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濯就像没听到似的,不吭声。
我只好提高了声音,说:“我的孩子们还在幼儿园呢,现在肯定过时间了。你给我爸爸打个电话,让他接孩子。”
严濯这才开了口:“已经接回来了。”
我问:“接回哪里?”
“咱们家。”严濯说着,松开了手。
我这才看到他的脸,此时他的面孔犹如一个从暴风雪中归来的人,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圈则红红的,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被冻过的麻木和憔悴。
我震惊了几秒,问:“你把我的孩子们接回了你家?”
我以为我听错了。
“对。”严濯抬起手轻抚我的脸颊,满眼心疼地望着我,他真是好演技,“我不能再让你们在外面。”
“……”
“从今往后,你们就在我的身边。”他捧住了我的脸,语气温柔,但目光不容置疑,“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
“……”
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感觉,愤怒?恶心?恐惧?
我觉得他是真的疯了。
先绑架我,再跑来救我,这已经够像个疯子了。
居然……还趁机扣了我的孩子?!
再也不会有人伤害我?
唯一会伤害我的就是他!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将手心抠得生疼。
这种疼帮助了我,帮助我克制着愤怒,克制着那想要拿起储物盒里那把枪,直接崩了他的念头。
我盯着他,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眼神。
但一定是很虚弱的,因为严濯一点都不怕,他望着我,这目光就像在看一只战战兢兢的小兽一般,带着几分小心,带着毫不掩饰的温柔和怜悯。
他一点都不害怕。
人类是不会害怕小兽的,无论小兽是龇牙咧嘴,还是冷淡警惕,人类都不害怕。
因为他有的是办法。
对峙。
无声。
许久,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的孩子……”
想问的话有很多,但每一句都不合时宜,所以最终,我只能干涩地问:“吃饭了吗?”
我暂时妥协了。
毕竟别无他法。
甚至没勇气质问他,质问是打草惊蛇的举动。
严濯显然是看得出的,他神色一松,在我的头发上抚了抚,柔声道:“还没有,等你回去一起吃。”
我说:“徐雨……没有生气吗?”
“我还没见到。”严濯柔声说,“我一直在取钱。”
“……”
演戏的事怎么可能用真钱?若是真的给权太太十亿,那权太太还等什么尾款?
“等一下先去医院,做个简单的检查,然后咱们就回家。”严濯轻抚着我的头发,说,“你就能见到他们三个了。”
我动了动头,希望能避开他的触碰,然而车内空间狭小,这么做收效甚微。
我说:“我不去医院。”
严濯陷入沉默,半晌,说:“你受伤了。”
“我没有受伤。”我说,“我是自愿的。”
严濯一下子没说话。
五个字当然没有说服力,我进一步解释:“他们说了,不配合就杀了我,所以我自愿同意。”我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想听细节吗?”
严濯没说话,只是看着我。我看不出,他是无言,还是呆了。
自己设计的绑架,到头来却获得了这种结果。
对他这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这可谓利剑穿心了。
何况,我和他老婆长得一模一样,他的心怕是要碎了。
想到这儿,我的心头就涌起了黑暗的快意。
我不是个好人,至少比起他老婆,我是个坏人。
我相信他老婆是不舍得这样骗他,让他承受这种痛苦的。
但我舍得。
以前我讨厌他,现在我厌恶他,憎恨他。
见严濯许久不说话,我干脆补了一刀:“虽然被绑了很久,但我其实也没有受苦。毕竟这种事,只要自己愿意,就没什么难……”
他忽然吻住了我的嘴。
我愣了一下,正要推,忽然觉得肩膀一凉。顿时想起衣服是被裹在身上的,动作一大就会掉。
我只好不再动,任凭他吻了好一阵儿,才松了口。
这个过程倒也不痛苦,他没有像前几次那样霸道入侵,而是极为温柔呵护。
“枝枝,”他松了口,但仍捧着我的脸,目光温柔而痴缠,“别害怕,我不会介意。”
“……”
他有什么资格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