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离傅霁清太近,他周身的怒火冲得许洛枝站都站不稳。
她心底残存的情意,好像也被一点点灼烧。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傅霁清的耐心已经见了底:“说话!装什么死人!”
“死人?”
电话那头传来乔露的嘲讽:“傅总真是贵人多忘事,一个月前不是叫你去医院签死亡通知书?”
“如你所愿,许洛枝死了。”
傅霁清还有一瞬怔愣,随后又了然于心的讥笑了一声:“许洛枝的把戏还有完没完?拿命吓唬谁?”
“你告诉她,她要死也得等到把照片还回来!”
“许洛枝死了!她死了!你要她拿什么还!”
乔露突然奔溃,冲着电话大吼:“傅霁清你做个人吧,你老婆都死了,你还在惦记着你和林安安的照片?!”
许洛枝听着乔露的沙哑嘶吼,明白她是在为自己不值。
因为,乔露清楚她为傅霁清做的所有事。
“够了,叫许洛枝来接电话,我和她的事不用你插手。”傅霁清沉着脸,握着手机的手青筋都鼓起。
乔露却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傅霁清气的摔了手机。
“嘭!”
手机被狠狠砸在地上,弹起来的时候,正好从许洛枝的魂体上穿过。
许洛枝没动,只静静看着发怒的男人,大概是这些年,傅霁清在她的事情上从来没有吃瘪过。
所以这一次,他愤怒得失态,摔门离开时,脸上竟然有些狰狞:“许洛枝,有本事你就死在外面别回来了!”
这一次,许洛枝动了。
微微攥了攥手,她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
傅霁清在客房睡了一晚。
早上起床从厕所出来,看了眼空荡荡的床头,他顺口抱怨:“许洛枝,我今天要穿的衣服呢,都八点了怎么还没准备好?”
寂静的房间半天没有回应。
傅霁清脸一沉,才记起许洛枝生气离家出走了。
从前,只要他在家,早上他的衣服都是许洛枝搭配好。
他都习惯了。
门口,许洛枝看着傅霁清又黑脸,她一时分不清,傅霁清曾经对她的满意,是不是因为她是个免费妥帖的保姆?
傅霁清随意拿了一套衣服穿上,下楼时眼底还有抹不去的暴躁。
见他越过餐桌径直往玄关走,王妈忙叫住他。
“先生,太太以前吩咐了,说先生容易过敏,要您喝了养生汤再走。”
傅霁清瞥了那汤一眼,嗤之以鼻:“叫许洛枝少装贤惠,真大度,就别揪住安安的事不放。”
话落,门别无情的关上。
许洛枝又跟着男人飘出去,看着傅霁清坐进车里,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查查许洛枝的行程记录,我要马上见她。”
提及她名字的时候,傅霁清脸上是直白的厌恶。
电话那边顿了几秒,助理就回了话:“老板,查到夫人没有出过市,一个月前去了第一医院,之后一直没有出来。”
傅霁清冷冷应声,一脚踩下油门,直逼医院而去。
很快,医院妇产科。
许洛枝飘在傅霁清身后,心中总隐隐不安。
没想到,才出电梯,迎面就遇上了乔露。
乔露眼眶还是红的,眼下有乌青,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她抬头看到傅霁清的瞬间,转身就走。
傅霁清眸光一寒,追上去:“许洛枝在哪?叫她滚出来见我!她就那么嫉妒安安,非要找事?”
“傅霁清!你选择性耳聋吗?都说了许洛枝死了!”
乔露红着眼,咬牙切齿:“你和林安安渣男贱女锁死吧!你放一百个心,许洛枝永远不会再打扰你们!”
“你——”
可看着傅霁清黑沉如墨的脸,许洛枝心下不妙,急的挡在乔露面前。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个护士大喊:“许洛枝的家属过来,给孩子办理出生证明!”
许洛枝提着心,原本压抑的不安急剧翻腾。
她已经死了,护不住孩子,林安安必然也不会善待她的孩子,以傅霁清的态度,他极有可能不是个好父亲。
孩子不能被他带走。
她急的握紧手,却听傅霁清忽得嗤笑:“演戏演到了医院?请了多少群众演员?许洛枝有这手段,不去当编导真可惜。”
“她要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话落,傅霁清头也不回离开。
许洛枝安静听完这些话,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笑。
她又高估了自己在傅霁清心中的分量。
哪怕是她的死,在他眼里也只是耍手段。
……
尽管许洛枝很想留下医院陪着乔露,很想去见一见孩子,但她的魂魄还是不受控跟着傅霁清离开。
从医院离开后,傅霁清就去赴了林安安的约。
他把工作交给助理,就为了陪对方看音乐会。
许洛枝默默看着他陪着林安安,想起他从前忙到半夜十一点不回家,接她电话都嫌时间不够……
她闭上眼,尽可能离两人远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音乐会终于结束,许洛枝被一阵闪光灯晃得睁开眼——
就见林安安收回拍照的手,对着手机的照片欣赏:“阿清,我之前看过你和许小姐的照片,这么一对比我和你的身高好像更配一点哎,你低头就能吻到我。”
许洛枝的视线也落到了那张照片上。
其实,她和林安安差不多高。
只是傅霁清从不愿意在她面前弯腰低头,所以每次亲吻都是她费力的垫着脚去够他,恩爱缠绵的时候,也是这样。
从前,许洛枝以为傅霁清只是性格冷淡,现在明白了,他是瞧不上她。
“好好的,提她干什么?”
傅霁清脸色忽然阴沉。
林安安大概没受过傅霁清的冷脸,身体晃了晃,神色无辜:“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又吵架了吗?”
“不用道歉。”
傅霁清很快意识到自己脸色不好,主动软下语调:“饿了吗?我带你去吃饭?地方由你定。”
“嗯!阿清你真好。”
林安安亲密挽着傅霁清的手,两人很快和好。
许洛枝这个人,好像成了他们感情的催化剂。
她不知道自己死后为什么不能去投胎,难道上天让她不停地看着他们秀恩爱,是告诉她,她的爱是多么愚蠢吗?
他们来到一家装修清雅高档的地方,林安安点了一大桌的菜,还特意端着一碗酒酿丸子递给傅霁清。
“阿清,听说这道甜品是投资人特地花重金,从江浙那边请来的御厨后代做的,你一定要尝一尝。”
许洛枝愕然。
林安安不是傅霁清的青梅竹马吗?她怎么不知道傅霁清酒精过敏,一丁点酒精都不能沾?
在许洛枝诧异的目光下,傅霁清只是迟疑半秒就伸手接过,一言不发的吃了下去。
疯了吧?
许洛枝震惊的看着他。
他爱林安安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
还不等许洛枝回神。
一碗酒酿丸子下肚,傅霁清忽然就发作,白了脸闭目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