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要死了。
在李枝枝和我未婚夫秦致订婚的当天,我出了车祸。
准确来说应该是前未婚夫。
毕竟三天以前,秦致就拉着李枝枝站在我面前说过了:
「苏叶,爱情这种东西是不能勉强的,之前我的确有想过说服自己爱上你,可我真的做不到。」
李枝枝也泪水涟涟地看着我。
「苏叶姐姐,对不起。」
她长得十分漂亮,是那种楚楚动人类型的女生,一张嘴说话,眼眶里积蓄已久的泪珠就一颗一颗往下掉。
「李家收养了我这么多年,我是应该心存感激,可我跟阿致是真心相爱的……我不能把他让给你。」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心想这种事他们不该来找我哭。
李家和秦家是商业联姻,想要解除婚约也该去找双方的长辈。
可转念一想,我爸和我哥肯定是无条件站在李枝枝那边的。
不出所料,当天晚上他们两人把事情一说,我哥李知衡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枝枝也是我们李家的千金,」李知衡笑着说,「李秦联姻,谁嫁过去都一样,订婚宴也不用取消了,到时候枝枝直接过去就行。」
就这样,在短短两天内,我的未婚夫就变成了李枝枝的未婚夫。
她要在我精心挑选的日子里,穿着我为自己设计的礼裙,一步步走向我曾经心爱的人。
他们甚至还要强迫我去现场观礼。
不过没这个机会了。
我眼前一片血色。
只能隐约听见嘈杂急乱的人声和救护车的嗡鸣声。
这样也好。
我疲惫地舒出一口气,竟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2
医院里,我的灵魂浮得很高,无声地看着底下的医护人员来来去去围着病床上的我忙碌。
「病人外伤不重,但是求生意识十分薄弱,联系上她的家人了吗?」
护士捧着我的手机,找到了紧急联系人里最上头的一个。
她眼眸一亮:「快了快了,这是患者哥哥的电话。」
「您好,我——」
那头甚至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冷笑出声:「李苏叶,你现在人在哪儿?」
「枝枝订婚的日子,你非要闹得大家都不开心吗?你以为你耍脾气不到场,就能让枝枝难堪吗?」
他语气冰冷,声音嘲讽:「秦致不喜欢你,你再怎么折腾都没用,我劝你……」
他话没说完,拿手机的护士就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摁断了通话。
医生面色凝重:「病人的生命体征不容乐观。」
急诊室内重新变得杂乱起来。
我飘在半空的灵魂却觉得无比困倦、沉重。
我反复告诉自己:
你早就预料到了不是吗?
你只是这本小说里用来衬托李枝枝的配角。
你身边的人,生来就是会爱李枝枝的。
无论你做什么,他们永远只看得到李枝枝。
你明明都知道了,可你为什么还要难过?
铺天盖地的质疑与诘难向我席卷而来。
就在我即将被裹挟进一片冗长的黑暗之际,一道清亮的声音破空而来:「李苏叶——」
护士将他拦在了病房外面,上下扫了他一圈:「你就是患者那个哥哥?」
少年怔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破口大骂:「谁是她那个好赖不分的王八哥哥,你告诉她,程在河回来了,她要是睡不着,就站起来走两步,我带她杀回去。」
程、在、河?
我在混沌的脑海里搜寻了片刻,终于想起来这么一个人。
可是他怎么会回来的?
3
其实最一开始,我和李知衡的关系是很要好的。
可是李枝枝来了。
她那时还不姓李,具体姓什么我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十六岁的少女羸弱得像枝头上颤颤的花骨朵。
她瑟缩在我爸身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和李知衡。
我爸对我和李知衡赔着笑:「阿衡、苏叶……这个是枝枝,爸爸老朋友的女儿。上个月她妈妈过劳去世了,她家里没有人照顾她,我把她接过来给你们做伴好不好?」
我还没说什么,李知衡就抢先一步冷嘲出声:
「姓张的,你装什么,谁不知道我妈还没死的时候,你就跟你那个初恋搅和到一起去了。」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枝枝,眉眼冷峭:「这个女的说是朋友遗孤,其实根本就是你和那个小三的私生女吧?」
枝枝的脸瞬间就白了。
我爸被戳中心事,嘴唇嗫嚅了几下,这才慢慢找回声音。
「阿衡,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爸爸……」
李知衡掀了掀嘴角:「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上门女婿连软饭都吃不明白,我是真看不起你。」
说完,他扫了脸色发白的少女一眼,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我们不喜欢枝枝,但我们赶不走她。
因为我还没成年,李知衡也才刚进集团不久,股份都暂托在我爸手中。
我们目前没有反对的资本。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爸征求我们的意见,想给枝枝冠上李姓。хᒐ
李知衡当即就摔了筷子。
「你别得寸进尺!你的私生女就让她跟着你姓张,别来玷污我妈的姓!」
枝枝被暴怒的李知衡吓得浑身发抖,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掉。
而李知衡冷眼看着她,眸中没有一丝多余的怜惜。
我确信,那时候的李知衡和我一样,是真真切切排斥着这个陌生的枝枝的。
可我不知道的是,枝枝是一本团宠小说里的女主。
没有人会永远厌恶她。
包括李知衡。
4
这一年的我也是十六岁,比同龄的枝枝早一年入学。
在我爸忙着给她交择校费,硬生生把分数不达标的她塞进我所在的高中的同时,我正在准备我的第一次省级数竞。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对数字要比常人敏感许多。
因此,走数竞上大学的路子是我刚上高中时就敲定的。
但当时的我只是高二学生,学校里竞赛的辅导资源更多地倾向高三的竞赛生。
就连专门辅导我的老师也只是希望我在高二这一年的比赛提前适应环境,并不要求我一蹴而就地拿到 Top2 的录取通知书。
高三的竞赛才是我的主战场。
毕竟以往的无数届学生都是这么做的。
但是我不愿意。
因为早一年大学毕业,就意味着我能够早一年进入集团内部核心。
于是在确认了比赛的时间以后,我就开始了双线作战。
我尽量在白天完成一个正常高中学生的学习任务。
晚上下课后,我就直奔自己的房间,利用短暂的时间进行竞赛训练。
我忙得像一只连轴转的陀螺,枝枝却自由活泛得像一只家雀。
她开始向李知衡散发她的善意,每晚十点雷打不动地去给他送热好的牛奶。
李知衡一开始故意冷落她,无论她怎么敲门都不回应。
但是枝枝实在太有恒心了。
李知衡不理她,她就一直敲,每天坚持敲半个小时。
连绵不断的咚咚咚。
吵得我心烦意乱。
有一回李知衡被烦透了,把门一拉开,劈头盖脸地将牛奶夺过来一饮而尽。
「行了吧,我全喝完了,能不能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
他说的话不好听,但是枝枝却愉悦地笑着。
我那时还没有意识到,一次的心软让步,紧随其后的还有无数次的打破原则。
枝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还站在另一边的房门口。
她转过身,小心地看着我:「苏叶姐姐,我还忘了你……你也要喝牛奶吗?今天我没准备你的,明天再给你送来好不好?」
我抱臂看着她,平静地说:「我不需要你的牛奶,我出来是想告诉你,以后敲门的声音可以小一点,我近期在准备一个很重要的考试,希望你不要打扰到我。」
枝枝难堪地咬住了下唇,小声地说:「知道了。」
李知衡站在旁边,看了我们一眼,眼神微动,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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