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跪在他面前。
“师尊，徒儿不孝。徒儿不该趁你神志不清……残害同门，玷污了您。”
是，所有的恶都由我来受，师尊，我只愿您永远如清辉一般干净。
然而我没想到，当我话落下……
华云立刻狠狠捏住了我的脖子。
他双眸血红。
“沉樱，你罪该万死！”
华云将我提起，丢进了阵眼里。
他扭头找到了同门，向众人宣布——
“沉樱欺师叛道，虐杀同门，已被永远逐出凌云宗！”
10
万籁俱静，百消无声。
华云终于睁开了眼睛。
“沉樱，你这魔女，你以为你编造幻境，本尊就会相信？”
一语惊起千层浪。
“对啊，这一定是幻境！大家别信这个魔女！”
“华云尊上玄心功已练至九层，在这天下，没有可扰乱其心志的力量，他怎么可能会残杀同门，玷污自己曾经的徒儿？”
“不过是沉樱的幻想罢了！魔女就是魔女，恶心！”
……
画面再转。
那时，月灵已经死于我之手。
华云带领一种内门子弟，亲自围剿我。
上百修真者，个个都是熟面孔。
最前面的两人，一是华云，二是景程。
他们将剑尖指向我，毫不犹豫。
“沉樱，你罪该万死！”
我坐在万云之巅，笑看着一道道剑芒朝着自己袭来。
没躲。
百道剑伤刺骨焚心，最后我好不容易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看向华云问他。
“师尊，为什么你那么肯定，月灵和我，我一定是恶？”
华云气的额头青筋暴起。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沉樱，若非你是恶，你为何要杀了月灵？”
我仰头笑的好疯狂。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么师尊，今日你若杀我，你是否也是恶？”
华云冷笑道：“本尊这叫替天行道！”
话落，他一掌直接拍在我的胸口。
我心脉寸断，张开双臂，朝后跌入无尽深渊。
旁观者们立刻拍手称好。
“死得好！这魔女死得好！”
我在烈焰中笑得前俯后仰。
最后，我看向真神：“请真神公布审判结果吧。”
真神看着我的目光都难得复杂。
“第二审，沉樱，无罪！”
‘无罪’两字，斩钉截铁。
云华的声音变了调：“怎会？”
真神声音毫无起伏。
“上古遗迹之中有上古神灵，你的法器晚.晚.吖怎么可能控制得了他们的魂？想要控魂，必遭反噬。所以云华，你杀同门，玷污沉樱，皆和沉樱无关！又或者说，你得感谢沉樱，你可知，你为何独独没有杀了沉樱吗？”
云华的声音染了颤：“为……何？”
“因为沉樱没了灵根，另辟蹊径修了魔道，她体内力量偏阴寒，对你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阴阳相合，才能救你。若非如此，你当时的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爆体而亡。”
真神叹息一声。
“云华，沉樱被你毁了清白之身，却仍不忘护你，可你却恩将仇报，将她打入深渊……华云，错的，明明是你。”
云华浑身颤抖，仙人姿态瞬间陨落，看向我的那双眸子充满了痛苦。
良久，他声音嘶哑。
“樱儿……为师，是为师错了！”
11
我未回应云华。
人道不公，自有天道。
天予我公平，却又是我于炼狱中挣扎所得，若非如此，我只会变成一抔齑粉，所有冤屈，随风而散。
是以，云华认错，归他认错，却不影响我不受！
我身上的烈焰焚烧之痛逐渐散去。
我再次看向真神请求：“真神，请您继续吧。”
这次，是剔骨之痛。
周围无风，无霜，无焰，可我却感觉到刀子在刮我的骨头。
一下又一下，让我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过往再现！
这次有关于我的过往，是属于我和凌云宗！
回忆里，凌云宗屹立山云之巅，雾霭隐现，绝美壮观。
我听到周围传来了不确定的声音——
“都说沉樱背叛了宗门……这件事，她总有罪吧？”
我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画面里，我也在笑。
“师尊，这就是凌云宗啊！”
我由华云带着，于凌云宗上空飞驰，天地浩渺，宗门壮美，让我眼起涟漪。
很快，华云带着我落入内门，牵着我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为我介绍。
“沉樱，这是你二师兄。”
“沉樱，这是你三师姐。”
“这是你六师叔……”
当然了，华云也没忘记介绍我。
“这是沉樱，本尊刚收的徒儿。”
师兄师姐们可真好，对着我笑容满面，连连称赞。
赞我长得漂亮，夸我瞧着就聪明，夸我一定天赋极佳，以后定能为凌云宗增光 。
我又感动又开心。
待华云带我来到自己的小院，我对着他虔诚发誓。
“师尊，我发誓，我定会以命护凌云宗，只要我沉樱在一日，就不会让凌云宗遭难！”
接下来，我在内门的修炼之路正式开始。
作为华云唯一的弟子，我自然受到了诸多关照，加上我天赋拔尖，很快就在同龄一辈中脱颖而出。
我第一次参加宗门大比，就拔得头筹，之后华云对我说：“沉樱，如今凌云宗同辈里，鲜有人能和你相比，为师希望你可以尝试着担负一些凌云宗的责任，督促同门进步。”
华云一句话，对于而言，像是下达了刻在心上的烙印。
从那一天起，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帮助同门晚.晚.吖。
有师兄师姐练剑，招式错误，我上前纠正。
有师弟师妹钻研心法，我果断告知自己的领悟。
渐渐地，大家对我不再如以前那般亲昵。
“沉樱不得了了，仗着自己是云华师尊的唯一弟子，就自大狂妄，她真把自己当高手了？”
“沉樱实在是过分，告诉我们她的领悟，搁这侮辱谁呢？想嘲笑我们就明说！”
……
这些话终究传入了我的耳里。
我站在阴影里，无声地痛哭流涕。
我来到华云跟前，告诉了他我的迷茫。
华云问我：“修真之途，漫且远长，沉樱，你若真心为同门好，便应为其思虑周远。如今之苦、之难，若皆为其将来顺畅，你认为可值？”
我瞬间找到了方向，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值！”
然后，在同门眼里，曾经天真烂漫的沉樱变了。
偏执、孤傲、钻牛角尖、冷漠无情！
是以，当月灵出现。
她和我两相对比，她那么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喜欢。
我时常看着众师兄弟们围绕在月灵身边，脸上却无波动，直到我看到云华看着月灵露出温柔的笑意，眼泪，还是情不自禁从眼里落下。
“师尊……我真的做对了吗？”
云华不在我跟前，只有冰冷的风声呼啸。
似在应我。
我抬手擦干眼泪，果决回头。
做就做了。
我做事，从不后悔。
12
宗门生涯有些枯燥。
我大部分时间除了自己修炼，就是严格要求同门。
一年，两年，三年……
那些落在我身上的鄙夷目光渐渐动摇了起来。
“就算沉樱后来背叛师门……似乎也情有可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