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木畅陈澈的小说世本无桃源-(木畅陈澈)世本无桃源小说在线阅读

时间:2023-05-24 19:15:04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扶着周慧躺下后,木畅对周慧说:“我把方玲玲送到了张小雅家里,不过我看现在这个样子,我不确定方兵会不会去张小雅那里找方玲玲,所以你可以和张小雅打个电话说一下你是怎么想的。”
有些情谊的搭建似乎用不着千言万语就已经有了足够的默契,其实周慧应该有很多的话要去问木畅,譬如她是如何知道他们家这么多事,又譬如她究竟怀揣着怎样的目的来接近这个曾经和她父亲存在过不轨的骚货,可是最终,周慧什么也没有问。
她从来不是一个天真的女人,和木海相处过的那段时间,她很清楚的知道木海是一个和方兵不遑多让的神经病,病态家庭养出来的孩子如果欠缺保护,那就只能够自己去学着自强自立。
与方玲玲不同,木畅是一个太敏锐又太早慧的孩子,一些话,如果木畅不想说,她是绝对不会开口的,撬不开的嘴如果多问就是愚蠢,很莫名的,周慧有点不想让木畅觉得她是个蠢货。
怕好像是大多数人和木畅相处后会产生的一种常见心理,不仅周慧下意识的有点怕木畅,陈澈也怕木畅。
就在这个时候,薛得路的电话打了过来,他这个时候已经打完了石膏,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的对陈澈说:“陈澈,我好了,你可以过来接我了!”
按理来说,薛得路的这通电话完美的将陈澈拉出了与木畅相处的困境,可是很莫名的,哪怕怕着木畅,陈澈又有点犯贱地不太想离开木畅的身边,然而薛得路那边又确实不可以不管。
犹豫间,薛得路已经拄着拐杖开始往外走了。
一出门诊部,薛得路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陈澈和木畅。
看到木畅的时候,薛得路心里莫名的有点打鼓,他这两个月在木畅的手里就没能落得着好,回回轮到木畅管纪律他就一定榜上有名,要不是因为木畅,他也不至于接受他妈近两个礼拜的魔鬼训练!
心里发怵,薛得路脸上却是不显,他笑嘻嘻的拄着拐杖走到了木畅和陈澈的面前去,毫不见外的和木畅打了个招呼。
“副班长,你也在这里啊。”
有时候陈澈要怀疑薛得路是不是练过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招,当着周慧的面,薛得路没半点眼力见的问:“刚刚我在里头听到外面有男人和女人吵架,他们怎么了?那女的真的出去找人了啊……我……”
薛得路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挨了陈澈一拳,这时候薛得路才反应过来有一个鼻青脸肿的女人躺在他们旁边的病床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薛得路立刻想要道歉,却没想到周慧对着薛得路笑了笑,她说:“小朋友,没关系。”
恰在此时,薛得路的手机响了起来,把薛得路送到医院的时候,陈澈给薛得路的爸妈打了电话,他们这会开车到了医院的楼下,要他俩下去。
薛得路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感恩过他父母的解救之恩,跟着陈澈一起下楼的路上,薛得路还处在刚刚的尴尬之中久久无法释怀。
他虽然嘴碎,但是着实算不上一个坏孩子,误以为周慧是木畅的母亲,薛得路问:“我真不知道刚刚是木畅她爸妈在医院吵架,你说我后天上学是不是还要和木畅道个歉才好啊?”
听到薛得路的话,陈澈说:“刚刚那个阿姨不是木畅她妈妈。”
“那她是谁?”薛得路嘴快:“我看木畅好像和她很熟的样子。”
该怎么去解释周慧和木畅的关系呢?
电梯运行到一楼的时候,陈澈说:“算是木畅的一个阿姨吧。”

在前方,薛得路的父母已经在等着他了,看到薛得路拄着拐杖,薛妈立刻跑了过来,她先是劈头盖脸一顿骂:“要你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不听!你看看,一往外跑就出事了吧!”

自家的孩子得骂,但是对待陈澈,薛妈又拿出了一张慈祥和蔼的面具,她千恩万谢的说:“陈澈这会真是麻烦你了,要不是你,这傻子还不定怎么样呢!”
就在这个时候,木畅也从电梯里出来了。
因为薛得路不守纪律的事情,薛妈跑过好几次学校,因此她认得 157 班的这个副班长,木畅学习成绩好,做事情沉稳又懂礼貌,薛妈非常喜欢木畅。
她很是热心肠的和木畅打了个招呼,分毫不见外的喊:“小畅,小畅。”
循着薛妈的声音,木畅看到了站在前方不远处的陈澈和薛得路,她闻言走了过去,很有礼貌的说:“阿姨好,叫我有什么事吗?”
这是医院,看到木畅,薛妈不可避免的问了一下:“你怎么来医院了啊?哪里不舒服吗?”
木畅摇了摇头,她的话和陈澈刚刚回答薛得路的话巧妙地进行了相互佐证,她说:“我来医院看个阿姨,现在要回家了。”
听到木畅的话,薛妈立刻热情的说:“正好我们也要回家,我和你薛叔叔一道送你和陈澈回家吧。”
显而易见,木畅并不喜欢太突如其来的热情,陈澈看到,她本能的皱了一下眉头,可是还没来得及等她说出拒绝的话,薛妈就热情的往前拉住了她的手。
在这一刻,陈澈几乎不敢去想木畅的心情,因为从小到大,木畅都特别讨厌别人的触碰。

第十五章
薛妈并不知道木畅的怪癖,她单纯的害怕木畅拒绝她,于是她率先不由分说的拉上了木畅的手说。
孩子嘛,内向的她见得多了!
在薛妈的热情的动作下,木畅彻底明白了薛得路的人来熟是遗传何处,她躲得越快,薛妈抓的越紧,看出来这一点的木畅最终决定放弃挣扎,她顺着薛妈的动作还能少受几分皮肉之苦,于是她老老实实的去听薛妈究竟想干嘛。
感受到木畅消停下来后,薛妈乐呵呵的说:“阿姨也没别的事,就是有点学习上的事情想请教一下你,今天我打电话问了下你们期中考试的成绩,你可又是全校第一,阿姨就想问问你啊,你学习成绩怎么这么好的?”
想了想,木畅开口说:“阿姨您也别担心,我前两天听刘老师说他打算在班里按照这一次的成绩进行小组帮扶,慢慢来总赶得上去的。”
“帮扶小组?”
在薛妈的反问中,木畅不动声色的抽出来自己的手,她点了点头:“对,帮扶小组。”
怕薛妈不明白,木畅解释道:“这个事情我现在也不是太清楚,昨天放学的时候,刘老师对我和齐颂说要我们俩周日去学校帮他一起做个帮扶小组的分组表,大概就是让成绩好一点的学生带一下成绩差一点的学生。”
听到木畅这话,薛妈一下子有点来劲,有求于人的时候她反倒不好意思去热情的抓着木畅,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那小畅啊,我们家薛得路可以和你一个组吗?”
闻言,木畅笑了笑,她没有明确的拒绝,只是说:“这个还要看老师的安排,不过汪阿姨您别担心,刘老师很关心薛得路的成绩,肯定会给他分一个好组的。”
木畅似乎天生懂得如何和大人相处,在她的面前,同龄人总是显得格外的不聪明和不懂事,小时候陈澈会觉得嫉妒,可是越长大,陈澈在木畅的面前就会越自卑,然而这些心理是木畅永远不会关注也不会关心的事情。
化解完薛妈的担心后,木畅又进行了得体的拒绝,她站在原地撒了个无伤大雅的谎:“我爸妈等会就过来接我了,阿姨,我就不和你一起走了。”
她撒谎。
陈澈知道,木畅在撒谎,她就是不想和他们一起走,所以她草稿都不打的就编出了这个谎言。
跟着薛得路一起离开医院的时候,陈澈还在想木畅。
他没忍住趴在窗户上回头去看那个还在装模作样做等待状的女骗子,然后陈澈看到在路灯下仿佛站成了一棵树的木畅。
路灯此时打在木畅的头顶,自上而下给她倾泻下一道聚光灯,在昏黄的灯光中,木畅的发丝浮着一层朦胧的光辉,她的头发相较于暑假那会已经长长了不少,但是因为当初剪得太短,所以还是乱糟糟的短发。
看着这样子的木畅,陈澈莫名的觉得她像一头孤独的狮子。
他今晚还有很多的问题没有问她,他想问她,周慧怎么了?你跟着周慧究竟想干嘛?你是在保护你父亲的姘头吗?你早就知道方兵打周慧了对不对?
还有,陈澈还想去问木畅,和方兵对峙的时候你怕不怕?万一那疯子急眼了揍你你怎么办啊!
情难自禁的,陈澈忽然在车上叫了停,他学着木畅的样子随便扯了个不打草稿的谎言和薛妈说:“汪阿姨,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去下学校的租书屋,你先把我放到这里吧,我回去一趟。”
他太急了,以至于他甚至蠢得直接去拉车门的门锁。
也是离谱,开车的时候,薛爸居然忘了给车门上锁,陈澈一拉,居然还把车门给打开了,这举动把薛妈吓了一跳,她连忙让自己老公停下车,刚想要关心一下陈澈是个什么情况,可是她话还没来及开口,陈澈就直接在车停下的那一瞬间拉开车门往外跑了。
陈澈其实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毫无意义,冲动的跑下车,可是他根本不敢走到木畅的面前去。
陈澈,你贱不贱呐?
这句话仿佛一道封印一样挡住了陈澈往木畅靠近的脚步,它清醒地告诉着陈澈木畅践踏过他愚蠢的喜欢。
很莫名的,陈澈忽然想起来他小时候死乞白赖跟在木畅身后的时候,她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陈澈,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跟着我?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
高傲的狮子需要凡人的微不足道关心和担心吗?
遥遥的望着路灯下的木畅,陈澈最终选择了回头,他在初冬的南方小城中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回到家的那一刻,陈澈满头是汗,狼狈不堪。
韩念桥不知道他辗转来回的少男心思,刚刚她打电话在刘军平那里问到了陈澈这一次的期中考试成绩,相较于之前,陈澈考的还不错,刚想夸他几句,没想到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坐下的陈澈就摔门而出了。
陈澈跑到了平南街,因为在到家那一刻陈澈忽的反应过来他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把木畅一个人丢在那里。
陈澈告诉自己,他的去而复返绝不是犯贱,他是站在人道主义的道德制高点去平南街确认木畅是否安全的。
木畅的确是安全的,她如今待在苏青打工的那家小便民商店,来来往往的人在商店里面进进出出,木畅帮着苏青有条不紊的招待着顾客,间歇处,她还会提点几句木樟的作业。
木畅对木樟严厉的说:“你要把数学作业写完我才和你讲那个小王子的故事。”
看着这一幕,陈澈莫名的觉得有点恍惚,因为他分不太清楚究竟哪一种生活才是木畅的现实,可是他如今可以很明确的知道木畅的心中藏着无人知晓的秘密,这秘密撕破了木畅表面上所呈现出来的平静,陈澈清晰地看到一汪岩浆在她的心中剧烈沸腾着。
……
在陈澈躲在这间小破便民商店的树后进行窥视的时候,木畅接到了刘军平打过来的电话。
他本来约了齐颂和木畅周日上午八点去学校做一个帮扶小组的分组排布安排,但是明天早上八点他临时有个会要先去教务组开,因此他没办法准时到办公室。
接通电话的时候,刘军平对木畅说:“木畅啊,我开完会估计是九点半才能到,你到时候先和齐颂帮我把分组排一版初稿出来,这个也没什么特别具体的标准,因为我们班差生也不多。”
想了想,刘军平又说:“你们的初稿主要就是把倒数十五名分配给三个成绩好的人带,这个事你到时候帮我和齐颂也说一声,我刚刚打他电话打了好几个也没打通,办公室的钥匙我放了一把在齐颂那里,你明天去之前和他先通个气,别到时候等太久。”
刘军平的话刚说完,木畅听到了孩子的声音,那孩子的声音听上去很小,在电话那头叫叫嚷嚷的喊:“爸爸抱我,爸爸抱我。”
木畅闻言愣了愣,这愣无关其他,而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让刘军平的形象在木畅的心中发生了一点偏移的变化。
在班里的刘军平说话永远斩钉截铁不容冒犯,他整个人严苛得像个眼里只存在分数的怪物,班里有的同学嘴很损,拿他秃头的事情开玩笑,背地里给他取了个刘秃头的外号。
十月份的时候,刘军平在薛得路的嘴巴里听到了这个外号,他气的让全班同学罚站了一个小时,其中薛得路首当其冲,刘军平甚至用胶带把他的嘴巴给封了起来。
其实平心而论,这件事情的导火索应该是归咎于薛得路的嘴碎,可是班里边受刘军平苛政太久,他是整个班级的阶级敌人,以至于各种妖魔化刘军平的话都出来了。
在刘军平的多宗罪中,重男轻女,重理轻文,体罚是被多次提及的部分,但是讲实话,在刘军平根深蒂固的偏见中,他对木畅算得上是偏爱。
可是被刘军平偏爱,不代表木畅领这份情,她并不喜欢太专制的人,有时候在刘军平的身上,木畅时常能够看到木海的影子,然而很奇怪,听到这通电话里面孩子的声音时,木畅莫名的对刘军平生了些好感。
她虽然没有听见刘军平最后是怎么和那小孩说的话,可是木畅很清楚的知道,一个可怕的父亲不会拥有贴心的孩子。
木畅记事很早,在这漫长的记忆中,木畅从来没有过对木海撒娇的举动,哪怕她尽可能演绎着成一个乖巧的孩子,可是身体很诚实的告诉她,她绝对不会去向一个暴徒索要拥抱。
对他人的温馨家事,木畅没有太多的好奇心.
习惯性的删除掉苏青手机里这通来自男人的通话后,木畅起身去拉上了便民商店的卷帘门。
轰的一声响起,木畅彻底隔绝在了陈澈的视线之外,可是在木畅和陈澈没有看到的地方,木畅的弟弟木樟偷偷的从后门溜了出去,等着苏青和木畅清点货物的功夫,木樟看到了偷偷摸摸藏在几米开外槐树后的陈澈。
木樟记得这个哥哥,姐姐十二岁生日的时候,他来他们家送过蛋糕。
鬼使神差的,木樟忽然想起来刚刚木畅和他讲的那本故事书里的小王子。
在小的时候,大概是木海切断自己手指的那一年,木畅曾经在一个冬日的夜晚离开过家里,爸爸妈妈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是木樟知道,因为木畅起夜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她的动静,怕他闹,所以木畅就悄悄地把他一起带了出去,那天木畅带着木樟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最后他们停在了一幢别墅前。
紧紧地牵着木畅的手,木樟缩在木畅的身边问:“姐姐,你来这里干什么啊?”
尘封的记忆在这一刻浮出水面,木樟从记忆的深处翻出来这样一条被他遗忘了许久的回答,那是木樟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自己这个坚硬如铁的姐姐的身上感觉到脆弱。
那天木畅蹲坐在那幢漂亮的别墅前对他说了一个不准他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木畅说:“我想来这里偷走里面的小王子。”

第十六章
刚入初冬,南省就下了一场大雨。
哗啦啦的雨水极具冲击力,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木畅看到屋外全是密密麻麻落叶的遗体。
撑着伞往学校所在的方向走去,木畅看到了刚从公交车上下来的齐颂,昨天晚上她和他确认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刘老师办公室门口见,如今看来,他们俩都提前了至少十分钟到。
木畅本来没有要上前去和齐颂打招呼的想法,因为从学校门口这段路到初中部还挺长的,一路并行免不了要闲聊,对这种无意义的对话,木畅能避则避。
不过木畅没有想到,齐颂没有带伞。
这会雨算不上很大,但是一路淋进去全身上下估计也湿透了。
想了想,木畅决定叫齐颂一句,但是还没来得及等她开口,木畅就看到了有一个女人从一辆出租车上匆匆冲下来拦下了要往前走的齐颂。木畅一开始并不知道来人是齐颂的母亲,但是看这两人的争执,猜也猜得出来陈商萍和齐颂的关系是什么。
木畅没有打算偷听陈商萍教育儿子的打算,但是他们俩堵在木畅要走的那条路上,贸贸然的走上前去挺令人尴尬的,想了想,木畅绕了一圈从另一条路进了学校,不过木畅没有想到,她到初中部的时候,齐颂也已经到了初中部门口。
他正拿着钥匙开初中部大楼的铁门,有水顺着齐颂手上的钥匙滴下来,木畅注意到,齐颂浑身上下淋的挺湿的,看样子,齐颂没有接过他妈妈手里头的伞,他这一路是自己跑过来的。
初冬的温度挺低,木畅站在齐颂的背后看了一会,然后她走到了齐颂的面前去叫了他一声。
她没有多问齐颂身上是怎么回事,只是伸出自己的手摊在齐颂的面前。
“钥匙给我吧。”
想了想,木畅从包里拿出来半卷纸递到齐颂的手里,她的动作很明显,是在示意齐颂擦一擦。
物件进行交换的时候,木畅和齐颂的手触碰到了一起,齐颂的手冻得有点僵,木畅的手也不温暖,因此他们俩的触碰像极了两块冰放在一起,几乎没有产生半点温度的交换。
初中部这道大门本身有点问题,木畅对准了好几次才把门给打开,开好门去看齐颂的时候,他已经把湿了的外套脱了下来。
齐颂穿的是一件防风防水的蓝色冲锋衣,因此里头的衣服没有太受影响,不过木畅给他的那半卷纸被他用的很糟糕,这与木畅家纸的质量不高有关系,低劣的纸一擦就掉屑,木畅看到齐颂湿了的头发上黏了好几片碎纸。
留意到木畅的视线,齐颂问:“怎么了?”
这个时候,157 班这个风光霁月的班长大人已然恢复了他惯常的谦谦君子模样。
刚刚在校门口看到的那番争执以及他连门都打不开的失态仿佛是木畅大清早起来所产生的幻觉,可是事实证明这一切不是木畅的幻觉,因为下一瞬,陈商萍就从远处匆匆赶过来,她忙不迭的走到了齐颂的面前,全然无视掉木畅的存在,急忙忙的就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粉色大衣往齐颂身上套。
陈商萍慌慌张张的样子并不得体,与此同时,她套在齐颂身上的外套还是一件女士外套,木畅看到齐颂的眉头下意识紧皱了起来,可是最终他选择了压抑。
这两个月的相处过程中,木畅和齐颂的交流其实不多,准确的说,木畅和班里每个人的交流都不多,但是对于他们班这个班长,木畅心中有自己的画像。
齐颂是一个很周全的人,相较于她在记违纪名单时铁面无私的行为,齐颂的处理方式要柔和很多,与此同时,他组织能力也非常不错。
就拿这周五班会上的艺术节节目提报举例,文艺委员张杨在讲台上组织的时候,班里发言虽然很踊跃却也很混乱,不得已,齐颂只能上台去帮忙主持会议。
有对比就有伤害,齐颂这一招弄得张杨在台上很尴尬,其他人或许留意不到,但是木畅很明显的看得出当时张杨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157 班这个文娱委员张杨是一个看上去大方实际上却很小心眼的男生,他理科很好,长得也不赖,与此同时,他还很懂得卖弄自己的“魅力”。
长这么大,木畅就没见过这么花孔雀一样的男生,她对他观感并不好,可是班里头不少女生还挺吃他那套,譬如沈鑫,木畅好几次看到沈鑫情不自禁的去看他。
因为张杨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大咧咧的一个男生,所以一般人很难注意到张杨的这点小肚鸡肠的表演欲,可是齐颂当时不仅注意到了,甚至于他最后还很聪明的把关注点放到了张杨的身上去。
这点小恩小惠正中了张杨爱出风头的下怀,以至于张杨最后都要对齐颂都要感恩戴德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隔着一段距离,木畅就已经看到了张杨的身影,今天刘军平不仅喊了她和齐颂过来帮忙,其他三个班委也被叫了过来,因为再下个月就是学校的文化艺术节了,刘军平需要和他们进行节目最后的敲定,周一这东西就得交到学校去。
距离张杨不远处,是想靠近不敢靠近的沈鑫,刘驰是个爱迟到的惯犯,刘军平不到,他是肯定不会到的。
或许是因为在齐颂隐忍的压抑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想了想,木畅忽然开口打断了陈商萍的动作。
她抬起头对齐颂说:“齐颂,我来的时候刘老师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他要确认一下下个月竞赛班的考试时间,我没有他钥匙,你要不现在上去找一下,考试安排的文件就放在他办公桌上,我看刘老师挺急的。”
这是一个太明显的谎言,因此听到木畅的话时,齐颂有些错愕的看向了木畅。
她居然在笑。
这是齐颂头一次看到木畅冷若冰霜的脸上绽出一个如此嫣然的笑,她那笑是对着陈商萍的。
巧笑着看向陈商萍,木畅放低姿态央求道:“阿姨,我知道您担心齐颂冷,但是现在要不先让他去把东西给刘老师,我们老师可凶了。”
不得不说,木畅的漂亮脸蛋的确很有点蛊惑人心的能力,她软着声音撒娇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乖巧娇憨的邻家妹妹,大人天生会对这样的女孩有着好感,哪怕陈商萍骨子里存着刻薄,但她也愿意去卖这样一个女孩几分薄面,与此同时,她也很愿意在他人面前显示她作为齐颂母亲的权威。
大手一挥,陈商萍说:“颂颂,那你快先去把东西给老师吧。”
陈商萍知道木畅,但她并不认得木畅。
在陈商萍刻板的印象中,这个比她儿子强的全校第一绝不可能是一个漂亮女孩,尤其是木畅的母亲还在陈澈家做过保姆,因此在陈商萍的心里,木畅应该是一个只知道念书的穷苦人家孩子,她一次两次的优异成绩绝非靠聪明取得,一定是夜以继日的苦读才让她能够拥有脱颖而出的机会,而眼前这个漂亮大方的小女孩,应该有着良好的家世。
可是下一瞬,陈商萍就被另一个男孩打了脸,张杨大冬天的穿着一件短夹克来到两人面前,一看到木畅,他就大喇喇的打上了招呼。
“木畅,你怵在门口干嘛?”
听到张杨的话,陈商萍不由得对眼前的女孩多了几分打量。
木畅当时不知道陈商萍认识她,她仍旧在尽职尽责的演着一个贴心小女孩角色,张杨的到来让她能够早点结束这场无聊的表演,于是她如释重负的和陈商萍笑着说:“阿姨,我和我同学也先上楼了。”
木畅跑的有点快,因此她没有注意到陈商萍当时看她的目光已经不复刚才的欣赏,若有所思的看着木畅和张杨往前走的背影,陈商萍有些莫名的摆出了一副贵妇模样,因着苏青曾经做过陈澈家中保姆的事情,于是在她的眼里,木畅只是一个仆人的女儿。
凭她也能赢过她的儿子,陈商萍万万不能够接受这种结果。
……
跟着张杨进了办公室后,木畅看到齐颂把他身上那件女士外套给脱了下来,他把他放在靠墙的桌椅上,身上就穿着一件灰色毛衣,但是办公室里有空调,开着也算不上冷。
木畅一进去,齐颂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他知道木畅刚刚的话全是谎言,可是木畅的所作所为让他觉得奇怪,因为他并不觉得木畅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可是她刚刚的确在多管闲事。
张杨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他一进去就看到了齐颂头上的纸屑,指着齐颂的头笑了一会,张杨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过来这边的主要工作是确认艺术节的节目安排,这会齐颂和木畅的帮扶小组分组排布与他没什么关系,想了想,齐颂说:“张杨,你先忙别的也成。”
在张杨离开后,木畅抬头看向了齐颂,他的身后挂着那件不伦不类的女士外套,粉色大衣的颜色艳的有些夺目,但是木畅没有在那件大衣上久留她的目光,因为那对于齐颂而言并不礼貌。
最终,木畅将目光放在了齐颂的身上,这原因无关其他,只因为齐颂仍在看着她。
显而易见,刚刚她多管闲事的行为让她这位同窗觉得有点奇怪,木畅没有什么解释的打算,甚至于,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开始在心中后悔自己刚刚愚蠢的行为。
交友对木畅而言是一种负担,因为她既不想对他人付出感情,也不需要他人对她付出感情。
齐颂其实已经看出来了木畅的悔意,可是很古怪的,在这一刻,齐颂没有向往常一样礼貌的选择漠视。
刚刚木畅的仗义执言让他隐约看到木畅冷漠背后的温暖,他本以为他们是同类,可如今看来,他们并不是。
很奇怪的……在木畅违背她本性去多管闲事的时候,齐颂莫名的感受到她身上有一直近乎仁慈的悲悯。
本能的,人都有去靠近温暖的企图,于是齐颂走向了木畅。
在陈商萍对他成绩病态的关注下,齐颂其实早就知道了木畅是谁。
昨天期中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陈商萍因为她没有考第一的事情在家里发了很大的火,当时她指着从刘军平那里要过来的成绩单对他说:“你没拿第一就算了,现在这一次你和木畅的分数拉的更大了,木畅一个保姆的女儿都能比你考得好,颂颂,你这样子让妈妈很丢人。”
诸如此类的话,齐颂在陈商萍的嘴里听到过太多次,因此他早就知道,木畅就是陈澈小时候喜欢过的那个 changchang。
这些信息曾经让齐颂很错乱,因为关于木畅和陈澈之间的往事,齐颂在姚远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幸灾乐祸中或多或少的有一些了解,这里头既包括陈澈这个小丫鬟是如何不知好歹的让他滚,也包括陈澈这个大少爷是如何恬不知耻的非要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昨天被陈商萍骂的时候,齐颂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木畅和陈澈的关系。
只是走了一下神,齐颂就看到他妈有点无法忍受的对他歇斯底里的吼叫,齐颂现在还记得在白得晃眼的日光灯下,陈商萍是如何尖着嗓子喊他的名字。
她似乎无法容忍他的心不在焉,于是她近乎崩溃的喊叫:“齐颂!”
陈商萍的声音是很尖利的那种,以至于齐颂直到今天早上都没能缓过神来,他忍耐的太久了,因此在早饭的餐桌上,他终于选择了爆发,于是就有了木畅看到的这一幕,齐颂没有带伞冲入雨帘,陈商萍慈母心肠千里送伞送衣。
齐颂其实很不想和陈澈有关的人事扯上关系,可是这两个月的相处下来,齐颂看得出来,木畅与陈澈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紧紧地攥着自己那双冰冷的手,齐颂想,他早就不是那个盯着陈澈手里玩具看的齐颂了,木畅也并不属于陈澈,所以他去靠近木畅又有什么要紧呢?

第十七章
齐颂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看得出来木畅是个很有戒备心与边界感的人,因此定定的看了木畅一会后,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谢谢,而后他就和往常一样与木畅保持着以往的距离。
两个月的同桌当下来,齐颂看出来木畅对一切社交活动都没有兴趣,她唯一与学习无关的事情就是看从是新华书店阅览室借过来的文学类和社会学类书籍。
重理轻文和重男轻女一样是整个南省的传统,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齐颂一开始并不理解木畅这种行为,与此同时,虽然他把木畅当做了个人物,可是他并没有真正觉得木畅比他强。
可是无论是数学竞赛班还是这一次的期中考试,齐颂都知道自己小瞧了他这个文科很好的女同桌。
而另一方面,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齐颂对木畅有了一点点的心动。
在陈商萍严苛的教育之下,齐颂其实并不觉得喜欢是一种正常的情感,他不应该在不恰当的年龄对一个女孩动心,可是叛逆心作祟,齐颂放任了自己的这种情感。
这是齐颂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动心,因此他的心中既忐忑又恐慌,他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去处理这种喜欢,在这个时候,齐颂想起来陈澈。
在姚远的转述中,陈澈的招数实在是太不体面,他不太擅长做死缠烂打的行为,他有自己的办法,齐颂看得出来木畅对弱者似乎有着天生的怜悯之心,陈商萍今天早上所呈现出来的病态控制欲,齐颂知道,木畅看见了。
想了想,齐颂问木畅。
“木畅,明天卷子发下来,我可以借你的政治历史和语文试卷看一下吗?”没有什么比求助更好靠近她的办法。
听到齐颂的话,木畅就知道他想要干嘛。
帮扶小组的分组表需要按照成绩进行初排,其中不仅包括整体的年级排名,还包括每门功课的具体情况,在刚刚的初步整理中,她和齐颂把班里每个人的情况都进行了分析。
她和齐颂的分数差主要就差在政治历史和语文这三门功课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齐颂和木畅是竞争对手的关系。
借对手的东西来看自己的错误,在大多数人心中或多或少会觉得有损颜面,这种关系可以类比美人相轻,没有谁会对自己的对手真正服气,而率先去请教,是一种落下风的行为,可是在齐颂坦坦荡荡的眼神里,木畅没有看到他的纠结。
不得不说齐颂这一招确实很聪明,因为他创造了一个切入木畅生活最有用的方法,那就是与她讨论学习。
这个方法既消解了他心怀不轨的事实,也不会让木畅觉得与他社交是一种负担,毕竟在这个过程中,她不需要付出任何的情感,只需要与他进行单纯关于学习的探讨,这对木畅而言是毫不费力也不费心的事情,与此同时,木畅愿意去给他人提供帮助。
没有多想,木畅点了点头:“那我明天给你。”
木畅的肯定回答让齐颂松下来一口气,与此同时也让齐颂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木畅并不反感正常的社交,她虽然冷漠,却并不封闭。
说话间,刘军平进来了,他把带着雨水的伞搁置在了墙角,然后和在座的两个学生打了个招呼。
张杨得了齐颂的赦令后,打电话就没回来过,沈鑫之前一直坐这写作业,但是刚刚去上厕所了,因此里头坐的只有木畅和齐颂。
点头示意后,刘军平问:“他们三还没来吗?”
说这话的时候,木畅看到了正好到办公室外的沈鑫,她没有直接进来,而是扭头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用不着多猜,木畅就知道沈鑫是去找打电话的张杨了。
如木畅所想,沈鑫的确是去找张杨了,她到张杨面前的时候他电话还没有挂,似乎是在和哪个女生聊着天,站在远处犹豫了很久,沈鑫才走到张杨的面前去,她说:“张杨,刘老师来了。”
沈鑫并不是个太自信的女孩,她不漂亮,也不洋气,胖胖的身形让她在一众青春期纤瘦的女孩中显得格外笨拙,或许是因为这样,她的话很少,在班里的存在感也不强,不过她有一个秘密,那就是她喜欢张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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