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见过他们吗？”辛欣手里多了两张男人的照片，横眉冷目的杀气，不是好人的面相。
“我没见过。”
辛欣继续，“他们绑架欺负宋小姐，还打昏了保姆，幸好保镖及时出手，才没有得逞。”
顾南慎坐得端正，铁铮铮的神色冷峻又淡漠。
初宓眼皮狠狠一跳，“你们怀疑我？”
辛欣笑，“因为他们亲口指认是被您花钱收买。”
她大脑一片空白，呆愣着。
“何小姐自从跟了梁先生之后，再也没参加外地的巡演。”辛欣特意在关键处顿了顿，意味深长，“您昨晚恰巧不在本市，是为了宋小姐出事好脱身吗？”
初宓要辩驳，可张嘴嘶哑得没有一点声息。
“据说省话剧院最漂亮的几个女演员人脉很广，何小姐雇这种人办事，不稀奇。”辛欣提醒顾南慎，“他们交待是何小姐指使。”
男人侧身朝门口，看不清表情，“你承认吗。”
初宓反应过来，音色都变了，“我没做过为什么承认？”
辛欣在一旁煽风点火，“除了你，谁有理由害宋小姐呢。”
宋小姐忽然情绪波动，死死地抓住顾南慎手臂，男人轻抚她头顶，自始至终没看初宓。
他每一秒的沉默，初宓都心灰意冷，她后背不知不觉垮塌下去，险些站不住。
两个女人不可能和谐共存，既然互不相让，早晚会交手。
可太突发了，打得初宓措手不及。
她情急，“我不认识他们！”
男人的眼睛又黑又深，无声审视她。
初宓像是吞了刀片，硌得心脏抽痛，“不是我。”她缓了一会儿，走到男人面前，“我真没做。”
距离拉近，她终于看清顾南慎的表情。
他皱着眉，分辨不出是心疼宋小姐，还是气恼她。
初宓胸腔积压了一口脓血，仿佛要冲破而出，她和男人对视许久，眼底的光覆灭了。
面对那个女人的伤痕和哭诉，他全是怜惜，什么也顾不得了。
“我没有害过她，你再问多少遍也是这个答案。”
初宓推开堵门的辛欣，头也不回走出病房。
辛欣伸手要扣住她，顾南慎淡声吩咐，“随她去。”
“梁先生！她是主谋。”辛欣不太甘心这么放过初宓。
男人眼眸凉浸浸的，不紧不慢掠过她，“报警吧。”
“不要报警...”宋小姐面色惨白，“如果梁家知道了，会认定我已经脏了，不配在你身边。”
顾南慎叹了声气，轻拍她肩膀安抚，“你脏不脏我清楚，外人没权利干涉。”
宋小姐在他怀里颤抖，她哭起来晶莹剔透，比所有女人都美，顾南慎看中的没有一个不是极致的美人，即使是初宓脸蛋不及宋小姐漂亮，身段韵味也勾魂得很。
......
午后外面阳光温暖，初宓却感觉彻骨的寒意。
顾南慎最厌恶女人的阴谋诡计，策划这场闹剧的黑手是踩住了他的七寸，也踩住了初宓的七寸。
黎珍说旧爱一哭，新欢必输，初宓是领教了。
她私下也参加一些酒局给剧院拉投资，接触过不少上流阶级的男人，一半浪子，一半情种，而且比普男更情种，炙热，自律，洁癖。
顾南慎算是洁身自好，生理需求基本固定和她，场面上的风流韵事也有定力，所以辛欣之外，初宓没为其他女人费过精神。
可这回，强敌出场了。
顾南慎陪宋小姐吃完午餐，接到程洵的电话，告诉他省里有急事。
辛欣送他进电梯，又回来给宋小姐削了一个苹果，“初宓的段位不是您的对手。”
“那要多谢你出谋划策了。”女人没接苹果，皮笑肉不笑，“你似乎很讨厌她，她得罪你了？”
辛欣面不改色，“她非常有心机，抱大腿，傍男人，没有她不干的，我当然要阻止她迷惑梁先生。”
“深哥也不是很喜欢她，三言两语就厌烦她了。”宋小姐不好糊弄，对辛信的解释五分猜疑，五分相信，“我看你比她得宠。”
辛欣一怔，“我是梁先生的下属，和她——”
“下属勾搭上司也挺多的。”宋小姐笑里藏刀，下了逐客令，“我累了，要休息了。”
辛欣半晌没动，本以为是个傻白甜，没想到失算了，碰上个扮猪吃虎的腹黑级。
她强颜欢笑，“那我明天再来探望您。”
......
四十分钟后，顾南慎在办公室点了根烟。
窗户对面是灰白色的市检大楼，程洵将省里下达的公文递给他，他没心思看，仰头靠着椅背。
程洵问，“怎么处置？”
男人中指弹了一下，烟灰掉在文件夹上，烧得焦黑。
“你不必通知辛欣，直接把人带来。”
程洵顿时明白顾南慎的用意了。
他要亲自审那俩人，瞒着辛欣是防止串供。
“给她账号打一百万。”顾南慎注视着泛滥的烟雾，“现在这套房也过户她名下。”
“何小姐？”
程洵又搞不懂了。
混到他这地位城府都极深，眼毒，心毒，难骗。
女人的片面之词，他信是情分，不信是本分。如今初宓和宋小姐水火不容，肯定要掐断一方。
只是万万没料到，他选择断了初宓这头。
程洵站在走廊联系初宓，没联系上，又回去，“何小姐关机了。”
顾南慎面容古井无波，兀自坐了片刻，起身往家赶。
第7章 到此为止
顾南慎回到家，主卧里乱糟糟的，几扇柜门全部敞开，他推门进屋，“因为什么关机了？”
初宓拽过充电器，晃了晃黑屏的手机，“没电了。”
分明是故意和他赌气，顾南慎识破没戳破。
她脚边堆着三个大号行李箱，衣服铺了一床，他随手翻了翻，“又要巡演？”
“年后马来西亚有演出，最近剧院彩排多。”
男人坐下，看着她安安静静收拾，要多乖有多乖，眼角上吊，是非常魅惑的狐相，单论契合度，初宓确实很符合他的需求。
她带给他的是灵与肉的狂欢。
不可替代的高-潮。
顾南慎活泛着手腕，腕表是宋小姐买的，表带稍紧，他摩挲那一圈勒痕，“这套房过户给你。”
初宓胳膊一沉，垂在箱子边缘抬不起来。
“还用1770的卡吗。”
那张银行卡，男人一共汇入了两笔钱，一笔是刚同居，数额很大，另一笔是初宓的生日。
她没刷过，顾南慎也知情，他了解初宓当初跟自己并不是图钱，他本身膈应目的性太强的捞女，虽然图钱好拿捏，各取所需不耗精力，但谈情没意思了，像嫖。
初宓有些恍恍惚惚的，“我没用过那卡。”
“是你应得的。”
他起身，脊背遮住了窗外明亮的光线，也许是对顾南慎的职业滤镜，初宓觉得他结实伟岸，风华耀眼。她在想，能拥有他成熟睿智的现在，也拥有他意气风发的曾经，那位宋小姐当真好福气。
“我准备搬出去住。”她故作轻松合上拉链。
顾南慎皱了下眉。
“这套房我不要，你送我的项链耳环也一样不少锁在抽屉里。”初宓自顾自关住衣柜门，“你喝完酒会头痛，止疼药在床头柜，这一周要穿的衬衣已经熨帖好，你一夜没睡胃口应该不舒服，我煮了粥。”
他神情晦暗不明，没有出声。
初宓拖着行李箱要走，男人突然问，“手怎么弄伤的。”
她停住，指腹触摸那块红肿，“煲粥不小心烫的。”
顾南慎过去拉她手，吃舞台这碗饭，年轻无瑕是本钱，初宓最拿人的就是羊脂玉一般清透饱满的肌肤，蹭破皮都可惜，何况烫个疤。
“涂药了吗？”
他温厚的大掌包裹住她，初宓攥得五指发麻，“涂过了。”
顾南慎静默数秒，松了手，“你何苦这样。”
“我没害她。”初宓澄清得既坚决，又委屈。
偌大的房间骤然死寂下来。
男人盯着她，目光幽深像锋利的钩子。
即使宋小姐在这场风波中毫发无损，顾南慎的天平也倾向了那头。
初宓不知道，更不敢猜，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出事了，他会怎样。
......
她离开得干净，甚至连一件男人买的衣服也没带走，顾南慎属实没想到。
初宓倔，也有心眼儿。
正常来讲，是精明隐忍那一挂的，轻易“甩”不掉。
为了和平分手，起码扒一层皮。
顾南慎的预期其实远不止一套房和七位数的补偿，可以再商量，只要她开出的价码不太离谱。
他在卧室一直待到傍晚，开车去了一趟省会议厅。
大会堂的台阶上人来人往，中午才从外地赶回来的年轻男子正陪着他父亲，游刃有余应酬着在职的大佬们，脱胎换骨似的西装革履，还系了个庄重的领结。
顾南慎喊了一声，“坤子。”
周坤转过头，春风满面的迈下台阶，“难得你迟到啊，温香软玉抱在怀里下不来床了？”
“有事耽误了。”男人顺手递出一支烟。
“忘了？”周坤提醒他，“这里禁烟。”
他气定神闲又塞回盒里。
“我父亲在会场说这一辈里你最有前途，他们打算撮合自己女儿和你吃顿饭。”
男人淡笑，没接茬，“什么时候办婚礼。”
“春节吧。”
“定了？”
“定了。”周坤无所谓，“完成任务，和谁结婚没区别。”
击剑场的大波浪是他喜欢的，能在他身边浪一阵，很不简单了。
跟他们风花雪月有不了结果，女孩也心知肚明，聚的一刻，就想好日后散了。
“她挺不错的。”周坤招了招手，车慢慢开过来，“我给她介绍了一个朋友，离异生意人，成不成看她造化了。”
但凡聪明点的，要人脉资源，不要分手费。
钱会花完，而资源会生钱。
不过男人不愿意牵线，嫌麻烦，愿意的可见对女孩心存愧疚。
顾南慎脑海蓦地闪现过初宓的影子。
他是亏欠她的。
迄今为止，他没遇到过像初宓那么令人心软的。
伶俐，有情趣，一双眼浓情蜜意的。
他出差的周期再短，也得捎上她，她有一股纯天然的柔媚感，很迷心窍。
顾南慎在后面的办公楼约见了一个人，等坐上车，乏得捏了捏眉骨。
会堂周围亮起了橘色的灯光，整片天乌云涌动，飘着雪花。
风吹得清醒了些，也更空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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