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京都点翠坊。
孟允棠拿起一支金环珊瑚珠钗放在手里细细打量着。
一旁站着以为戴着幕离的挺拔男子,正抱着胳膊看向孟允棠。
“你们中原女子挑起东西来还真是麻烦,喜欢什么直接买不就好了?”
此人正是楼兰王洛桑。
孟允棠看了眼洛桑:“不愿意就滚回你楼兰去,我又没逼你陪着我。”
洛桑被骂了也不恼,反而轻笑一声靠近孟允棠:“你可是我的活祖宗,我怎么会不愿意陪你。”
店门外。
季琼羽带着丫鬟一同出门挑选大婚之日所用的配饰,一眼便看到了里面的孟允棠。
她看了一眼几乎要贴到孟允棠身上的男人,讽笑着夸进了殿门。
“掌柜,她手里拿的珊瑚钗,我出双倍的价钱要了。”
孟允棠回过头,正看到季琼羽端着手走来,两人一对视,季琼羽便故作惊讶的样子看着孟允棠说道。
“我当这是谁呢?原来是太子府赶出来的弃妇。”
孟允棠上下横扫了季琼羽一眼,不再贺临锋面前,这人倒是暴露了跋扈的本性。
“刚被休就立马与一个藏头露尾的男人勾勾搭搭,如此急切,难不成是从前便私通有染?”
说罢,季琼羽装模作样地捂唇嫌弃。
“乞丐就是乞丐,就算做了孟家小姐也改不了不知廉耻的本性,孟老将军的脸可真是让你丢尽了。”
店铺里人本就不少,闻言都看了过来。
孟允棠淡淡看向季琼羽,不咸不淡怼回:“论不要脸,谁比得过你季琼羽?”
“死了夫君,你放着娘家不回,却去有妇之夫的府邸久住,若是你夫君泉下有知,恐怕气得棺材板都压不住。”
季琼羽马上变了脸色,怒瞪着孟允棠。
“你放肆!若非你蛮横插足,太子妃的位置本就是我的!”
说罢便要挥手一巴掌打向孟允棠。
孟允棠也不慌,抬手便反扣住季琼羽的手腕,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已是一掌打在了季琼羽的脸上。
“那废物男人我让给你也就算了,你还真好意思跟我蹬鼻子上脸?”
季琼羽被打了一巴掌,脸上瞬间红肿起来。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孟允棠:“你敢打我?!”
孟允棠甩了甩手,一旁的洛桑将自己的帕子递上,孟允棠接过后,嫌恶地擦了擦手,看着季琼羽说道。
“我有什么不敢?今日就算贺临锋站在我面前,我照样打。”
说罢,孟允棠便带着人离开。
季琼羽咬着牙看着他们离去,风一吹,那男子的幕离被吹开,露出一双碧眼。
只有楼兰的蛮夷才是碧眼,好啊,孟允棠竟然通敌卖国!
她眼中闪过一丝恶毒,这一次,她要孟允棠死!
……
太子府内,书房内。
“殿下,蜀山不知为何忽然断掉了跟太子府的合作。药材,粮草,军需……这些无一不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大事!”
“而且属下查到,蜀山还有意和楼兰合作!”
沈临锋听得皱眉。
三年前,蜀山门徒主动早上门来合作,他以为自己就是蜀山尊主选定的天下之主。
毕竟,全天下都知道七年前的那个预言——
得蜀山尊主,得天下。
可没想到,蜀山竟然会中途变卦!
正烦躁间,书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季琼羽哭着跑了进来。
屋内的几位谋士瞬间变了脸色。
贺临锋皱着眉头看着季琼羽,第一次对她冷脸:“书房重地,你连门都不叩就闯进来,成何体统?”
说着,他不由想到孟允棠,成亲三年,她就从来没有闯过书房一次。
季琼羽根本没注意到贺临锋难看的脸色,添油加醋把遇见孟允棠和洛桑的事情说了出来。
贺临锋闻言,果然发怒:“又是楼兰!”
从孟允棠离开太子府的那一刻起,他似乎就事事不顺。
查人查不到,事事出乱子。
“临锋,孟允棠刚与你和离,就和楼兰人搅在一起,我好心提醒她别毁了孟老将军的名声,她却还打我……”
贺临锋见着落泪的季琼羽,不知道为什么却想到了孟允棠的脸。
即便是已经和离,可孟允棠也是他曾经的妻子,如今这么快身边就有了别人,还是个楼兰人!
他只觉十分心烦。
“楼兰二十年前虽然臣服我孟朝,但新任的楼兰王洛桑野心勃勃,孟允棠若真的和楼兰人混在一起,其心可诛!”
“来人,即刻将孟允棠押回府!”
然而,侍卫从白天搜到夜里,搜遍了京都,都没找到孟允棠的影子。
夜深人静。
贺临锋躺在榻上,却辗转反侧。
屋内阵阵飘来檀香味,让贺临锋觉得极为不舒适,这香与他平时焚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贺临锋脑海内又回想起了那日,下人说平日里的熏香都是孟允棠所制……
难不成从前,自己能睡得安稳,都是那孟允棠的功劳?
贺临锋干脆熄了檀香,出了房门。
循着月色,他不知不觉走进了孟允棠制香的屋子。
满屋的器具繁杂,却摆放着整整有条,可以看得出来主人制香过程的艰难。
这样一心为他的孟允棠,会在短短几天爱上别的男人?
楼兰人一向狡诈,她莫不是被骗了?
这样想着,贺临锋一直闷堵的心口忽然松缓了些。
翌日。
贺临锋打算再去一趟日月山庄,挽回蜀山的药材供给,还带着季琼羽同行。
日月山庄,山脚下。
孟允棠正与洛桑前往药田。
两人行至岔路口,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怒喝——
“孟允棠!你果然在与外邦男子勾结!”
她抬眼望去,只见贺临锋骑着马冲来。
他沉着脸下马质问:“你跟这个楼兰男人是什么关系?”
一旁的洛桑看了看贺临锋,又瞧了瞧身旁的孟允棠,便已猜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随后大手一伸,搭在孟允棠的肩上,将人揽到了自己怀里,对着贺临锋挑衅一笑。
“无可奉告。”
孟允棠只冷冷看着贺临锋,表情还带上了嫌恶。
贺临锋顿觉怒火上涌:“通敌叛国,你可知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孟允棠却只觉得可笑。
成亲三年,贺临锋别的没给她,这强安罪名一事倒是做的很溜。
可惜,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为他低头的太子妃了!
孟允棠敲了敲手中的骨扇,扫了一眼后面从马车里出来的季琼羽。
“你有这个时间找我麻烦,不如好好管管季琼羽,免得后院起火,烧死你。”
贺临锋一怔:“你吃醋了?”
孟允棠低头讽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瞥了一眼贺临锋,随后玛⃠丽⃠招来雪雕,带着洛桑离开。
洛桑回过头看着贺临锋,挑了挑眉头,做了个古怪的表情。
贺临锋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手握成拳,青筋微微凸起。
季琼羽终于走到了贺临锋面前:“临锋,你也看到了,孟允棠胆大妄为,是心甘情愿跟楼兰蛮夷搅合在一起。”
“只是这楼兰人似乎有些来头,他竟然能控制蜀山特有的雪雕,难怪我们翻遍了京城,都找不到孟允棠,人一定被他藏起来了……”
贺临锋回过神,冷道:“此事,我会知会孟老将军!”
两人一致忽略了,那雪雕本是孟允棠招来的事实。
他们打心底认为,孟允棠一个乞丐,不可能御得了雪雕。
而此次日月山庄一行,贺临锋注定无功而返。
……
四日后,太子府大婚。
宫内不少朝臣皆来贺喜,孟允棠身着一身丫鬟服饰,随着官臣宾客后面,悄悄跟进了太子府。
喜堂之上。
贺临锋和季琼羽身着喜服,正欲拜高堂天地。
一旁的大皇子抱着手臂看着两人,眼里充满了讥笑。
孟允棠正站在他身后,身子倚靠在柱子上,将自己藏匿于人群中,慵懒地看着喜堂上准备拜天地的二人。
她方才在大皇子的酒盏中下了真心蛊,此时只需用银针一催,便能让这大皇子有如失了心智一般,口吐真言。
孟允棠静静等待着两人走完仪式,听到喜婆高声喊时,便轻轻一抬手,将银针刺入大皇子的后颈之中。
大皇子当即脸色一变。
这时,司仪正喊:“一拜天地!”
话落,大皇子大皇子忽然疯了似的大笑——
“贺临锋,没想到你也有捡别人吃剩下的东西的一天,哈哈哈,你这新婚媳妇儿,我早就替你尝过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