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衍刚进客厅,就被楚父叫住。
他神色疲惫:“北衍,我不管你愿不愿意,马上,立刻去找白胭,把人带回来。”
楚北衍神色一顿:“为什么?”
慕白胭也疑惑的看过去。
楚父按了按眉心:“你慕阿姨刚查出了乳腺癌,晚期,医生说也就这半个月的事了。”
楚北衍一震。
慕白胭也慌了神,自从她爸走后,母亲的身体就一直不好,但从没生过什么大病。
怎么会这么突然?!
她看向楚北衍,希望他能去看看母亲,这样自己也能跟着看一眼。
可楚北衍没有。
他始终沉默。
楚父见状,气极的站起身:“楚北衍你非得这么倔吗?你就不怕他们母女真错过了,白胭会恨你吗?!”
“求而不得!”
楚北衍说完,就在楚父诧异的目光下,快步走了出去。
一路飙车,最后他竟然开到了灵山寺。
慕白胭看着牌匾,不知道楚北衍为什么要回来这儿。
楚北衍站在系满了【慕白胭】名字的槐树下,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的看着。
直到太阳落山,直到灵山寺要闭门。
楚北衍收回目光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一个祈福木牌掉落在他脚前。
上面楚笔黑字并排写着——【楚北衍慕白胭】
慕白胭也愣住了。
她不记得自己那天写了多少个木牌,但写着楚北衍和慕白胭的,只有这一个。
写好后,被她系了死结,挂在了最高的枝头,除了自己没人能找到。
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楚北衍看见。
老天是觉得她被楚北衍贬低的还不够吗?非要将她曾经做的蠢事,一件件都翻出来,被他嘲讽?!
就在慕白胭准备好了接受他更难听的话语时。
楚北衍去俯身将木牌捡了起来。
他凝视着上面并列的名字,鬼使神差的掏出手机,给慕白胭打去了电话。
第9章
空号?
楚北衍皱眉挂断,重拨过去,还是一样的结果。
慕白胭听着电话里的机械女音,不由苦涩:“原来人死后,连号码都会被取缔……”
可惜她的苍凉,楚北衍感受不到。
名城会所。
这是第一次楚北衍主动叫人出来玩儿。
大院里的朋友还忌惮着上次他的突然发火,都小心翼翼的。
直到楚北衍先开了口:“你们有谁和慕白胭有联系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有人开口:“楚哥,你找她干嘛啊?”
楚北衍无视心里的异样,冷漠出声:“她妈病了。”
其他人了然,也松了口气。
自打一年前开始楚北衍就不待见慕白胭,想也知道不会是他想见。
“楚哥你想找她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只要你在,她向来都是召之即来的!”
“就是!要不是知道楚哥你喜欢晓琪,就凭她粘你那个劲儿,还以为你们俩有什么呢!”
“你懂什么!楚哥家里什么背景,她就是想抓住楚哥飞上枝头变凤凰,整个就一捞女!”
慕白胭听着这些,露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
为了靠近楚北衍,她在其他人眼里,竟成了这样令人唾弃的存在。
还好,以后再也不会了。
“够了。”
楚北衍将手中杯子重重放在茶几上。
“砰”的一声,包厢霎时死寂。
他眉眼冷沉的扫视在场人:“所以你们能不能联系上慕白胭?”
众人摇了摇头。
楚北衍更加烦躁,直接起身离去。
楚家。1
楚北衍刚走进去,就看到管家拿着一叠纸过来:“少爷,这是您和慕小姐婚礼的宾客名单,您看看还有没有要邀请的?”
慕白胭也终于恍然。
原来不知不觉,楚北衍和慕晓琪的婚期已经临近。
楚北衍扫了一眼,不知怎地问了句:“有慕白胭的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慕白胭有些不解,楚北衍你不是最厌恶自己吗?怎么会想在婚礼那天看见她这张脸?
管家一愣,摇头道:“没森*晚*整*理有。我们联系不上慕小姐。”
楚北衍眉心一拧:“慕阿姨那里也联系不上吗?”
“是。”管家叹了口气,“老爷也在担心,慕小姐会不会出什么事。”
楚北衍沉默良久,冷嗤一声,径直上楼。
书房里。
楚北衍握着手机,屏幕定格在通话记录上。
他沉吟着,点开了微信界面,将慕白胭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他记得她的微信号是校园卡申请的。
“我允许你回来,只要你把感情藏好。”
点击发送。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过去,无人回复。
楚北衍眼眸沉了沉,又抬手打下一串字符:“晓琪想让你回来,做她的伴娘。”
依旧无人回复。
最后,楚北衍又发过去一句:“慕阿姨病了,很严重。”
他以为慕白胭这次该回复消息了。
然而,没有。
楚北衍将手机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显然在生气。
慕白胭沉默看着,视线慢慢落到了那块祈福木牌上。
风吹日晒,上面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了。
慕白胭不知道楚北衍为什么没有把它丢掉。
看着看着,她才发现原来那木牌后是刻了字的——
【缘生灭,莫强求,得自在。】
慕白胭轻喃着这句话,似懂非懂。
楚北衍这时接到了电话:“快来医院,你慕阿姨不行了!”
楚北衍猛地起身。
一路上,他车开的飞快。
等慕白胭他们赶到医院时,慕母的病房里已经站满了医生护士。
楚父一脸疲惫的看向楚北衍,将他带到角落,摇了摇头:“来不及了。”
似是为了回应楚父,病房里,那刺耳清晰的“滴”声直戳众人心脏!
而一直都不能离开楚北衍身边的慕白胭,居然可以毫无拉扯的跑入病房。
慕白胭看着再无声息的慕母,她恍惚想起了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模样。
想到那些难以承受的病痛折磨,她伏在床边,虚虚盖住了母亲的手。
“妈,你恨我吧……”恨她无知,为那虚无的爱落得这种境地。
恨她清醒太晚,用生命来懂得,什么是爱,是什么是情。
慕白胭目光空洞地跪在那,她依旧流不出泪,好像人死后,都会被剥夺哭泣的权利。
“梅落南山畔,亲人远望,千里风霜,星月伴我还乡……”
那首母亲最爱唱的民谣从慕白胭身后响起,她猛地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站在的母亲。
此刻的她,面容慈祥,不再是病床上那苍白枯槁的模样。
“白胭,妈终于找到你了……”慕母笑着张开了双臂。
慕白胭唇角微张,一直哭不出的她,一滴眼泪划过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