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说的可是巅疾和风痫?”
巅疾!几位太医以及太后萧桓萧言都大吃一惊,在大庆中有传言,身患巅疾之人是被污秽附身中邪导致。
“怎么会!那父皇不是……”萧言摇头喃喃道,端正刚毅的脸上表情凝重。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只是一种病,无关怪力乱神之说,痫有三种,风痫,痰痫,瘀痫,而陛下头风反复,发作时有僵硬,呼喘,视举木赤,口有白沫,应该是风痫,而大多数痫症是由脑部引起的。”李如安自是知道这个传言,缓缓说道。
清冷平静的嗓音让众人缓和了心中的惊惧,喘了口气,紧盯着她等下面的话。
李如安思索后继续说道,“陛下的病根因头风起,问题可大可小,我需要等陛下醒来,问清所有症状感受才能下定论。”
现在萧瑞累极沉睡,天色已近黄昏,太后让几位太医退下,只留了高逸一人在里间看着,就在外间与萧桓萧言李如安几人草草用了晚膳。
“如安,今晚在哀家宫里歇下吧,皇帝的病哀家实在是心里难安。”
“是,娘娘。”李如安对萧瑞的病心有疑惑未解,自然应承。
宫门外等候的雪姑几人揣揣不安,下午桓王突然莅临李府,只和小姐说了几句话两人便急匆匆进宫了,也不知是何事。
远远见一个小内监走出来,说明太后娘娘留了李家小姐今晚宿在宫中,雪姑见夜色降临,只得一步三回头回了李府。
入夜,萧桓劝了疲累的太后回永福宫歇息,和萧言候在承光殿,旁边李如安低声和高逸说着话,一旁站立着担忧焦急的曹公公。
直至三更,萧瑞才悠悠醒转,只觉浑身酸疼无力,眨了好几次眼才看清床前的萧桓,沙哑着嗓音开口,“阿桓…”
萧桓敛下眼里的神色,起身拱手,“陛下,您醒了,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无妨。”萧瑞回过神,费力坐起身靠着宽枕,他揉着额头低声问道,“这次朕晕了多久?”
“这次?陛下难道之前也晕倒过?”萧桓皱眉问道。
“只是有过几次晕眩,睡一觉就无碍了。”萧瑞摆摆手,神态疲累,见几人神色凝重,开口问道,“李小姐怎么也在,是朕晕迷后发生什么了?”
高逸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陛下昏迷后风痫发作,情况危急。”
“风痫?可是又因头风而起?”萧瑞叹了口气,揉着又隐隐作痛的额头,继而摆摆手说道,“朕甚是乏累,曹志,拿金丹来。”
曹公公应了一声,快速取了一个木盒呈上,李如安见高逸皱眉欲开口阻止,她抢先上前一步,轻声开口,“陛下,臣女冒昧,可否一观金丹?”
萧瑞楞了楞,颔首说道,“自是可以。”
金丹有大拇指头般大小,李如安执起一颗放到鼻下轻嗅片刻缓缓说道,“陛下服用金丹后,可是觉得疼痛尽散,且心神舒畅,精力十足,脚下如有腾云驾雾之感?”
萧瑞惊讶,缓缓点头,“李小姐怎知晓这金丹最妙之处?”
“见效快,但时效不长,而且有依赖,一日不服用便会浑身难受,犹如百蚁啃咬。”见萧瑞再次震惊点头,李如安把金丹放回盒中,继续说道,“这金丹由朱砂,汞,金,银,罂粟制成,而起到止痛效果的只有罂粟这一样,其他的对人体无利不说,还有害处。”
害处!曹公公差点把盒子给打翻了,众人把眼光聚集到那颗金丹上,惊疑不已。
“这是司天阁的方法师专门为了父皇的头疾所制,怎么会有害处?”萧言和萧桓对视一眼,喃喃说道,萧桓则思索着冷下黑眸。
“陛下依赖金丹只是因为其中的罂粟起了效果,罂粟会让人的中枢神经兴奋,虽有镇痛止咳,提神催眠的作用,但长久服用会上瘾,并且损害内脏心肺。”李如安看着萧瑞缓缓说道。
“损害心肺?方天明好大的胆子!”萧言惊愕不已。
萧瑞头痛更剧,他服用金丹后的一系列症状都被李如安说中,心惊不已,“这金丹朕是今年才开始服用的。”
“陛下,这罂粟能麻痹人的意志,待陛下彻底上瘾后,便会任人操控,再来是其中的朱砂和汞金银会慢慢毁坏龙体,陛下,此人其心可诛。”李如安把心内想法说出,
“曹志,让禁军立刻把方天明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奴才遵旨!”曹公公领命退下。
萧桓想起曾经收到暗卫的一份关于司天阁的密报,微眯起了眼。
“李小姐,现在父皇的病可还有办法挽救?”萧言心急如焚,俊朗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大皇子莫急,臣女还有些问题要问陛下。”李如安颔首说完,走到高逸旁边坐下。
“舅舅,陛下脉象如何?”
“陛下此时脉沉数,但前几日脉象又有不同,洪大而弦。”高逸思索着回答,脸色颇为凝重。
李如安沉吟,因屋内灯火昏暗,萧瑞侧脸看不清全貌,她提过油灯放在床头,又吩咐了宫人多拿几盏灯进来。
当屋内灯火通明,萧瑞坐起身面对李如安时,她心下一沉,直盯着萧瑞明显下垂的左边脸,连左边肩膀也比右边低了不少,比那日御花园中看着更为憔悴。
见萧瑞又皱着眉头,神情痛苦,李如安从袖中拿出两颗特效止痛西药,“这是止痛药,陛下服下会好受些。”
萧瑞倒不犹豫,接过高逸递来的水,吞了药丸。
“陛下,您的头风是什么时候起的?”
“大概五年前,开始只是轻微头疼,两年前朕染了风寒,之后便加剧疼痛,每日需服用汤药或施针才能压制。”萧瑞回忆说道。
“除了头疼,陛下可否焦虑,抑郁,视线减退,模糊不清,或食欲不振,吞咽困难,恶心犯呕,无故全身有疼痛之感?”李如安细细回想,边开口问道,心底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面对萧言等人的担忧目光,萧瑞沉默缓缓点头,心下震惊。
李如安微吸了口气,举起一根手指头,“陛下,您专注看着臣女的手指。”
萧瑞照做,眼珠紧跟着李如安的手指左右上下转动,对面的萧桓萧言突然皱紧了眉头,对视一眼,惊诧莫名。
“父皇的眼睛怎么……”萧言忍不住喃喃低语。
李如安心头沉重看着萧瑞右眼转动,但左眼却木木呆在中央,丝毫不动,她放下手指再问道,“陛下头晕时是否会不自觉倒向一边?”
“对,还有时朕明明想往右走,但身体会向左偏,甚是怪异。”萧瑞觉得刚才吃的药起了效果,头痛消散了许多,见几人表情凝重,他沉声说道。
“陛下是不是左边身体有刺痛或者麻木之感,而且使不上力气?”
“是。”
“还有不时舌根僵硬,说不清话?”
“…是。”
“可有记忆错乱现象?譬如突然会忘了日子或时辰?又譬如明明用了膳转头却不记得?”
“…有。”萧瑞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回答。
高逸震惊不已,他除了知道陛下头疼头晕,视线模糊不时呕吐,食欲不振,身体疼痛之外,并不知道这些症状,他见李如安沉默,心沉开口,“陛下,您有这些感觉为何不说出来?”
萧瑞盯着李如安,缓缓开口,“朕以为只是头风引起的不适而已,并未太在意,李小姐,你能看出朕所有的症状,那朕的病能治吗?”
这病李如安很熟悉,组织里的一个中年教官就是出现一模一样的症状,西医诊断出脑癌晚期,医生说开刀已无大用,但那教官坚持手术开刀取出肿瘤后,采用放化疗和白眉的中医针灸,还是活不足一年。
萧桓见她神色凝重,相比平日的冷静,他深知此病定是棘手艰难,敛下眼,心底沉重无比。
五十四章 脑瘤
“李小姐,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你直说吧。”萧瑞平静说道。
“陛下的病,很严重。”李如安抬头看向萧瑞,语气沉重,“臣女初步诊断,陛下的脑部有肿瘤,这才是一直导致陛下头痛久治不愈的原因。”
“肿,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