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仪垂了下眼里，很快又再次抬起，语气越发平淡道：“我想想也是，你怎么敢找他。你女儿不要人家的，所以你应该不至于脸皮厚到，还敢要求他能跟你女儿在一起。但你来给我添气，没那个必要。”
她转身要走，却还是顿了顿，道：“你女儿要是现在找上沈灿，不管他们相爱与否，那她也是个小、三。这么支持女儿做三的父亲，你应该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为了温湉，你着实不应该来找我。”
陆婉仪倒不是故意为了讽刺他，只是他想为温湉好，怎么样也得先等沈灿单身。
男人冷笑了两声，道：“陆老师一张巧嘴，我自然说不过你。”
“温先生，或许你该去多读点书，婚姻那张证，是受法律保护的。”陆婉仪说，“不能光生活条件上去了，修养也得跟上。”
温父脸色沉得吓人，陆婉仪却抬脚走了。
回到办公室，同事们依旧在讨论温湉，说她这次比赛要是继续拿奖，可不得了。以后妥妥一个女强人。
见陆婉仪进来，又羡慕的说：“陆老师你可真幸运，刚进学校就带了个这么优秀的学生，说出去多有面子。”
她笑了笑，就回到了位置上坐着。本来今天倒也没有什么事情了，只是既然来了学校，她就顺带把明天的事情给处理了。
刚开学没多久，迎进来了一大批新生，而陆婉仪带的学生都大四了，这批新生她也得兼顾。新生得给他们开新生入学讲座，跟他们说晨跑事宜，各种校规。都是小事，但有的忙的。
更有些一上大学就放飞自我的，一来就逃课逃晚自习，陆婉仪作为辅导员，又得去找学生谈话。
谈话的是个男学生，长得很帅，五官清秀深邃，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身上有沈灿上学那会儿的影子。
陆婉仪有些发愣。
男同学似笑非笑道：“老师也犯花痴啊？”
陆婉仪回过神，然后说：“马原课为什么没去？”
“没睡醒。”他无辜的耸耸肩。
陆婉仪皱了一下眉，道：“你文学概论课也没去。”
“哦，那个打游戏过了头，忘了有课。”他说出来的话让人生气，却态度又诚恳。
陆婉仪道：“蒋文哲，事不过三，下次旷课，纪检按旷课处理你，我不会再去给你求情。”
蒋文哲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嘴上却讨饶道：“知道了，老师。”
陆婉仪知道这类男孩子，不好管。
结果没出两天，蒋文哲就惹了事。陆婉仪是在半夜接到电话，宿管查完寝，发现他不在，连电话都打不通。
不是周末，学生归学校管，这大半夜人不在，还是新生，学校不可能不管的。
陆婉仪找到他的联系方式，果然是打不通的。最后从他室友嘴里隐隐约约知道他外出去了哪，说蒋文哲应该去了某某酒店。
陆婉仪也只好去找人，在酒店里跟前台好说歹说，才知道蒋文哲在哪个房间。
她敲门的时候，里头很久才开了门。蒋文哲打开门看到她的一刻，脸上的阴鸷瞬间变成了漫不经心：“辅导员啊。”
陆婉仪看着他身上松散的浴袍，皱了皱眉：“学校规定，周一到周五留宿外头，得请假。”
蒋文哲抓了抓头发，懒洋洋的往里走。陆婉仪跟进去的时候，里头有一个女人正在穿衣服。
女生见到她，背过了身。
陆婉仪也有些尴尬，道：“既然要出门见女朋友，你可以跟我请假。”
蒋文哲点了支烟，似笑非笑道：“怎么请？跟你说，我要请假出门释放自己？”
陆婉仪眼皮抬也没有抬：“你可以用文雅点的方式，谈恋爱是为了爱，不是那点欲望。”
他淡淡的扫了女生一眼，那个女生在穿完衣服以后，就走了。
蒋文哲喉结随着他说话，轻轻滚动着，他还是很懒的模样：“谈恋爱是为了爱，不过，那女人不是我女朋友。”
陆婉仪微微一顿。
蒋文哲挑眉道：“辅导员，别告诉我，你觉得发生这种事情的，一定就得是恋人。”
“那是你的私生活，只是我希望你能遵守学校规章制度，不然会有很多人担心你。”陆婉仪道，“今晚你是想在这边住，还是我送你回学校？”
蒋文哲盯着她的脸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慢悠悠的说：“既然辅导员这么热心的来接我，我怎么可能不跟你走呢。而且，我一般不拒绝美女。”
陆婉仪不打算搭理他，只带着他往楼下走，她的职责只是把他送回去。
蒋文哲看到陆婉仪的那辆车时，倒是有点惊讶。这老师的穿着看上去挺普通的，气质寡淡朴素，没想到居然开的是豪车。
路上两人一直没说话，只有陆婉仪的手机不停的响。
陆婉仪扫了眼来电显示上的沈灿，接了，开口就是：“我还在忙学校的事。”
“这么晚？”
“嗯。”
沈灿迟疑了一会儿，说：“温湉父亲昨天被你姑姑搅和了一单生意。”
陆婉仪一阵见血道：“你以为是我跟我姑姑说的，让我姑姑故意这么干的？”
101
“我没有。”沈灿顿了顿，道，“他那边，又去求我妈帮忙了。”
陆婉仪没说话，沈母帮温父，是看在谁的面子上呢？
如果不是因为当中横着一个沈灿，沈母并不是那么爱多管闲事的人。
蒋文哲在这时候突然开口喊了一句：“辅导员。”
沈灿再次顿住，警惕的冷淡道：“你大晚上为什么要跟学生在一起？”
陆婉仪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蒋文哲又开口道：“辅导员，我的身份证落在酒店了。”
“酒店？”沈灿的语气变了变，“你跟你学生去酒店干什么？你们——”
他咬牙，气急败坏道：“陆婉仪！”
陆婉仪扫了眼蒋文哲，后者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低低的笑，那是恶作剧成功之后的得意。
她直接关了手机，也没有说蒋文哲什么，等到了学校，他随意的说：“老师，我今天可算帮了你大忙，那个男人估计得气的够呛。”
陆婉仪声音淡得像水，道：“你怎么知道不是给我惹麻烦了？”
“听到温湉这两个字，我就知道你男人是谁了。沈灿跟你结婚了，还帮着温湉父亲，你身为他的老婆，这也能忍？”他微微俯身，凑在她耳边说。
陆婉仪不适应的往旁边让了一步：“他做什么，是他的事。”
蒋文哲眯了眯眼睛，她这个动作嫌弃的味道可太明显了。他凉凉的勾了勾嘴角：“辅导员，其实是你并没有那么喜欢他吧，我能感觉出来，你对他并不是那么喜欢。还有你躲什么，你一个比我大五六岁的，我能对你有什么想法？”
陆婉仪淡淡道：“我这个人，很招弟弟。”
蒋文哲冷嗤：“你挺自信。”
宿管阿姨过来了，陆婉仪也没有跟他多聊，她甚至没有跟蒋文哲多认识的打算，也不希望自己激起他的挑战欲。
陆婉仪回到家以后，倒是主动给沈灿把电话给打了过去。
沈灿那边没有接，还把她的电话给挂了。
陆婉仪也就没有再继续打。
她去洗了个澡出来，就有沈灿的几个未接来电。陆婉仪接了，他就是冷冰冰的不肯说话，直到也她平静的把蒋文哲的事跟他解释了一遍。
沈灿才开口说：“你换平板接。”
陆婉仪扫了眼躺在穿上的平板，照做了。
倒是没有再说起温湉的事情。
沈灿换成了视频电话，陆婉仪看见他那边有只活泼的小狗，他正在陪那只狗玩。她隐隐约约觉得那只狗有点眼熟。
“是那只流浪狗，这只狗的眼神太像你以前了，又被我撞到了，我很喜欢，就带回来养了。”沈灿摸了摸小狗的头，说，“小黄，看视频那边，以后就是你妈。”
陆婉仪坐在这边没吭声。
“咱们反正不要孩子，这辈子以后就养着小黄，怎么样？”
这辈子？
陆婉仪的眼皮动了动。
那头的狗在哼哼唧唧，沈灿坐在地上，长腿曲着，给狗梳毛。
他这个坐姿隐隐约约能看见他那，陆婉仪目光微闪，被抬头的沈灿抓了个正着。
“老婆，你要看说一声啊，咱们什么关系啊，一句话我不就脱了么。”他在那边坏笑道。
陆婉仪没来的及说话，手机又响了。
她看见蒋文哲三个字，锁眉。
沈灿在视频那边把她的脸色看个清清楚楚，笑容就浅了下去，也没有给狗梳毛了。他状似随意的问：“谁啊？”
陆婉仪淡淡说：“别人打错了。”
沈灿那边没有多说什么，想闹，可陆婉仪今天主动打过一次电话了，再闹又得吵架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陆婉仪终于说：“要是没事，就挂了。”
只是说完事情，她的手机又响了。
陆婉仪想挂，沈灿凉凉的笑了笑，说：“挂什么，接啊。”
她扫了他一眼，如他所愿。
蒋文哲的声音懒洋洋的传来，说：“辅导员，我睡不着。”
陆婉仪道：“这不在我管的范围里。”
“是谁说，自己挺招弟弟的？”蒋文哲假装委屈道，“不说还好，这一说，害我就想了。辅导员，你腰好细。”
102
蒋文哲不过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声音比起年长的男人来说，要清亮许多。
这股子委屈劲儿装的，确实也够像。
少年撒娇，总是带着几分惹人怜惜的味道。
沈灿那边也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声音几乎是立刻阴鸷下来：“腰细？”
蒋文哲听到沈灿的声音，也是愣了愣，随后却低低笑出声来：“原来辅导员老公在啊。你多想了，我不过是想夸陆老师两句罢了，她是我辅导员，我怎么会有其他想法？”
他对陆婉仪说：“辅导员，你真好看，还温柔，我一下子都爱学习了，明天来学校，我想感谢感谢你的关照，请你吃个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