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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屿狠狠一怔，四肢好像被不知哪来的寒意冻僵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是你要求的？”
可江舒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却好像根本看不见他的痛苦。
“我现在离不开他的意思。”
她放慢了语速，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像是怕他听不清，又或是落下一个字。
陆屿感觉身体的温度渐渐抽离了，呆在冰天雪地的极川，被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夜已深。
皎洁月色透过窗户照进屋子，映下一片寂寥。
而门口的两个人就那样静默地站着，谁都没说话。卧室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陆屿声音沙哑。
“江舒。”
江舒没应声。
但陆屿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很后悔。”
“自你离开后，我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之前到底为什么会那样做……我没找到答案，也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弥补，但是我知道自己太过分，也想要挽回。”
“这三年我从没有放弃过寻找你，可我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你。最后，我只能在梦里才能和你见上一面。”

“在梦里我无数次和你道歉，然而你从没理会过我，脸上的神情就和现在你脸上的一模一样。我每天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我都觉得我应该要千刀万剐，这样才对得起你。”

“到后来，我连梦都不敢做了，只因为害怕看见你失望冷漠的样子……但现在能再看见你，我真的很高兴。”
“对不起。”
话落，陆屿便推门走了出去。
走下楼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
陆屿站在深寒露重的黑夜中，突然就弯下腰大口地呼吸起来。
仿佛溺水的人爬上岸。
江舒悄然无声地驻扎进他的身体里，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成为理所当然的存在，所以离开的时候才像是用刀把那一部分血淋淋地砍了下来。
陆屿痛了，才知道自己早就离不开对方。
他爱她。
可偏偏要痛了才知道。
就像绝症病人，只有在得知自己生命仅剩一个月时，才会发觉生命的可贵。
因为各种事情而感到后悔不已的人多了去了，他也是其中一个。
陆屿漆黑的瞳孔里布满血丝。
楼上的灯还没熄灭，他最后看了一眼，抬脚上车，驶离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而另一边。
江舒看着在眼前被关上的门，耳边却还回响着陆屿刚才说的那些话。
突然，她浑身一震，紧接着就抬手捂住了头。
这痛来得又急又块，江舒承受不住，整个人重重倒在地上。
“阿辞！”
听到关门声就走出来的谢骆神色骤变。
但他没有先去扶她，而是冲进她的卧室从床头柜里翻出一瓶药。
回到客厅，谢骆忙扶着江舒坐起来，然后把数好的药放进她嘴里。
来不及喝水，就那样生咽下去，像一把刀子在喉咙里割下。
等药效完全发作，疼痛渐渐消退，江舒背后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她双眼黯淡地看向谢骆，发出的声音只剩气音：“谢谢……”
谢骆抿了抿唇，忽视了这句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江舒却没有回答。
她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低喃道：“我必须……快点跟他离婚。”



======第二十三章======
陆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只记得从那里离开之后，他就如同身处冰天雪地一般。
四肢百骸僵硬，连血液似乎都凝固。
陆屿清晰地感觉到，江舒正在离开他的世界，也许是永远。
正晃着神，手机倏地响起。
看见屏幕上闪动的名字，陆屿眉心紧锁，随即挂断。
他身心俱疲地坐在沙发上，一抬眼，便看见客厅墙上他和江舒的婚纱照挂画。
那是在江舒离开后，他在家里好不容易找到的。
照片上的陆屿穿着一身笔挺黑色西装，含情脉脉地看着身边羞涩美丽的江舒，而她也回看着他，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陆屿一瞬不瞬地看着，眼睛莫名开始发疼，脑袋更疼，但最疼的还是他的心。
他的心快要裂成两半了，像是有人在硬生生地用一把利刃将它切开，血淋淋地摊在他面前。
曾几何时，他以为他们永远不会分开。
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离开他，江舒也不会离开。
于是他仗着有她的偏爱为所欲为，越来越不在乎她的感受，三番两次地与她争吵，自以为是可以解决好所有事情，最后却搞得一团糟。
早知道……
不，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陆屿悔恨不已，终于明白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
亲手推开了自己最爱，也是最爱自己的人，这感觉实在痛苦。
没有江舒，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活下去了。
要怎么做，她才会给他一个机会，原谅他？
……
在缓了许久之后，江舒才恢复力气。
她起身去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一走出浴室，便见客厅茶几上放着杯热气腾腾的水。
走过去摸了摸杯壁，果然是温的。
等谢骆从另一件浴室走出来时，江舒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百无聊赖的电视剧。
而玻璃杯里的水，被喝了个干干净净。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隔着一块不远不近的距离。
既不亲密，也不疏远。
谢骆正要开口，只听江舒声音轻淡：“今晚的事……抱歉。”
他顿了顿，眼底极快地划过抹复杂，脸上却扬起了温柔的笑。
“说什么呢，我们是正式的交往关系，情侣之间本就应该亲吻，不是吗？”
江舒默默地垂下眼帘，但没说话。
她和谢骆的确是男女朋友关系，可认真说，两人的相处更像是朋友。
他为了她算是放弃了一切，然而自己无以为报，除了这层关系，什么都再给不了他。
三年前，江舒离开C市，离开陆屿，彻底孑然一身。
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是真的没有依靠。
如果没有谢骆，她或许早就……
而她也没有偏陆屿——她是真的需要谢骆。
在沙发上沉默了片刻，江舒缓缓开口：“我要准备起诉了。”
谢骆怔了一瞬，神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是问：“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江舒倏地轻笑了下。
她侧眸看向他，语气也含着笑：“身为心理医生的你，是在担心身为律师的我不能赢下这场官司吗？”
“当然不是。”谢骆猛地抬眸，想都没想就否认。
他的心在眼眸撞上江舒的双眼时毫无征兆地一颤。
四目相对了一会儿，谢骆缓缓垂眸：“阿辞……其实刚才在书房里，陆屿跟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你真的没有心软吗？”



======第二十四章======
闻言，江舒脸上的笑僵了些许。
没多久，这笑便彻底消散。
她扯了扯嘴角，眸光黯淡下来：“没有。”
过去几年的一次次争吵，早就把江舒的心撕成了碎片。
她的每一次歇斯底里，都是希望陆屿能跟她解释，能给他安全感。
可是，他没有。
陆屿的冷漠让江舒知道——
原来年少时的两情相悦，也终究会变成相看两厌。
什么都没用。
定情信物没用，对天发誓的诺言没用，结婚证没用，孩子没用。
感情没了就是没了，不能将就。
唯一能让两个人坚定选择彼此的只有真心。
可真心……似乎也有保质期。
得到答案，谢骆松了口气，但看见江舒颓然的模样，他的心隐隐作痛。
她没跟着陆屿离开，还坚持着要离婚，分明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他还在担心受怕什么？
谢骆喉咙微动，向江舒那边靠近了些，而后伸手在她的发顶轻抚了两下。
“别再想了，还有我在呢，快早点去睡吧。”
感受到发间传来的暖意，江舒缓缓回过神。
她看向满眼温柔情意的谢骆，心底有些发酸，倏地倾身过去抱住了他。
“我知道你并不是很喜欢听我说谢谢，但是谢骆，我是真的很开心你愿意陪在我身边，所以……谢谢你。”
说完，江舒就松开手起身，像是落荒而逃地跑进了房间。
快速合上房门，她靠在门板上深吸了口气，以此来平复狂跳不止的心脏。
过了半晌，她后知后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
刚才……谢骆应该没看见吧？
这一夜，江舒莫名睡得很安稳。
但陆屿却与她截然相反。
他半夜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睡着，做了梦。
而梦里的场景十分破碎混乱。
刚开始梦到的还是他大学和江舒谈恋爱时的回忆，紧接着画面一转，却变成了江舒站在风雨交加的夜里，一脸冷漠地对他说：
“陆屿，我不爱你了。”
那场景实在太过真实，陆屿直接就从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本能地大口喘着气。
好久，那种来自心底的颤栗停止，陆屿才起身走去卫生间。
一抬眼，只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全是血丝。
但他却想起了梦中的江舒和不久前刚见过的她。
判若两人！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曾经的江舒是那么地活泼，现在的她却仿佛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具空壳。
都是因为自己！
陆屿狠狠攥紧手，强撑着走回客厅。
窗外天光大亮——
是新的一天。
陆屿到达律所时才早上六点，他睡不着，索性来工作。
按理说这个时候律所里不会有人。
所以当他看见睡在工位上的夏穗时，眉心顿时深皱。
但陆屿也只是看她一眼，就径直走进了自己的Ns办公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原本闭着双眼的夏穗睁开了眼睛。
她死死咬住嘴唇，只觉如坠冰窖。
昨晚她打不通陆屿的电话，担心不已才来到律所等第二天他来上班。
本以为见她这样，他至少也会给自己盖个衣服，可……
夏穗咽下喉间苦涩，重新合上了眼。
直到下午，陆屿因要去法院才走出办公室。
刚要走，一个快递员走进来问：“陆屿先生在吗？有快递。”
陆屿顿了顿，怀着狐疑收下快递，直接撕开了文件夹。
抽出来，是法院的传票——
“被传唤人陆屿请于2020年4月1日到帝都人民法院接受离婚审判……”
而起诉离婚的人，正是江舒！



======第二十五章======
白纸黑字，字字清晰。
但陆屿死死盯着，眼前却发花，怎么都看不懂。
他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确定的事情就是——
江舒真的说到做到。
她说要和他在法庭上见，传票第二天就送到了他手上。
而看着传票上写着的审判日期，陆屿攥紧手指，纸张都被攥出褶皱。
四月一号，愚人节。
如果江舒要和他离婚也是一场玩笑，该多好？
陆屿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成一团，血肉模糊。
他和她……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始终注视着陆屿的夏穗见他脸色骤变，忙起身关切地问道：“师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顺便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
法院传票，离婚审判。
夏穗的眼底划过抹欣喜，又被她给掩住。
她这些年来做的一切果然还是没有白做，虽然陆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离婚，但是江舒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不然，也不会要和陆屿在法庭上离婚。
等他们两人离了婚，自己再趁陆屿伤心意冷的时候趁虚而入，一定可以得到他。
这样想着，夏穗不禁有些出神。
然而陆屿理都没有理会她，攥着那张传票直接抬步就离开了律所。
夏穗猛地回神，下意识想开口唤他。
却根本来不及张嘴，陆屿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拐角。
她有些幽怨，但想到他们就快要离婚，又在心底安慰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陆屿离开律所后没有去法院。
他将要做的事情全给忘了，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找到江舒。
然而跑到一半，他突然发现自己走的是回家的方向——
但江舒早就不在那个家里了。
陆屿双眼空洞苍白的走在路上，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会走去哪里。
突然，天空飘下豆大的雨点。
身边行人都匆匆跑离，只有陆屿，像是感觉不到浑身被冰冷的雨水浇湿一样，继续缓慢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一辆车倏地停在路边，车窗缓缓降下。
陆屿没有注意，直到一声声呼喊将他的思绪给拉扯回来。
他茫然看去，只见谢骆清俊的面容。
“陆律，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陆屿神情一沉，几步便走到车边，双手紧攥着车门。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江舒呢？”
谢骆眉心微蹙，默了几秒才说：“如果陆律想找阿辞的话，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她不想见你。”
话落，陆屿瞳孔骤然紧缩。
他把着车门的双手一点点松开，最后他站起身，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声音都发轻：“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重新走进了雨中。
谢骆看着陆屿离开的背影，心里无故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但盯了片刻，他终是收回心思，打转了方向盘。
“轰隆——”
阴暗的天空中闪过一道刺眼的闪电。
坐在家里沙发上的江舒被这响彻天际的一声吓到，浑身震了震。
与此同时，她心底涌上股十分不安的感觉。
她捂住心口，另一只手想去拿茶几上的水杯。
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起。
屏幕上闪动着谢骆的名字。
江舒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只听谢骆声音暗哑：
“阿辞，陆屿出事了。”



======第二十六章======
江舒坐在赶去医院的出租车上时，耳边还回响着谢骆的话。
“陆屿自杀了。”
“他从五楼摔下来，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医生说他可能有生命危险，必须要家属签字，但他手机摔坏了，联系不到他家人，所以你得过来一趟了。”
“还有……医生从他紧攥的手心里拿出了一团纸，是法院的传票，关于你们离婚官司的。”
江舒眉心深皱，双手捂住发痛的太阳穴。
法院的传票？哪里来的法院传票？
她今天分明没有出过门，更没去法院起诉，陆屿怎么会受到传票？！
陆屿又为什么要跳楼自杀？
难道……就是因为那张传票吗？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出租车已经到了医院门口。
江舒在司机的声音中猛地回神，匆匆付了钱就往医院里跑。
手术室门口，谢骆神色凝重地看着手里的《手术意外书》。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他抬眸望去，只见江舒正跑来。
而她浑身几乎湿透了。
护士也在这时从手术室走出来，她看向谢骆：“病人家属还没到吗？”
江舒跑近，气都来不及喘匀便说：“我是陆屿的家属，需要签什么？”
护士有些狐疑地看着她：“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我……”江舒顿了一下，“我是他的妻子。”
一旁的谢骆在听到这句时，心脏狠狠抽痛。
他从刚才就在安慰自己，江舒的焦急不过是为了要救人，跟陆屿本人没有太大的关系，就算是别人她也会这么着急的。
况且，就算今时今日他和她的身份对调，他也会为了救人而快速赶来。
但谢骆的心底还是忍不住被烦躁缠绕。
“那你把手术意外书签了，我们正在全力挽救病人的生命，但不能保证意外的发生，没问题吧？”护士将文件递给她。
江舒的手莫名发抖，但也只是一瞬，她就快速地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没问题。”
护士点点头，拿着手术意外书回了手术室。
谢骆回神，连忙扶着江舒坐下，又把自己身上干爽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要不要喝水？我去买。”
江舒摇摇头，缓了好一会儿才看向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陆屿会突然跳楼？”
谢骆一怔，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一切，此刻又有些后怕。
当时在陆屿离开之后，他也调转了方向离开。
可刚开出一段距离，他心底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所以终究还是又开了回去。
他一边开着一边寻找陆屿的身影，却在一个小区前看到一片聚集的人群。
然后谢骆便看到了站在楼顶的陆屿。
而他刚打开车门走下车，就听到人群中发出尖锐的叫声。
紧接着……就是重物坠地的闷重声。
说完，只见江舒脸色泛白。
也不知道是被吓到，还是因为身上太冷。
她深吸了口气：“现在要弄清楚，那张法院的传票究竟是……”
话没说完，走廊尽头突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
“江舒，你这个扫把星！”



======第二十七章======
江舒是在来医院的路上给陆母打电话通知她这件事的。
可来人却不止有她，还有夏穗。
看着气势汹汹走来的两人，谢骆下意识起身将江舒护在了身后。
谢骆个子高，在他面前，陆母的气势顿时少了一半。
她原本打算来了就先给江舒一巴掌的，但现在很明显不行了。
于是陆母在打量了一番谢骆之后，冷冷地讥讽一笑：“你和我儿子还没离婚呢，就这么着急找了下一个，还要不要脸啊？”
“小夏，这是出轨吧，你说她是不是得给我儿子赔偿啊？”
或许是有陆母在，夏穗一改平日的唯唯诺诺，赫然狐假虎威起来。
她点点头：“是的伯母。”
谢骆皱起眉：“麻烦你们嘴巴放干净点，要不是阿辞她及时赶到，陆屿现在连手术都做不上，你们凭什么骂她？”
陆母怒骂：“她这么急着赶过来，我儿子变成现在这样肯定跟她脱不了关系！她就是个扫把星！我儿子自从娶了她之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看你也小心点吧，别哪一天也被她给害死了！”
谢骆脸色彻底冷沉。
他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说什么。
手腕却被江舒给拉住。
只见她神情淡然，语气也很无所谓：“谢骆，没必要。”
江舒无心跟她们争一些口舌之利，谢骆明白，便什么都没再说，撤了回去。
可她这样想，别人却不一定。
陆母瞧见江舒这副样子就来气，指着她又骂：“你还有脸继续坐在这里？当初生不出孩子，一跑就是三年，现在还带着个男人把我儿子害成这样！这里不需要你，给我滚！”
江舒可以不在乎她怎么说自己，却不能忍受谢骆也被这样对待。
她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这些年来一直隐忍积攒的情绪悉数爆发。
“请你搞清楚，送你儿子来医院的是谢骆，在手术风险书上签字的是我，你又在哪里？”江舒目光冰冷，“如果我没有跟你打电话，说不定你连你儿子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傅母一噎，怒目圆睁，脸憋得通红。
她大口喘着气，一副要被气晕过去的模样：“你、你个没教养的！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你进我们陆家的门！”
江舒面无表情：“我没教养？我跟陆屿结婚四年，你从没给过我好脸色，处处刁难我，但我对你什么时候不尊重过？”
“不是你不该同意我进门，而是我根本就不应该嫁给陆屿。”她说着，眼底倏地划过抹痛色，“还有，我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你该不会忘了吧？”
闻言，陆母浑身狠狠一怔。
那是在两人结婚的第二年冬天。
陆母一直不喜欢江舒，所以有事没事都要使唤她两句。
她失去孩子的那天，就是因为陆母让她把家门口的雪都给扫干净，几个小时都不准她进屋子。
而后她倒在雪地里，温热的血从身下流出，一片刺目的鲜红！
江舒神情嘲讽：“以德报怨，我还真的做不到。”
陆母气得浑身发抖，被夏穗及时扶住才没摔倒。
夏穗皱着眉看向江舒：“江舒姐，不管怎么样，伯母还是师哥的母亲，你怎么能这么和她说话？”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没听过这句话吗？”江舒冷眼瞥向她，“你这么喜欢他们母子俩，那就好好劝陆屿跟我离婚。”
“不然，你怎么有机会上位？”



======第二十八章======
夏穗被这话刺的脸色微变。
但还保持着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江舒姐，我是喜欢师哥，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破坏你们的婚姻……我真的不是小三。”
江舒连看她一眼都嫌多：“随便你是什么，和我没关系，听得懂吗？”
她是真的不想再骂更难听的话了。
夏穗骤然攥紧手，咬了咬唇，却无法纾解心底的火。
但陆母看见她微红的眼眶，立刻冲着江舒骂道：“你也好意思说别人？你和我儿子还没离婚就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了，也不嫌自己脏！”
谢骆再听不下去。
他上前将江舒护在身后，眼神阴沉得吓人：“如果你们再说下去，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陆母顿了顿，防备地看着他，嘴上却依旧不饶人：“我说错什么了？我早就说她和我儿子在一起不会好！两人还非要结婚，结果呢？”
江舒心口一阵闷痛，喉间涌上涩意。
的确，从开始陆母就说她和陆屿不适合在一起。
但那时的他们都不信，觉得爱情可以打败世界上所有的困难。
最后……到底还是落了个这样狼狈的结局。
江舒掩去眸底痛色，点了点头：“是，都是我活该。”
这段婚姻，是早该结束了。
“以后，陆屿的事和我再没有一点关系。”江舒深吸了口气，“除了离婚，就算他死了也不用告诉我。”
说完，她轻轻拉了下谢骆，嗓音轻得快听不见：“我有点累了，我们走吧。”
谢骆的心抽痛了瞬。
他坚定地回握住她的手：“好。”
两人并肩转身离开。
还没走出几步，只听身后手术室大门打开，医生走出来：“病人的手术很成功，没有生命危险。”
闻言，江舒神情滞了下，但没停下脚步。
正如她所说，陆屿跟自己再没关系。
……
陆屿九死一生，足足昏迷了两天才转醒。
他睁开眼，望见一片雪白，只觉茫然。
直到闻见了空气里的消毒水气味，他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送到了医院。
是谁救了他？
正恍神，病房的门被人推开。
走进来的夏穗看见陆屿睁着眼，狠狠怔在原地，眼眶随即就红了起来：“师哥！”
她扑倒病床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师哥，你终于醒了……你知道我和伯母有多担心你吗？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不开？！”
陆屿想抽走自己的手，但身上却没一点力气。
他侧眸看向夏穗，漆黑眸底不知道划过抹什么情绪。
只听他声音嘶哑：“江舒呢？”
夏穗浑身一震，瞳孔骤然紧凝。
为什么……为什么他一醒来就找江舒？
她眸色暗了暗，试图换话题：“师哥，你刚醒来，有没有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我去喊医生来给你看看。”
说完，夏穗起身就要往外走。
却被陆屿冷冷喊住：“夏穗，回答我。”
夏穗脚步一滞，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她深吸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却没有直视男人的双眸：“师哥，江舒姐那天亲口说……说就算你死了，也跟她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