞同的点了点头，叹气道：“我也想快点长大，不想当小孩子了。”
邓越微微一怔，便闻见她将话补充完：“当大人就可以多吃好几个肘子了，而且还能骑马。”

“……你可真是个小孩子。”邓越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哪来的那么多跟他一样倒霉重生的。

南娇眨巴了一下眼睛，奇奇怪怪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哥哥。
他怎么一会儿跟茜茜一样，一会儿跟哥哥一样，古古怪怪的。
邓越不知道此刻在南娇心中，他已经成为一个奇奇怪怪的人。
抓了一下脑袋，邓越又接着询问小姑娘：“你家里人怎么老是弄丢你啊？”
他左右打量着小姑娘，觉得那么好看的奶团子按理来说应该不会被故意抛弃才对，再说她穿的那么好看，谁要丢掉也不可能在皇宫里头把她给丢了吧……邓越否决掉这个想法。
南娇满眼无辜的同他对视，老实巴交的回答他：“我也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她就是被姐姐突然，“嘭”的一声直接丢出来的。
“要不一会儿你就跟着我走吧？”邓越眼睛一亮，语气之中便带着几丝诱哄的意味，“若是一会儿还找不到你家里人的话，你去我家住一段时间也是没有问题的，你瞧怎么样？”
尚且不知晓邓持已经不在家中的南娇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不行，邓家有个她当朋友但是想要当她阿爹的人在，她不能去。
等了半晌没有等到邓越带着南娇走，于是绕回来的宋静惜：“？”
她蹙了蹙眉头，吩咐了身后的溶月跟淡风两句话，两名婢子便立刻点头退下了。
太子眼巴巴的跟着宋静惜走来走去，小声询问道：“小妹妹……”
他只是问了那么一句，便瞧见宋静惜看了过来，旋即缩了缩肩膀，格外无助的看着离去的溶月跟淡风，满脸写着不想跟宋静惜独处的绝望，惹得宋静惜一脸无言以对：“…………”
“你不要害怕，我——”宋静惜刚刚开口，便清晰的瞧见太子抖了一下。
宋静惜：“…………”算了她还是不要说话了。
溶月绕了一个大圈，才从后头绕到了邓越跟南娇这一边：“小姐。”
邓越回头瞧了一眼溶月，一脸不悦：“你们家里人怎么回事？！怎么又把她弄丢了！”
溶月：“……”为什么这个人一脸小郡主是他家的语气。
溶月面上笑弧温和，十分镇定的朝着邓越行了个礼，温声道：“我家小姐丢了些小饰品，婢子只是回头去找了两步，小姐便在此处等着婢子回来就是，却不知这位小公子要带我家小姐去哪里？”
没关系，倒打一耙嘛，她家小世子会，她自然也会的。
本该是助人为乐的邓越一愣，“啊”了一声：“可是、可是她也没讲——”
回头同软糯糯的团子对上视线，邓越又顿了顿，语气又换了一下：“可是她一个小姑娘的，一问三不知的，你就这样把她丢在路口，万一她就被居心不良的人给拐走了呢？那可怎么好？”
说罢，他叹了口气，冷哼道：“你家主事的是什么官职？我一定要同他说你们失职之罪！”
哦，这是变着法的询问她家小郡主是哪一位府上的人罢了。
溶月微笑，心中对于邓越的小九九无比了然。
她瞥了眼不远处飞奔而来的丫鬟，故意装作一副要开口的模样：“那……我家小姐……”
“邓公子——”丫鬟着急奔来，瞧见邓越时眼睛一亮，连忙奔了过来，“邓公子，婢子可找到你了，府中，出了些事情，老爷跟夫人已经先回去了，吩咐您也赶快回去看看才是。”
府中再有什么事情，也跟他一个小孩子没什么关系，何况他父母一向遵纪守法的。
然而还未曾适应自己是个小孩子的邓越果然蹙了蹙眉头，一脸老气横秋的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照顾好你家小姐就是，我还有事情在身——我爹娘出宫多久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知道么？”
邓越伸手揉了揉南娇的脑袋，而后便大步跟着那丫鬟而去。
南娇眨巴了一下眼睛，茫茫然的看了一眼淡定的溶月，又看了看邓越的背影，糊里糊涂的。
“小哥哥家里好像出事情了呀……我们要不要同阿娘说呀……”
“他家没有事情，只是哄着让他出宫而已。”宋静惜从假山后头绕出来，站在南娇身后。
南娇回头看她，仍旧是一副一头雾水的模样：“姐姐，刚刚我们在干什么呀？”
——为什么姐姐要把她推出来，为什么不能跟小哥哥讲她的事情。
南娇小朋友心底有很多很多的疑惑。
然而她姐姐只是眨了一下眼睛，朝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然是在，兵不血刃的攻破敌方城池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枪口
常公公跟疏风回来的时候，小蝴蝶已经重新簪上了发髻。
“找了那么远的地方，没想到就掉在脚下了……不过幸好找到了，也没有被踩坏。”
疏风同溶月二人走在一起，小声的松了口气：“否则小郡主就该难过了。”
“辛苦你们跑了那么远。”淡风笑吟吟的，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疏风。
同为宋静惜的丫鬟，疏风远不及蒲雾心细，可就是比蒲雾给人的感觉要舒服的很。
“不是什么大事情。”疏风抿了抿唇角，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前方的宋静惜，压低声音同二人说话，“我第一次入宫，有些害怕……两位姐姐一定要看牢我，免得连累了小郡主跟大小姐。”
蒲雾分明比她稳重一些，可是宋静惜选她入宫……她一定不能给府中丢脸才是。
溶月想起蒲雾，眸色有细微的变化，神情却一贯温和：“你放轻松就是了。”
蒲雾多番“劝诫”宋静惜，看似为她好，实则多为挑拨之言。
如今大小姐跟小郡主的关系十分融洽，若是真的因为这些话同小郡主生了嫌隙。
大小姐便也罢了，可为的这等人伤了小郡主的心……溶月神情微沉，若有所思的敲定了主意。
南娇此刻还在碎碎念：“哥哥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姐姐也欺负南娇。”
“只是那么一次嘛，下次就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了。”宋静惜淡定的哄她，“要不回去之后，我让小厨房多给你做几只肘子怎么样……饭后给你吃吧，瞒着阿娘跟裴晏清，南娇觉得如何？”
小姑娘猛然抬起了头，眼睛亮晶晶的：“那……那好吧，那我就原谅姐姐了。”
“啊，好的，南娇真是个大度的小朋友。”宋静惜忍住笑意，夸了夸妹妹。
嗯……真的是很好哄。
太子默不作声的走在二人身边，有些困惑的看了看南娇，又看了看宋静惜。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是又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哪里不对……
众人胡乱逛了一段时间，便在池边的水亭上稍作歇息。
南娇毫无形象的趴在石桌上，将小脸蛋贴在冰凉的石桌汲取些凉意。
常公公一边笑一边连忙去寻人上些茶水，留下宋静惜拖着小姑娘的脸。
“南娇不想喝茶，南娇想——”
伸手托住小姑娘往下掉的脸蛋，宋静惜温和的打断了她：“不，你不想。”
生辰宴会开始的时候，南娇可是要成为今日的主角，该是最耀眼的才是。
在这个节骨眼上，宋静惜是绝对不会允许晚上可能会出现“我方才瞧见过那个小姑娘，她就是在御花园里头抱着肘子啃得特别香甜”“对对对我也瞧见了”……诸如此类的言论的。
“姐姐，我觉得你不爱我了……”小姑娘无比忧愁的发表了自己的言论。
宋静惜正要说话，边上便响起了一道声音：“是……南娇么？”
她转头望去，便瞧见一对姐妹花站在水亭外，正惊疑不定的望着她们。
与此同时，身侧的小姑娘很是强烈的抖了一下身子，下意识的靠近了她。
宋静惜低下头，瞧见南娇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惧色，她不由得沉下了脸。
******赵家姐妹早些时候的确攀上了李娇娇这个人，得了几分面子。
奈何还没有彻底讨好李娇娇，李娇娇冒犯长公主被杖责了的消息便立刻传开了。
好不容易碰上长公主生辰宴会这样的大场面，几乎京中所有世家贵人齐聚。
奈何她们少了李娇娇这样的引路人，入宫之后又见诸位小姐各有各的姐妹圈子，不熟悉的人亦不敢轻易上前搭话，唯恐在这里的地方失了礼数，结果入宫这样早，反而一个人都攀交不上。
赵家姐妹心头着急，又不敢乱走，只能在御花园闲逛，不想却直接撞上了南娇。
瞧见小姑娘这般隆重的模样时，赵家姐妹还有些不敢认，如今见了她这样的反应，反倒是放下了心来，不由得对视一眼：麻雀终究是麻雀，即便穿上了凤凰的衣服，骨子里还是只麻雀。
赵素素心底正有气，刚刚往前走了两步，便被溶月拦去了路。
她扬了扬眉头，正要说话，那头的宋静惜已经冷冰冰道：“滚。”
赵素素从未被人这样对待，一时之间不由得愣住。
趁着妹妹还没有发作，赵嫣嫣连忙上前拉住赵素素，语气温和，试探般询问：“我们同这位小姐姐原是有一段渊源的，这才冒犯了这位小姐……不知晓小姐府上哪家？”
宋静惜没有抬头看她们，正伸手将南娇抱在怀里，伸手拍着小姑娘的脊背。
方才还活蹦乱跳的小姑娘缩在她怀里，手指揪着她的衣裳，一声不吭的在发抖。
赵嫣嫣见人没有搭理她，不由得多打量了几人的模样。
二人穿着打扮都十分素净，可却无比精致，无一不彰显着比她们身份尊贵；少年的神情有片刻茫然，瞧着不像是难说话的人，南娇是个好拿捏的，除了那亭中冷冰冰的少女……
赵嫣嫣轻声道：“小姐有所不知，我们与南娇的确是旧时，小女姓赵，与妹妹——”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瞧见宋静惜抬起了头，神情略微惊讶的看了过来：“原来是你们。”
“怎么不早说呢，早些说便不这般对你们了。”宋静惜摆摆手示意溶月走开，招手示意她们进来，语气格外温和，“来都来了，便不要再站着了，进来坐一坐，我们说说话吧。”
赵嫣嫣微微一怔，旋即狐疑的看了一眼赵素素。
后者的神情也有些惊讶，随后便哼了一声，浑然不在意的大步走了过来。
宋静惜抱着南娇，唇畔噙着一抹冷冰冰的笑弧。
她就说南娇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害怕了，这不原来有人迫不及待想要送死来了。
宋静惜淡定的瞧着施施然走进来的一对姐妹花，内心开始平静的盘算。
所以赵家这是跟上一世一般，举家赴京了是吧……让她好好想一想就是了。
好好想一想，让赵家怎么死。

第一百四十六章：先手
常公公领着丫鬟回来的时候，发现厅内不但多了两个人。
且氛围与他离去前的融洽温和断然不同。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赵家姐妹的穿着，确认了二人并不是什么显赫身份。
宋静惜抱着南娇，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常公公，便教公公的步伐略微停顿。
常公公只是顿住了片刻，便吩咐丫鬟将茶水与糕点齐上，安静的候在了外头。
“方才无意冒犯，还不知晓这位小姐是哪位大人的府上千金。”
赵嫣嫣不认得常公公，只当对方是宫中普通公公，虚虚看了一眼便仍旧将目光放在宋静惜身上。
对面的姑娘微微垂着头，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南娇的脊背。
尽管不大喜欢赵家姐妹二人，溶月仍旧多斟了两杯茶，不动声色的退后两步。
宋静惜拿过一杯乳茶，轻轻将南娇哄出来，漫不经心的捧着茶杯让她喝水，随口道：“赵家啊……我之前听南娇说过你们府中的事情，一直好奇得很，没想到今日真的见着你们了。”
小姑娘垂着眼眸，没有往这头看过来，就着宋静惜的手小心翼翼的喝着乳茶。
赵嫣嫣盯着宋静惜的动作，闻言心底有片刻不安，旋即便轻轻地笑了起来。
“不是什么大事情……南娇是我阿娘捡来的，我阿娘心善，便一直将她养在府中。”
说到这里，赵嫣嫣又看向南娇，声音更加温和：“南娇，你不认得我了么？”
小姑娘喝水的动作一僵，旋即又往宋静惜的怀中缩了缩，长睫垂着，一言不发。
赵嫣嫣便又笑了一声，倒是颇为无奈的模样：“还是这个样子……小姐不知，南娇性子一向不大讨喜，总是不喜欢同人说一说话，也不大喜欢我们……难为小姐这样真心待南娇了——”
“你说的阿娘……”宋静惜漫不经心的打断了她的话语，含笑道，“不会指的是赵丁的续弦吧？”
赵家姐妹齐齐一怔，而后闻见宋静惜继续道：“赵丁与刘氏无媒苟合，这才——”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赵素素拍桌而起，瞪着宋静惜，气恼道，“你——”
她作势有往前走两步的架势，一旁的淡风跟溶月齐齐的往前走了一步，戒备的瞧着她。
二人的神情都不算得多么友好，仿佛她一有动作，就会将她直接拿下一般。
赵素素被二人唬了一跳，步伐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还是身后的赵嫣嫣将她拉了回去，脸上的神情又温和下来：“这话是南娇同小姐说的吧？我想来想去，也只有南娇敢这般污蔑我阿娘了。”
哦豁？宋静惜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的瞧着赵嫣嫣：这人是真敢说啊。
怀中的小姑娘动了动，攥着她的衣裳微微用力，而后露出小半张脸，闷闷的出了声。
“南娇没有，她胡说八道的，南娇才没有污蔑刘婶婶。”
闻见南娇说话，赵素素冷哼了一声：“小白眼狼，现在就这般称呼我阿娘了？”
一旁的常公公神情一沉，打量着赵家姐妹的眼神便仿佛在看一对死人。
拉了拉赵素素，赵嫣嫣叹着气道：“我妹妹直率了些，说话没有顾忌，这位小姐还请莫要介意，可……我阿娘本是续弦，到底也算是南娇的阿娘，如今她连一声姐姐不喊，连阿娘也不喊了。”
“你不怕啦？”宋静惜头都没抬，闻见赵嫣嫣的话语，漫不经心的嗤笑一声，“你们配么？”
这话说的着实有些不大客气，赵家姐妹一时之间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南娇还是没有看赵家姐妹，只是小声重复道：“她们胡说的，姐姐，你不要相信。”
“哪里胡说了！”赵素素提高了声音，唬的南娇跟太子两个人齐齐抖了一下，她仍旧不知，只是气恼的瞪了过去，“我阿娘难道没有养你那么多年？！你如今得了势就只喊她刘婶婶了？”
她毫不畏惧的冷哼一声，下了定论：“你可不就是白眼狼么。”
“赵家小姐可真有意思，”宋静惜拍着南娇脊背的手就没有停下来过，挑了挑眉，笑吟吟的看向一旁的常公公，“今日的天气着实不错，我瞧着赵家小姐也挺有空的，不妨在这儿跪会儿吧。”
话一出口，赵家姐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常公公已经拍了拍手。
“你这是做什么——”赵嫣嫣惊慌之声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人便被走过来的侍卫压着，踉踉跄跄的走出了水亭外，“噗通”一声跪在了太阳之下，“这位小姐！你简直不讲——”
“太吵了，”宋静惜转头看向常公公，语气平静道，“妨碍南娇吃东西了。”
常公公看了一眼仍旧埋在宋静惜怀中的小姑娘，旋即点了点头：“老奴将人拉下去处置。”
“留口气，方便她们晚上入席，”宋静惜温和道，“赵家就留给南娇……立威吧。”
赵素素早就被侍卫堵上了嘴，赵嫣嫣则是一脸慌张的看向宋静惜，想要消化她的意思。
然而不等她想清楚，一旁的侍卫立刻将二人拖了下去，半点情面都不留。
“别怕啦南娇，坏人都走了。”宋静惜捏着怀中小姑娘的小蝴蝶，柔声哄她，“那我们再去走走？”
南娇没有说话，仍旧抱着她，好半晌才闷闷的“嗯”了一声：“南娇害怕。”
软糯糯的小奶音带着几分鼻音。
宋静惜便没有再说话，抱着南娇刚刚起身，抬头瞧见了迎面而来的裴晏清。
视线瞥了一眼不远处消失的人影，裴晏清手中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南娇怎么了？我瞧着方才那两个人有点眼熟啊……有点像是……嗯？你去哪儿？”
他说了一大堆，结果面前的姑娘抬起头，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抱着南娇就走。
那一眼满是嫌弃与怒意，看的裴晏清莫名其妙的。
“等等——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这样看我？！”
“南娇——等等哥哥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开场
“所以说，你当初直接将赵家收拾掉了，哪里还有今天的事情？”
宋静惜抱着双臂，瞥了一眼裴晏清，冷笑了一声：“还用得着她们今天来给南娇添堵？”
池畔河水荡起层层叠叠的涟漪，水面倒映出小姑娘安静的侧颜。
南娇垂着脑袋，丝毫没有方才的欢愉之色，正安安静静的坐在池畔的石头上。
她的双脚搭在半空，也不像是平日里那般快快乐乐的晃着小脚脚，显得格外可怜。
风吹起小姑娘鬓角的碎发，南娇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眼尾越发的泛着红色。
她张嘴咬了一口裴晏清喂到嘴边的肘子肉，一声不吭的嚼着，看的裴晏清心疼无比。
“我哪儿知道——”裴晏清想要反驳几句，仔细一想当年的确是他没有处置赵家，此刻心头懊恼的不得了，只好忍着气继续给南娇喂食，“是哥哥错了，南娇别怕，她们现在就是小蚂蚱，蹦跶不了。”
他方才瞧见南娇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转道去了一趟御膳房。
抱着大肘子啃的确不太雅观，是以裴晏清去找厨子将肘子给去骨切成小块。
奈何抱着食盒寻过来的时候，不但没有看见南娇惊喜的神情，反而瞧着南娇快哭了。
裴晏清柔声哄她：“慢慢吃，哥哥让他们装了许多呢，南娇想吃个够也没有关系。”
一旁的太子也不知晓如何哄南娇，旋即跟着点点头：“小妹妹，多吃点。”
他也不懂如何安慰，伸出手安抚似的摸了摸南娇的脑袋，努力找话：“别——”
那话还没有说完，手便被裴晏清给拎了起来，后者笑的格外温和。
“阿照，今日先不要摸南娇的脑袋了，若是一会儿将她的头发给弄乱了怎么办。”
太子茫茫然的看了一眼裴晏清，乖乖的点了点头。
“……此事是我处理不当，我都快忘记还有赵家那么一家了。”裴晏清一边继续投喂南娇，一边转头去看神情不善的宋静惜，叹着气无奈道，“要不我现在提刀过去砍了他们吧。”
常公公默不作声的抬起头，瞧见世子这话听着像是玩笑，实则神情带着几分思量。
…………好像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度一般。
“一会儿找个理由将赵老夫人跟赵家隔开，莫要让他们撞在一处。”
忽而想到了什么一般，裴晏清抬起头嘱咐常公公道：“到底是一家人，最好还是莫要教赵老夫人瞧见了，指不定教他们一求情就给心软了，赵家一定要处置，此事没得商量。”
常公公点了点头，又行了个礼，这才转头去办。
宋静惜冷笑一声：“哦？现在还知道考虑赵老夫人了啊？现在还知道没得商量了啊？”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裴晏清转头看了一眼宋静惜，头疼无比。
宋静惜瞥了他一眼，索性站了过来，伸手拿过裴晏清手中的食盒跟筷子，一把将他的手拍开，语气不悦道：“男女授受不亲，就算你是南娇亲哥哥，也该同妹妹保持一些距离了，离她远点。”
裴晏清：“？？？”他被人挤到了一边，满眼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他五岁大的妹妹，忍不住看向一脸理所应当的宋静惜，“宋静惜，你知道不讲道理四个字怎么写么？”
宋静惜头都没有抬一下，接手了给南娇喂肘子的任务：“好不好吃呀？”
“好吃的。”小姑娘还是没有什么精神，乖乖的回答了宋静惜。
“听说你喜欢吃肘子，厨子又加了几盘呢，到时候全部放在你面前好不好呀？”
宋静惜捏了一把南娇的脸颊，故意摸了摸她的小肚子，担忧道：“只是今天没有人看着南娇了，一会儿你要是吃得太多，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肚子撑的圆圆的，衣服给撑破了怎么办呀？”
小姑娘鼓动脸颊得速度明显的迟疑了下来，缓缓地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肚子。
她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小肚子，有些神情呆滞：“……南娇不会吃那么多的呀……”
“可是有好几盘呢，”宋静惜继续逗她的注意力，“南娇舍得让它们不被吃掉么？”
南娇认真思考了一下：她好像真的不太能够舍得，奶奶说了不能浪费的。
瞧见南娇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过去，宋静惜这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宴会开场前，赵家姐妹才被允许起身前往正厅。
二人跪了一个下午，又被嬷嬷下手掌嘴，此刻几乎狼狈的不像样子。
随行的侍卫彬彬有礼的将她们引自正厅，实则是监视她们不可半路前去整理衣装。
原先精致的衣裳到底有些凌乱，头发也不如白日那般整齐，加上脸颊上还有明显的掌印。
二人一路走入正厅之中，几乎难堪的快要哭出来，直到与赵家人汇合。
“素素，嫣嫣，你们这是怎么了？！”刘氏瞧见二人的模样，惊怒交加。
赵家姐妹双眼一红，赵素素已经哽咽着扑到了刘氏的怀中，赵嫣嫣则是抿着唇不吭一声。
不等她们哭出来，一旁的赵丁则是瞪了三人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们像是什么样子？！如今是长公主的生辰宴会，你们这般模样，是想要被长公主问罪么！简直不成体统！”
他看了一眼四周已经有些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呵斥了一句：“快快入席！莫要丢人！”
刘氏想要辩驳几句，瞧见四周这样多的人，又有侍卫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们，便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好拉着两个女儿急匆匆的走到席上坐下，连忙去给二人整理一下衣装。
幸得赵家官位低，赵家的坐席则是靠后靠下，不会太引起人的注意力。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谁这样对待你们？！”刘氏压着声音，怒气冲冲的询问她们。
赵嫣嫣低着头整理头发，赵素素则是小声哭道：“阿娘，是皎——”
“长公主——到——”
公公细长的声音响了起来，四周齐刷刷的起身将赵素素的声音掩埋。
赵嫣嫣跟着人群起身，视线落在了端庄高贵的女子，以及她怀中熟悉的小姑娘身上。
她的脸色一点点的，白了下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公布
将一食盒的肘子都给南娇喂完，又领着小姑娘绕着皇城走了半圈。
裴晏清想了好几个有意思的故事逗着南娇，讲得绘声绘色的，堪比酒楼之中的说书人。
晚宴开始时，赵家姐妹带来的畏惧之色已经在她心头消散，半点痕迹都不留。
南娇被长公主抱在怀中，一边同自家阿娘说话，一边晃了晃自己的脚脚。
她一旦觉得开心，就喜欢晃一晃自己的脚；若是站着，就喜欢蹦跶两下。
南娇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带出来的习惯，可是她觉得开心，一定要表现出来让人知道。
长公主小幅度的偏着头，含笑听着怀中的小姑娘说话，缓步抱着女儿步入露天正厅。
明亮的烛火之光洒落在厅内，原本热闹的人群下意识的止住声音，抬起头向长公主行礼，也有好奇的人悄悄地抬起头去窥望长公主的容色与阵仗，面上却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揣度之色。
长公主的容色是世间少有，在她年少时也是京中人人提及便向往之的美貌。
随着时间的流逝，长公主与如今的皇上如出一辙的冷厉果断逐渐碾压了她的容色，教人想起那段时间的朝堂风云，最先想起来的便是长公主的手段，后来，长公主嫁给了少年将军宋子晃。
众人便又开始谈论起宋家的功勋，与年少有为的宋将军如何好福气。
再后来，宋将军英年早逝，长公主丢了刚刚出世的女儿，百姓们再提起宋家，便只叹宋家命苦，叹长公主也命苦，整日靠着补药续命，最受到同情的自然是那已经不幸夭折的小郡主。
长公主一病不起，不再与夫君同游，也不会再领着府中孩子参与京中各种游会。
于是再次提起长公主，众人想到的除了那无用的一身荣华，便是她这可悲的命运。
月色下，盛装打扮的女子怀抱着女孩，神情恬静而温和，淡定的朝着厅中的皇上走去。
众人的印象之中，长公主还停留在那副满脸病色，郁郁寡欢的模样，同此刻举止端庄而又康健的女子全然不同，这一眼免不得教众人都有些发呆，眼底泛着思量、迷茫以及几分不安。
更多的人则是将视线落在了长公主怀中的小女孩身上，带着猜测与惊讶。
她怀中的小姑娘微微仰着下巴，不知道在笑些什么，双眸映着烛火之色，仿佛藏满星火。
众人偷偷摸摸在打量着长公主与南娇之时，南娇实则也在偷偷打量着这四周的人群。
她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大的场面，一眼望去乌压压的一群人头，仿佛要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这样隆重的场面上，所有人都整整齐齐的站着，还微微弯曲着身子，低着脑袋行礼。
除却皇帝舅舅跟皇后婶母，还有太子哥哥以外，只有她们一家还站着——抱着她的阿娘朝着她温柔而笑，半点没有被众人影响到什么心情，仿佛这样的事情与她而言再正常不过；哥哥跟在阿娘身后，负手而行，神情一贯的冷淡淡定，也没有同她一般怯怯不安的。
南娇心中微微有几分害怕，瞧见阿娘跟哥哥都这般冷静，便也鼓起勇气。
她想着自己不能够丢人，便大胆的抬起头，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四周的人群。
裴晏清瞧见南娇脸上的神情辗转变化，故意往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同她说话。
“宋南娇，你是不是害怕了？没关系的，你害怕可以说的，毕竟你只是个小丫头。”
他的激将法一向很好用，换来小姑娘鼓起脸颊，气鼓鼓的反驳：“我没有！”
不等他再接再厉，长公主抬起眼皮，淡定的瞧了他一眼，语气温柔的不像话。
“淮儿，你不要逼着阿娘在大庭广众之下揍你，届时你可莫要怪阿娘。”
南娇的眼睛亮晶晶的，格外狐假虎威：“就是！揍哥哥一顿！”
裴晏清已经习惯自家阿娘的护南娇行为，倒也不着急，只是笑吟吟的挑了挑眉头，哄着她们二人：“好好好，知道了，这不是怕某位小姑娘害怕么，若是打我一顿她不害怕了，那打打也无妨的。”
长公主语气不变：“那还是算了吧，今日的主角是你妹妹，打一顿你可不就成主角了么。”
三人说话之间，便已经到了上头的主位上，长公主先将南娇放下，这才朝着皇上点了点头，随意的瞧了一下下头的人，便将目光放到今日的菜色上去：“行了，都坐下吧。”
赵家人浑浑噩噩的坐了下去，视线紧紧地落在上头的南娇身上。
四周有不少窃语声，都在偷偷地猜测小姑娘的身份，而赵丁等人则是如坠冰窟。
刘氏的身子有些抖，扯着赵嫣嫣的衣裳不住的询问：“那个、那个丫头片子难道、难道……”
“阿娘，别说了，快别说了。”赵嫣嫣打断刘氏的话语，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
她低着头，不敢再看上面，仿佛只要还没有宣布南娇的身份，那一切还有回转余地。
赵素素坐在赵嫣嫣身边，扯着赵嫣嫣的衣裳，神情也有几分恍惚。
她们早些以为南娇是得了哪家小姐的眼缘，攀上了贵人，这才被带着入宫。
可若是长公主带着南娇入宫，那——赵素素满脑子都是南娇可怜巴巴的模样，思绪有些混乱无比。
她也听过长公主的手段，心头后怕得不得了，便闻见上头的皇上开了口。
“今夜的月色倒是极好，衬的今日的两件大喜事都有些好兆头。”
皇上既然开了口，众人自然停下了动作与谈话声，齐齐的望向了上头的天子。
而天子则是含笑瞧着长公主身侧……正夹了一块肉塞到嘴里的小姑娘身上。
南娇眨巴了一下眼睛，顶着众人的目光，嚼了两口肉，无辜的抬起了头。
皇上的笑意更深：“毕竟不但是长公主的生辰，还是朕的胞妹与她的女儿骨肉团聚之后，南娇陪着她过的第一个生辰——朕思来想去，比起送你生辰礼，只怕送给南娇一份礼才是最好。”
“南娇身为郡主，除却封地与食邑，朕赐封号——”
“永宁。”

第一百四十九章：封号
随着皇上的话音落下，整个厅内几乎落针可闻，安静至极。
唯有南娇吞下了一口肉，茫然且不安的抬起了头：“阿娘，南娇要……换名字呀？”
这个名字从她出生的时候就决定了，她的玉佩上也是这个“皎”字。
坦白说，南娇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名字的，若是要换……她还是有些不舍得的。
长公主的眸色浮出几分笑意，温和的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耐心的给予她回答。
“南娇仍旧是南娇，这只是一个封号罢了，”她柔声解释，“虽然俗了些，可意却是好的。”
永宁。一生顺遂，永远安宁，是为永宁郡主。
“阿娘希望南娇能够平平安安，一世欢愉。”长公主擦去南娇唇畔的油色，温声喃喃。
皇上轻轻地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转过头，看向底下的一众人：“诸位爱卿，嗯？”
几分压迫扑面而来，众人仿若突然回神一般，齐齐的俯身跪倒——“臣等，参见永宁郡主。”
众人齐齐伏倒，心底却都掀起一片滔天震惊之色：长公主竟然寻回了女儿？！
所有人都觉得宋家大势已去，觉得长公主空有荣华，实则早已不过是一具空壳罢了。
然而在这场生辰宴上，皇上给予了这位郡主几乎相当于公主一样的地位。
莫说相当规格高的封地与食邑，封号一出，连皇上膝下的几位公主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封号，放眼望去，除却李宋两家乃是开国功臣，各封国公封号，还有谁有？
赵家人浑浑噩噩的跟着跪了下去，赵家姐妹失了神，还是被狼狈的拉着跪了下去。
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望向了顶上的南娇，赵丁的心头几乎被巨大的恐慌压倒。
若是当年他知晓南娇的身份如此珍贵，这些年怎么会如此对待、忽视于她？
但凡能够知晓一星半点，赵丁也绝不敢这般怠慢南娇，莫要放任府中人欺负她，便是他将自己的住所都换给南娇住，这些年则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南娇的话，那现在、现在——可是那位世子并未处置他们，可见此事说不准也还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糟糕。
赵丁下意识的抬起头，瞧见长公主低头看向南娇时的神情温柔而又疼惜。
他不由得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浑身都有些发抖：长公主……不会放过他们的！
“南娇，他们都在跪你，”长公主柔声同南娇说话，手指放在小姑娘的脊背后，强迫她挺直身子，直面底下乌压压的一群人头，“从今以后，这世上无人再敢欺你，你谁都不用怕。”
南娇茫茫然的挺直脊背，去看底下的一众人，有些不太明白现在的状况。
“阿娘的意思是，你现在是京中最为厉害的人，比你的皇帝舅舅还要厉害——”
裴晏清淡定的往南娇碗中夹了一块鱼，翻译成自家妹妹听得懂的话：“你若是不喊起来，他们就会一直跪着，若是日后你要抢人家糖葫芦的摊子，人家也得乖乖的让你抢……好好好，阿娘你别瞪我。”
“我才不会抢糖葫芦呢……”小姑娘反驳似的嘀咕了一句，呼了口气，脆生生喊，“起、起来吧。”
底下众人又齐齐的道谢，而后才神情各异的站了起来，缓缓地入座。
宴席重新开始，皇上等人喝了几盏酒后便都提前散了，留下一干臣子欣赏歌舞。
长公主亦借口小憩，离去前定定的瞧了一眼裴晏清，这才施施然离去。
“阿娘这是要去看戏了，看看谁敢第一个撞南娇的身份呢。”裴晏清放下筷子，轻轻地笑了一声。
皇上离去是免得臣子拘束，皇后则是顾虑着太子不大习惯这样的场合；他家阿娘这般放心的离去则是想看看，南娇身份公布的第一日，有哪些胆子大的敢来算计他妹妹。
南娇的身份一旦公开，那日后想要讨好南娇的人必然多不胜数，她总要自己面对。
长公主看似留下南娇一人，实则还不是把他丢在了这里，指不定自己正躲在哪儿看呢。
宋静惜淡定的走了上来，在南娇身侧坐下：“既然知道，就好好瞧着，别又糊里糊涂的。”
“赵家还跪着的吧？”裴晏清挑了挑眉头，又叹了口气道，“我瞧着起码得等南娇这顿饭吃完。”
小姑娘方才被投喂了几口，此刻一颗心全都扑在了面前的一桌饭上面。
为了顾及一下南娇的面子，今夜的饭菜全部是由裴晏清亲自监督的，没有肘子，也没有猪蹄。
裴晏清一边夹了块鱼肉，将里头得到刺都挑干净，这才夹到南娇碗里。
余光瞥见两个人正堆着讨好的笑往这头走来，裴晏清夹下一块的动作毫不停顿，抬起来的头则是面无表情的看向来人，眼底泛出几分不悦，一点一点的，瞧着来人步伐一顿，僵在了原地。
那两人被裴晏清瞧出了一身冷汗，讨好似的笑了一下，步伐硬生生的转了个弯。
裴晏清便敛去面上的寒意，低着头继续挑第二块的鱼刺：“慢些吃，喜欢吃就多吃些。”
“我摸摸肚子，好像圆了些。”宋静惜伸手摸了摸南娇的小肚子，抿唇笑了一声，抬起头漫不经心的寻找赵家人的踪迹，忽而顿住，冷笑了一声，“还是真的挺不怕死的，喏。”
她站起身子来，漫不经心的挡在了桌前，拿过一个杯子给南娇倒了一杯山楂水。
压着心头的恐慌，走上前来的赵丁还没来得及喊上一声南娇，便迎上了裴晏清的视线。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原地的赵家姐妹跟刘氏，颤抖的想要开口：“世——”
这一次明显不大好说话的宋世子挑了挑眉头，语气冷冰冰的：“不要太着急，总不能你的两个女儿刚刚过来寻了一番罚，你又火急火燎的过来挨打吧？也别着急，反正你们都跑不掉。”
南娇嚼着鱼肉，闻言抬起了头，好奇道：“哥哥，你在跟谁说话呀？”
她转过头，只瞧见了站在自己面前，将山楂水推给了自己的宋静惜。
“在跟鱼说话呢，”裴晏清笑了一下，将碗中挑完了刺的鱼肉夹到南娇碗中，温和道，“这鱼做的很是鲜美，倒是难得见这样好吃的烤鱼，你慢慢吃，哥哥慢慢挑，反正它也跑不掉。”
赵丁浑身发抖，手中的酒险些端不稳。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赵家，一个都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