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会处罚舒然，但停职这个处罚过于严重，我不同意。”
“萧渊行，砸伤乘客不是小事，更何况是你提出要舒然来你乘务组的，如果真的出了事，你是连罪！”萧渊行和经理的对话传进耳里，宛如雷声轰鸣。
林允殊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
原来更换乘务组是萧渊行的提议，原来是他想让舒然陪在身边！想起最初她关怀着问他‘还习惯吗’的话，林允殊只觉得自己又蠢又可笑。
办公室里的人又说了些什么，她听不清了，也不想再听，快步离去。
停机坪上，风吹得发丝飞舞。
不远处，工作人员检修着飞机，夕阳缓缓没入地平线。
林允殊看着这些，也看着不远处从办公楼走出来的萧渊行和舒然。
她没有上前，只是那么看着。
而不远处，不知道舒然说了什么，萧渊行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却依旧是沉默与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然转身离开，萧渊行缓步走了过来。
林允殊看着他被风吹乱的发：“经理怎么说？”他并不意外林允殊会知道，漠然告知：“扣了绩效奖金。”
“没了？”“你还想有什么？”萧渊行微微蹙眉。
林允殊闻言没说话，看着他被碎发微微遮住的眼：“你还记得你想当机长的初心吗？”萧渊行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说希望每个坐上你驾驶的飞机的乘客都能安全平安的抵达目的地。”
林允殊说着，脑海中不自觉出现了五年前那个刚刚成为机长的萧渊行。
那时，他脸上洋溢着的笑与刚刚在经理办公室他说的话交相辉映。
林允殊回过神，看着面前的男人，再度开口：“现在，你还记得吗？你又做到了吗？”
第六章脏了
萧渊行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末了，只是说：“我无愧于心。”
说完，便转身离去。
林允殊没有回头看，只是盯着天上慢慢闪现的星，无力的闭上了眼。
日子如流水般的过去，眨眼便是国庆，再过几天就是中秋。
然后就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从那次停机坪的聊天后，林允殊想通了许多：萧渊行对她的冷漠，对舒然的关心。
她看着客厅里的婚纱照，将它拿了下来。
然后仔细的擦去上面的灰尘，却没有再挂上去。
萧渊行回来时，一眼便看见了那片空白的墙壁。
那原来挂着照片的地方要更加白一点，留下了一个长方形的痕迹。
“你把它摘下来做什么？”萧渊行问着。
林允殊抬头看了眼走进来的人，轻声回：“脏了，拿下来擦擦。”
萧渊行闻言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也没有细想，只是拿过婚纱照重新挂了上去。
林允殊看着他背影，突然开口：“你三天后飞爱尔兰的航林，经理说让我和你一起飞。”
萧渊行下意识回头想问，结果婚纱照不稳滑了下来，一角磕在了地砖上，当啷一声。
这一声震进了心里。
林允殊看着那裂了一道的地砖和完好的婚纱照，没说话。
萧渊行也没心思再挂上：“你和他说什么了？”“你觉得我能说什么？”林允殊反问。
萧渊行沉默了片刻，又说：“这趟航林只需要一个副机长就够了，不需要你，这件事我会和经理说。”
他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就要给经理打电话。
林允殊看着他的动作，心中一阵憋闷的难受。
“别打了，是经理说你的副机长家里有事，我近期没有航林，才叫我和你同飞的。”
她说出了原因。
萧渊行悬在屏幕上的手指顿了顿，再不能按下去。
他看着林允殊黯淡的眼，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问：“为什么不早说？”“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给经理打电话说换人吧。”
林允殊垂下眼眸提议着，然后上了楼，再没管后续。
萧渊行看着她背影，眼里情绪复杂，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三天后，嘉望机场。
“JW0416请做好起飞准备。”
耳麦里传来了塔台的声音，林允殊抬手扶住传声设备：“收到。”
她看了眼专心看仪表盘的萧渊行，等他确认无误后，再度与塔台联系：“设备正常，JW0416请求起飞。”
五分钟后，塔台传来消息：“允许起飞。”
发动机轰鸣声传来，机身离地面越来越远。
整个驾驶舱里寂静无声，只有时不时响起的仪器声响和塔台联络的声音。
直到十五小时后，飞机平安落地。
林允殊侧目看着闭目养神的萧渊行，心中的那份缺憾被填满。
他们俩和不同的人分别飞了那么多次航班，这次却是他们第一次一起飞。
想到这里，林允殊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开口：“累了就回酒店休息吧。”
萧渊行没说话。
林允殊不明白他的沉默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驾驶舱的门被敲响，林允殊起身过去将门打开。
结果就瞧见舒然站在门口：“渊行呢？我和他约好下飞之后出去走走的。”
她的话把林允殊从刚才那一刻的温情之中狠狠的拉了出来。
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然后就听见身后响起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看见萧渊行从自己身边路过，往外走去，舒然就跟在他后面。
林允殊僵在原地。
而远处，二人身影渐行渐远，缓缓消失在舱门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