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梦语敛衽，笑道：“多谢娘娘记挂，臣女有口福了。”
皇后赐了座，又让宫人倒上酒。
衣梦语尝了一口，果真清甜无比。
其余女眷也纷纷称赞，一时间气氛极好。
饮了几杯后，嘉柔郡主突然放下酒杯，笑着道。
“我听说衣姑娘琴艺绝伦，现下光喝酒少了些趣味，不若请衣姑娘弹奏几曲？”
衣梦语轻笑着微微俯身，“郡主谬赞了，臣女技艺生疏，恐污了诸位耳朵。”
嘉柔郡主拿起扇子轻轻摇了两下：“衣姑娘自谦了，莫不是不肯赏这个脸吧？”
语气里透着真真假假的薄怒。
衣梦语捏紧手中的酒杯，脸上神色不变，心里飞速转过几个念头。
嘉柔郡主话中之意，大有将她当成乐伎取乐的意思。
可若是不弹，只怕又要说她不尊郡主了。
正为难的时候，衣梦语对面一个圆脸的女子站起来，声音清脆。
“若只有衣姑娘的琴，未免单调。臣女愿清歌以和。”
皇后笑道：“本宫今日有福了。”
连忙命人取了琴来。
衣梦语朝那女子感激一笑，纤纤十指抚上琴弦，乐声如水般流了出来。
一曲毕。
嘉柔郡主的脸色难看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昆山玉碎，芙蓉泣露。衣姑娘果然是兰心蕙质。”
绝口不提方才那唱歌的女子。
衣梦语简直要佩服她的心眼之多了。
皇后多少察觉出了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说了几句夸赞的话圆了过去。
午后，皇后称要小睡，众人便都退走了。
衣梦语刻意放慢了步速。
不久后，那个圆脸女子就走了出来。
衣梦语走过去，微微福身：“方才多谢姑娘了。”
“衣姑娘不必客气。”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那圆脸女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我叫苏卿怜，衣姑娘叫我名字就好。”
衣梦语笑着点头。
“衣姑娘的琴技的确出众……”
苏卿怜说着说着，视线落到衣梦语的后方，突然顿住。
衣梦语有些疑惑地回过头。
就见景安年一身黑色的骑射服，容颜冷峻，身形高挑，正朝前方而去。
第二十三章
衣梦语收回视线，见苏卿怜眼神躲闪，耳尖却已经微微红了起来。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衣梦语凑到苏卿怜的耳边，小声道。
“你喜欢他？”
苏卿怜惊得快要跳起来，脸上绯红一片，结结巴巴地道：“衣姑娘你、你胡说什么呢？”
她几乎都有点语无伦次了：“燕王殿下金尊玉贵，岂是我能肖想的，衣姑娘你可千万别误会。”
衣梦语有些五味杂陈。
故意忽略心底的那丝酸涩，她笑着开口：“我说你喜欢的是燕王了吗？”
苏卿怜张口结舌，脸蛋涨得通红。
见她羞得恨不得挖个洞跳进去，衣梦语好心地放过她。
“放心吧，我不会跟其他人说的。”
苏卿怜揉了揉滚烫的脸蛋，小声道：“我、我是庶出，自知配不上他，我好不容易求了爹爹让我过来，只是想来看看他……”
又怯生生地瞥了一眼衣梦语：“衣姑娘，你和燕王殿下关系很好吗？”
衣梦语怔楞一瞬，然后道：“不过一面之缘罢了。”
其实不止，而是爱恨纠缠了数年。
只是这些事，已经被她埋葬了。
苏卿怜有些疑惑：“可上次你被人诬陷，燕王殿下为你说话，很多人都听到了。”
衣梦语微怔，然后问清了那日发生的事，不由得有些黯然。
她深知景安年蛰伏多年，却没想到愿意为她开口说话。
只可惜……她已经不敢再信了。
苏卿怜见她一脸神色复杂的样子，连忙扯住她的衣袖。
“衣姑娘，是我说错话了吗？”
衣梦语回过神，温柔地笑了一下，“没事，是我走神了。”
苏卿怜有丝为难地咬住唇瓣，半晌才鼓起勇气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放到衣梦语手里。
“衣姑娘，我知道是我唐突了，但是能不能请你帮我把这个交给燕王殿下？也不必告诉他是谁送的。”
衣梦语看向手中刺绣精美的香囊，“你为何不自己去送？”
苏卿怜滚落了一脸的泪珠，嘴角却是勾起的。
“日后他必定要娶一个高门女子做王妃，我从未妄想过是我。只是有一丝私心，想让他知道，这世间有一个女子十分倾慕他。”
衣梦语本想说她与景安年也不熟，但见苏卿怜哭得伤心，拒绝的话就咽了下去。
迟疑了片刻，还是道：“好，我帮你。”
苏卿怜有些羞赧地擦干眼泪，亲热地挽住衣梦语的手臂。
“我一见衣姑娘便觉得亲切，衣姑娘若不嫌弃，可否让我叫你姐姐？”
衣梦语闻言，红唇勾起：“自然可以。”
她将怀中的香囊收起。
有人在远处叫苏卿怜的名字，她便依依不舍地和衣梦语告别了。
衣梦语也转身走开，怀中的香囊好像在发着热。
心中一遍遍念叨着：和我没有关系了，我已经不爱景安年了……
况且前世她为皇后时，这种为其他女人送东西给景安年的事也时有发生。
所以……一点都不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