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赞文陆杳秦槐免费阅读-陆杳秦槐爆款小说阅读无弹窗

时间:2023-05-28 11:23:29   热度:37.1℃   作者:网络

陆杳下意识摇头:“真的不用了,我不能要你的……”

一块染血的玉佩被递了过来,虽然月色不甚明亮,可还是看得出来那玉佩有缺损。

虽然祁砚出身寒门,可好歹是堂堂翰林学士,不至于拿这样坏了的东西来送人,陆杳立刻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她犹豫片刻还是抬手接了,借着月色隐约看出来上面有个字,她走近两步借着宫灯看了又看才认出来,那是个“济”字的一半。

这是她兄长陆济的东西!

此时再去看那些缺损和血污,顿时变得触目惊心了起来,一时间陆杳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这东西你哪里得来的?我兄长他怎么了?”

“我不曾见过陆兄,这东西是有人给我的,你若想见他,我现在就带你去。”

陆杳忙不迭点了点头,紧紧抓住了那玉佩,本该远在滇南的人,是出了什么事贴身的玉佩才会变成这样?

又是谁带着它来了京城?会是陆家人吗?

她怀着满腔疑问跟在祁砚身后匆匆往前走,眼前的路逐渐熟悉起来,这是之前她和祁砚偶遇过的偏僻宫殿。

里头一片安静,静的让人心慌。

前车之鉴让陆杳瞬间警惕起来,站在门边迟迟没敢再往前。

祁砚似是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自顾自进了门,随即轻轻一拍手:“出来吧,你家姑娘我带来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陆杳警惕地朝来人看去,却不等看清楚对方的容貌,那人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腿声泪俱下道:“姑娘,救救老爷夫人,救救大公子吧,他们中了瘴毒,要不行了!”
第70章各有算盘

秦槐被送回御书房的时候,四大世家的人还都在,原本他们还要为春闱的事纠缠,可一见皇帝受伤,他们有再多的理由也不好现在说,只能悻悻退了下去。

蔡添喜忙招呼太医上前给秦槐诊治,秦槐却摆了摆手,满脸都写着不耐烦:“不过是被砸了一下,不要紧,不用看了。”

太医面面相觑,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最后纷纷求助地看向蔡添喜。

蔡添喜愁苦地叹了口气:“皇上,龙体为重。”

“啰嗦。”

往常被这么教训,蔡添喜也就闭嘴了,可现在他哪里敢?只能硬着头皮又劝了两句,可秦槐油盐不进,连理都不理他。

他有些无可奈何,正要去后宫请良嫔,就听一人道:“皇上的龙体可不是一个人的,就算是为了天下人,也得谨慎一些,还是让太医看看吧。”

这声音,是萧敕。

蔡添喜寻声看过去,这才瞧见萧敕还没走,正立在一侧看着他们。

秦槐似是也没想到他会开口,闻言看了过去,萧敕满脸都是关切:“皇上不看别的,也得想想我们这些看着你长大的人啊。”

这句话也不知道哪里戳中了秦槐,他竟没再固执己见,反而朝太医抬了抬下巴。

太医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解开了龙袍,一片触目惊心的瘀紫出现在众人面前,惊得蔡添喜倒吸一口凉气。

“呀,怎么伤得这么厉害……这群狗奴才,做个差事竟然如此不上心,回头奴才就狠狠惩治他们。”

秦槐摆了摆手:“算了,他们也不是有心的,你送萧参知出去吧,朕这副样子,今日就不见朝臣了,有事明日再议吧。”

蔡添喜连忙应声,引着萧敕往外走,可萧敕却并不配合,拦着蔡添喜询问秦槐是怎么受的伤。

蔡添喜还当是多年养育,养出了些真情,便如实将事情说了,末了忍不住自责:“都是老奴年迈体衰不中用了,要是年轻时候,早就瞧见了,怎么都能替皇上挡一挡。”

寻常人这种时候便该劝慰几句了,可萧敕却顺势接下了话茬:“蔡公公年纪确实大了,力不从心也是有的……皇上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伺候着可不行啊。”

虽然自己也说了年纪大这样的话,可自己说和旁人说那可是两码事,蔡添喜眼神微不可查地冷了一些,面上却仍旧带着笑和萧敕寒暄:“劳大人操心了,老奴日后必定更尽心。”

萧敕知道自己那话他不痛快,可并不放在心上,说到底蔡添喜只是一个奴才,还是个没眼力见的奴才。

他嫌弃道:“你尽心有什么用?你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再努力能有女人贴心?你得劝劝皇上,该把悦妃放出来了,这都一个多月了,够了。”

萧宝宝降为嫔的事,是晓谕宫城的,萧敕不可能不知道,可他仍旧口口声声说悦妃,这是根本没将贬斥的事放在心上。

蔡添喜听得紧紧咬住了后槽牙,倒是听明白了一件事,这人拦下自己并不是多关心秦槐,而是自以为找到了一个能放萧宝宝出来的好机会。

对方施恩似的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玉制鼻烟壶来扔进蔡添喜手里:“皇上年轻,后宫的女人又多,一时被迷了眼也是有的,所以你得多提醒提醒,别让他忘本。”

蔡添喜紧紧捏着那东西,低着头半晌才抬起来,谦卑又温和:“萧参知说的是,回头老奴会记得提醒皇上的。”

萧敕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着走了。

蔡添喜的脸色刷地冷淡了下去,他抬手弹了弹肩膀,眼底极快地闪过了一丝嫌恶。

他转身进了御书房,太医已经处理好了秦槐身上的伤,他只来得及瞧了一眼,对方就将衣裳穿上了,然后继续看起了折子。

蔡添喜有些心疼:“皇上,都受伤了就歇一歇吧。”

“这点伤不要紧……”

蔡添喜正要再劝一句,就接到了秦槐嫌弃的一眼。

这又是嫌他话多了,蔡添喜一哽,无奈地闭了嘴,转而问了太医需要注意些什么,絮絮叨叨的,吵得秦槐又烦躁了起来:“消停会儿吧。”

蔡添喜愁苦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将太医送了出去,这才将袖子里的鼻烟壶拿了出来,小心地放在了既不干扰秦槐动作,又不至于让他看不见的位置。

秦槐侧头瞥了一眼:“什么东西?”

“是萧参知赏的,吩咐奴才提醒您一句,说是该把悦嫔娘娘放出来了。”

秦槐一哂:“她还是再消停几天吧,等萧家老实了她再出来也不迟……东西给你就收着。”

蔡添喜连忙谢恩,随手将东西丢进了钱袋子里。

“怎么,不喜欢?”

蔡添喜没想到被他瞧见了,一时有些尴尬,讪讪笑了一声:“奴才可不敢。”
“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年前南洋不是贡了一批小玩意吗?你让陆杳给你挑……”

他猛地一顿,脸色淡了下去:“你自己去挑两件合心意的吧。”

蔡添喜受宠若惊,再次谢了恩。

话音未落外头就热闹了起来,是庄妃来了。

后妃知道秦槐受伤自然是要来探望的,庄妃身为妃位,又是后妃之首,自然一马当先。

可她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并没有凑到跟前去嘘寒问暖,只留下了一碗说是自己亲手做的燕窝粥就退下了。

不多时惠嫔也来了,这次倒是没带着两个贵人,态度也比之前秦勤许多,还特意送了一本食谱,千叮咛万嘱咐要秦槐好好保管,临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好几眼。

秦槐含笑将人送了出去,一转头将食谱扔给了蔡添喜。

蔡添喜随手将东西收起来,见秦槐脸色不大好,知道那伤并不好过,便又劝了一句:“皇上还是回乾元宫歇一歇吧。”

秦槐仍旧低头看奏折,蔡添喜小心地又补了一句:“您要是还在这里呆着,待会后宫其他主子们还得来探望,您怕是不得清闲了。”

秦槐动作一顿,似是被戳中了痛脚:“后宫的人的确是太多了,也罢。”

蔡添喜连忙吩咐摆驾。

外头天已经彻底黑了,乾元宫里久没迎接到主子,秦槐这冷不丁一回来,宫人们竟颇有些手忙脚乱,给秦槐洗脸的水竟端的是冷的。

秦槐只碰了一下就被冰的缩回了手,蔡添喜察觉到不对连忙摸了摸盆沿,随即勃然大怒:“哪个不要命的东西?竟然端了刚打上来的井水过来?!”

宫人被教训的乌压压跪了一地,蔡添喜犹不解气,抬腿踹了德春两脚:“我教了你那么久,你就是这么当差的?你当这是你们用的水吗?伤着龙体你脑袋还要不要了?”

德春头死死埋在地上:“奴才不知道皇上回来了,听见要水还以为是要宫人清洁要用,就,就……”

“你你你……”

蔡添喜气的语无伦次,抡起拂尘就要抽。

“行了,都下去吧。”

秦槐忽然开口,他不计较,蔡添喜当然也不会再纠缠,连忙将众人都撵了下去,一转身却见秦槐正看着他:“你也下去。”

“……是。”

等内殿只剩了他一个人,他的目光才落在那盆冰水上,刚才碰过的手指又热又胀,被冻得不轻。

可这样的水,是宫人用的水,也就是……
第71章最后一条路

陆杳回到乾元宫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她身心俱疲,心口一直提着。

今天来的那个丫头叫平宁,是她长兄陆济的贴身女使,之前被放籍回家了,后来听说陆家出事她带着一家子又找了回来,跟着流放的陆家人一起去了滇南。

这次来京城,是因为滇南那边的情况不好,很不好。

滇南多瘴毒,为了抵抗,当地人从出生起就会常吃一种名为鹤草的东西,可陆家人不知道,等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时日一久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动辄头痛,头痛欲死。

家中几个叔父婶娘已经承受不住自戕而亡,陆夫人也寻过几次短见,好在都被救下来了。

可这么下去,迟早还会出事的。

然而滇南太远了,她又被困在深宫里,根本鞭长莫及。

陆杳歪倒在床榻上,无力感折磨的她心力交瘁,可她不能因此就放弃。

可现在陆家能指望的也只剩了她,她一定得想出办法来。

第二天她领了差事,蔡添喜特意将她安排在秦槐窗外劳作,可她并没有注意到这座宫里的主人已经回来,满心想的都是要尽快干完活好去想法子。

她虽然没办法去滇南,可兴许能找到合适的药,瘴毒在滇南横行多年,一直没有办法解决,可宫里太医那么多,都是出类拔萃的人,说不定会有办法。

她干活卖力到近乎拼命,连手背被冷水一激,裂开了血口子都没注意,更没注意到窗户里有双眼睛一直看着她。

为了节省时间,她连午饭都没吃,可就算这样等做完的时候也已经下午了,她匆匆换了衣服往太医院去。

等秦槐再往窗外看的时候,就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他怔了怔,脸色微不可查地黑了下去。

蔡添喜也是一愣,他没想到皇帝都回了乾元宫了,陆杳竟然都没来看望一下,难道不知道秦槐受伤了?

不能啊,满宫里应该都知道了才对。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秦槐一眼,见他脸色不出意料的难看,心里有些无奈,这位陆杳姑娘真是,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这宫里的女人都是为秦槐而存在的,她怎么倒像是忘了这件事一样……她明明就在这乾元宫。

蔡添喜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插手是不行了,颇有些无奈。

他寻思着得了空就去找陆杳,不管好说歹说,都一定得让她来看看皇上,可却没想到一连几天,陆杳做完活就跑,抓都抓不住,眼看着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不敢再等,只能在对方干活的时候去找她。

可做这种事的时候不能让皇上看见,不然对方脸上挂不住。

他盯梢了大半天才找到合适的机会。

“陆姑娘,忙着呢?”

陆杳手下不停,只仰头看了过去:“蔡公公有什么吩咐?”

蔡添喜连忙摆手:“哪有什么吩咐?这不是皇上前阵子受了伤,在宫里静养吗,可这伺候的人实在是不让人放心,还是陆杳姑娘你妥帖……这样吧,你得空进殿里去瞧瞧,看看哪里不妥当。”

陆杳现在哪有心思管这些小事,秦槐身边的人再不妥当也不会出大岔子,何况一个人不妥当,也不可能人人都不妥当。

“公公抬举了,奴婢的还没擦完,就不留公公了。”

蔡添喜被噎了一下,虽然陆杳平日里说话也不算多动听,可这三言两语就给人撅回来还是头一回。

他只当对方是抹不开脸,正要苦口婆心劝一句,陆杳就擦完了最后一块青石地面,起身就和他道别。

“公公,奴婢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话音落下,她转身就走,蔡添喜追了两步竟没追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走了。

他张了张嘴:“陆杳姑娘?你……我还有话要说啊!”

然而陆杳已经跑远了,蔡添喜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心里只庆幸没被皇帝瞧见自己来这一趟,不然可就不只是面子挂不住这么简单了。

可却没想到,一转身竟然看见秦槐就站在窗前,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大约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他都看见了。

蔡添喜心里叫苦,心道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硬着头皮走上前,想着找补两句,但还不等开口,秦槐先甩过来一句:“多管闲事。”

蔡添喜一哽,讪讪赔笑:“是,是奴才闲的……”

秦槐又瞥了一眼陆杳离开的方向,咬牙冷笑出来:“朕还缺人不成?去,传惠嫔来陪朕用膳。”

蔡添喜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长长地叹了口气。

陆杳对此一无所知,这几天她花了自己一大半的积蓄才见到了太医院院正,对方让她今天过去一趟,事关陆家人的性命,她自然不敢耽搁。

等见了人,她将自平宁处得来的消息详细告诉了院正,盼着他能给出个救人的法子来。

可院正却摸着下巴摇头晃脑,明知道陆杳心急如焚,却半分都没有体谅。

陆杳有求于人,不好撕破脸,只能赔笑将一包银子递了过来:“大人,您一定有法子的是不是?只要能救人,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院正打量了一眼钱袋子,这才抬眼朝陆杳看过来:“陆杳姑姑的话本官是信得过的,这瘴毒要解也不难,只要我用这家传针灸术扎那么两针,自然针到病除。”

陆杳先是一喜,随即就冷静了下去,他们远在滇南,怎么可能来让院正施针?

“大人还有别的办法吗?他们来不了京城。”

院正又开始摇头晃脑,端着杯茶啜饮,这竟是又要银子。

陆杳心口窝火,却只能强行忍耐,只是她身上并没有带那么多银子,只好将发钗摘下来递了过去:“请大人明言。”

院正略有些嫌弃,语气也有些不客气:“陆杳姑姑,你还真是不懂事,这瘴毒盘桓滇南百年,要是有别的法子,滇南还能是流放之地?”

“你……”

陆杳几欲发作,可想着命在旦夕的家人,还是咬着牙再次忍了下来,她将身上剩下的零星首饰和耳饰都摘下来推了过去:“大人华佗在世,杏坛魁首,别人没有法子,你一定有的。”

院正被夸的身心舒畅,又啜了一口茶,却仍旧摇头:“这个是真没办法,我好歹还会针灸之法,换了旁人,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姑姑你也别着急……”

他摸了摸山羊胡,咧嘴笑开:“都被流放去滇南了,晚死不如早死,还能少受点罪不是?”

陆杳终于忍无可忍:“住口!医者仁心,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院正被吓了一跳,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一个罪人之后你还神气起来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人?一个伺候人的奴婢,要不是看你伺候到了龙床上,本官的衣角你都摸不到……给我撵出去!”

几个药童凑过来,硬生生将陆杳推搡了出去。

祁砚带着扮做他书童的平宁在不远处十分隐蔽的地方候着,见陆杳被轰出来,连忙上前解围,见她跌坐在地上半天不动,还以为她受了伤,关切的打量了她好几眼:“哪里不舒服?”

陆杳摇了摇头,她身上没有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

“祁大人,宫外的大夫你问过了吗?有救吗?”

祁砚没开口,脸色沉郁的叹了口气。

这幅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杳一时没了力气说话,平宁捂着嘴难过的哭了起来,呜呜咽咽的,直往人心里钻。

陆杳抓住了她的手:“别哭,还有法子。”

平宁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期待的看了过来:“真的?”

陆杳苦笑一声,有是肯定有的,天下那么大,她不信找不到一个愿意去滇南,又有能力救人的大夫,可是那太慢了,她们耽误不起时间。

所以她们其实只剩了一条路可以走,去求秦槐。
第72章他和惠嫔

陆杳被秦槐逼着开口求过不少次饶,但无一例外都是在床榻上,下了那张床,不管到了什么地步,哪怕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她都没低过头。

仿佛这样,她就还能维持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不至于一败涂地。

可现在,她没有办法了。

祁砚面露忧虑:“陆姑娘,你想好了吗?”

他目光落在陆杳手上,只看那上面纵横遍布的伤口,就知道陆杳这些日子过得有多不好。

一个舍得让她吃这种苦的人,真的会帮她吗?

陆杳也垂眼看了过去,却刚好瞧见伤口渗出来的血弄脏了袖子,她眼神一暗,却还是打起了精神:“只剩这一条路了,无论如何都得试试。”

她不能让她的血亲就这么死在滇南。

她理了理衣裳,大步回了乾元宫,却是还不等进门,就看见一顶软轿停在门口,这是后妃才有资格乘坐的东西,有人来了。

陆杳动作一滞,她回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传膳的宫人络绎不绝,说笑声自开合的门板里传出来,陆杳抠着手心,以往遇见这种场景,她真的是有多远就会躲多远,可这次却不得不进去。

她打起精神来喊了一声德春。

德春这几天也知道蔡添喜在找她,见她这时候才露面忍不住替自家干爹叹了口气:“陆杳姑姑,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你说你这些天跑哪里去了?宫人不能乱走动,你怎么明知故犯啊?”

陆杳侧开头,尽量不看屋子里的情形:“你按宫规处置就好,现在我得进去一趟,能不能行个方便?”

德春顿时犯难,如果是前几天,她想进去就进去了,怎么都能找到理由的,可现在惠嫔在里头,听动静两人还相谈甚欢,这种时候把陆杳放进去,那不是坏了主子的事吗?

他可担不起雷霆之怒。

可不放吧,之前蔡添喜又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能帮的时候就帮陆杳一把。

他一时间很是为难。

陆杳下意识去掏钱袋子,却是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钱都给了太医了。

她有些难堪,紧紧抠着手心才勉强开口:“这次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下次只要你用得上我,只要不是大逆不道的事,我一定帮你做到。”

“姑姑,不是我不想帮你,是这……”

他无措地来回走动,最后还是咬了咬牙:“算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帮你一把。”

陆杳十分感激,可再多情绪也只是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谢谢。

德春抬手将送膳的一个宫女招了过来,将对方手里的食盒递给了陆杳:“姑姑,你可千万别再惹皇上生气了,不然我这担不住啊。”

陆杳抓紧了手里的食盒,用力点了下头。

她也不希望惹秦槐生气,尤其是今天,如果有必要,今天秦槐的任何刁难她都不会反抗。

宫人列队而入,她垂头跟在后面,本想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开口,却不想只是试个菜的功夫秦槐就看见了她。

“哟,看看这是谁?”

秦槐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可笑意却不达眼底,目光反而凉沁沁的,看得人身上寒毛直竖,“朕还以为,你不知道主子回来了。”

陆杳听出了他的嘲讽,只当是自己的忽然出现惹他不悦,略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奴婢请皇上安。”

秦槐嗤了一声,没喊起也没继续为难,让人有些摸不清他什么意思。

气氛有些古怪,惠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默默地把半个肘子都夹进碗里,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

蔡添喜却不敢看热闹,见两人之间气氛尴尬连忙借着布菜上前打圆场:“皇上尝尝今天的糟鹌鹑,听说先前太后才夸了好。”

秦槐给面子的“哦”了一声,下巴轻抬示意夹菜,蔡添喜连忙将筷子塞进陆杳手里,用眼神示意她好好伺候。

陆杳抿了下嘴唇,夹了一筷子鹌鹑肉放进秦槐盘子里,然而对方盯着看了两眼,却半分都没有要吃的意思。

“渴了。”

陆杳连忙放下筷子去盛汤。

“朕要喝茶。”

陆杳端着汤的手顿了顿,明知他是有意为难,却也只能去泡了热茶来。

然而她这般百依百顺,秦槐的脸色却不但没有缓和,反而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去,半晌他再次冷笑出声:“你来到底想干什么?”

他往椅子上一靠,面露不耐:“朕没时间和你浪费,说吧。”

陆杳知道他肯听自己说已经机会难得,态度什么的不能计较,可是惠嫔就在旁边坐着,当年陆家衰落,荀家没少暗地里推波助澜,当着她的面,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秦槐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知道这茬,见陆杳迟迟不开口,脸色一沉:“不想说?那就滚出去,朕也并不想听。”

陆杳抠住了掌心,虽然难堪,却强撑着没动弹,她不能出去,出去就没机会开口了。

惠嫔有些尴尬的站起来:“那要不,臣妾先回去?”

陆杳心里一动,可下一瞬秦槐就将人拉了回去,亲自动手给她夹了一筷子芙蓉鸡片:“急什么?都是你爱吃的菜,慢慢吃。”

话音落下他才又看了一眼陆杳:“别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坏了你的兴致。”

惠嫔也不敢言语,讪讪应了一声,低头开始吃。

这顿饭吃了足有一个时辰,秦槐十分秦勤,夹菜盛汤,仿佛寻常人家爱重妻子的丈夫。

陆杳默默站在人后,头越垂越低,以往秦槐和后妃相处的时候,她从来没跟着过,这还是头一回知道他在旁人面前什么样子。

是比六年前还要温柔体贴。

她好像真的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她不能走,不管希望多么渺茫,她都想再找一个说出口的机会。
第73章求你救救他们

夜色一点点深了,秦槐终于放下了筷子,陆杳连忙抬眼看过去,却见他正抓着惠嫔的小臂,目光凉沁沁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还在?朕可要就寝了……莫非你想在外头伺候着?”

陆杳的脸色不受控制的苍白下去,哪怕心里仍旧沉甸甸的压着事情,却还是狼狈地退下了。

宫门在她身后“砰”的一声合上了,她不自觉看向那厚重的木门,懊恼和无力充斥着心口,她刚才是不是该说出口的?

现在进去,还来不来得及?

她无意识地靠近了两步,身前却挡了一个人。

是惠嫔的大宫女,豆包。

对方长了一张娃娃脸,一笑就带个酒窝,看着很是甜美可爱,可一开口,话却犀利又直接。

“陆杳姑姑,奴婢实在不想和你为难,可您都出来了就该识趣一些,主子们在里头,哪有咱们下人进出的道理,您说呢?”

陆杳哑口无言,她确实没资格擅自进去,就算真的豁出去敲开了门,也未必还能见到秦槐。

兴头上的男人,是不管不顾的。

可要她这么离开,她也做不到,只好就这么站在廊下等。

外头的暗流里头的人一无所知,秦槐已经松开了惠嫔的手,自顾自靠在软榻上翻开了书。

惠嫔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找了个角落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点心。

更鼓敲过两遍,蔡添喜小声提醒了一句该就寝了。

惠嫔顿时脸红起来,她虽然对侍寝并没有太大的期待,可如果能在乾元宫过夜,不管是太后还是荀家,应该都很高兴。

她抬头看了眼秦槐,却见对方起身打开了窗户。

廊下站着一个人,灰扑扑的影子,单薄的腰身,衬着寂寥的夜色颇有些伶仃。

是陆杳,她没走,还等在外头。

秦槐却仿佛早有猜测,脸上不见丝毫惊讶,只是木着脸盯着外头的人看了很久才开口:“你说,她到底在想什么?”

该来的时候不来,该走的时候又不走。

惠嫔拿不准是不是在问自己,不敢擅自开口,蔡添喜却也哑巴了似的没吭声,秦槐像是也不需要别人的回答,看了两眼便自己关上了窗户。

“传热水吧。”

他开口,听得惠嫔心里又是一跳,可下一瞬对方的目光就看了过来:“听说先前送过去的血燕你很喜欢,再带两盒回去吧。”

惠嫔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逐客。

她心情有些复杂,却什么都没说,谢恩后也不用蔡添喜引路,自己小跑着就出了乾元宫。

蔡添喜难得见这么省心的后妃,忍不住感慨:“惠嫔娘娘的性子,倒是真活泼。”

秦槐已经又靠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洗漱,朕要睡了。”

蔡添喜看见了还候在外头的陆杳,原本还想替她求两句情,可想着她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心里也觉得该给她个教训,便没开口。

他伺候着秦槐更衣洗漱,正要熄灯退出去,却见秦槐还靠坐在床头,脸色十分不好看。

他不知道又是哪里惹了皇帝不痛快,有些忐忑:“皇上可还有别的吩咐?”

秦槐哑巴了似的抿着嘴唇没吭声,也不知道安静了多久,他忽然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让她进来吧。”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可蔡添喜知道他说的是陆杳,连忙出去喊了人。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秦槐掀开眼皮看过来,在外头等了这么久,陆杳的脸已经冻红了,动作也有些僵硬,倒是仍旧一板一眼,礼数丝毫不错。

“行了,直说吧,见朕到底要干什么?”

他恼怒于自己的心软,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陆杳却仍旧心存感激,她以为会等到明天早上才有开口的机会。

她屈膝跪下去:“求皇上救救我家里人,他们在滇南中了瘴毒,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秦槐垂眼看过来,却迟迟没开口。

陆杳不知道他是在为难还是不想答应,眼神期待又忐忑:“求皇上救命。”

秦槐仍旧没开口,只静静看着她。

陆杳有些不安,膝行两步上前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角:“皇上,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秦槐这才笑出来:“当然听见了……其实直到你开口之前,朕都还有一丝念想,以为你今天来是为了朕。”

陆杳怔住。

秦槐脸上的笑逐渐淡了:“可后来看你耐着性子应付朕的刁难,朕就知道,不是。”

他说着似是有些嘲弄:“朕在你心里,哪有这个地位呢?”

陆杳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不自觉直起身体看了过去:“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那朕该怎么想?!”

秦槐仿佛被戳中了痛脚一般,忽然拔高了语调,他自床榻上起身,一步步走到陆杳跟前蹲下,“打从进门开始,你可有看过朕一眼,问过朕一句?陆杳,你说让朕怎么想?嗯?”

陆杳一时哑然,这些日子她虽然被陆家的事牵动心神,可只隔着一扇窗而已,秦槐好不好她如何能不知道?又何必问何必看?

可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人命关天,不能等了。

她抬手抱住了秦槐的胳膊:“你如果因为这个生气,可以罚我,怎么罚我都好……先救救我的家人好不好?我娘已经寻了几次短见,她真的撑不了多久了,你救救他们吧,好不好?”

想起平宁描述的陆夫人自杀被救回来时的情形,陆杳就控制不住的心惊肉跳,那是她的血脉至亲,是在这世上唯一会牵挂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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