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墨,你今天不是没有排班,怎么也来医院了?”
韩墨随意的摆摆头,眼下还有一层乌青:“上次你帮我应付家里,说好了请你吃饭的,欠了你这么久,再不还我都不好意思了。”
说起这个,纪南初就头疼。
这人是市医院院长的宝贝孙子,长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还是留过洋的大学生。
他自五年前回国来医院上班后,追他的姑娘都能从这办公室排到三公里外的红绿灯下头去。
他这人是个爱玩的性子,爱玩,但是绝对不玩感情。
家里三年前逼着他相亲结婚,他被烦了三年,忍无可忍,最终在上个月求她扮了一次他的对象,应付了家里。
自那之后,她在那群追他的姑娘里可算是出了名了,天天来上班那背都要被盯穿了。
“哦对了,还有这个。”
韩墨忽然想起什么,又从身侧的柜子上拿下一个锦旗。
“刚刚你去楼上,这是一位患者家属送来的,你不在我就替你收了。”
拍了拍上头压根不存在的灰尘,韩墨清了清嗓子,郑重的将锦旗双手递到纪南初面前。
“纪医生,你这苗医医术不得了啊,这锦旗是这个月第几副了?今年你收锦旗都收到手软了吧?”
边说边将锦旗摊开,从上到下,依次印着——‘华佗在世,妙手回春’几个大字。
纪南初自从五年前离开陆桁,除却照顾妹妹,一门心思都在钻研爷爷留下来的医术,第三年就已经名声大噪成了有名的苗医。
那时候她还开着自己的小诊所,直到首都市医院的一位老教授听了她的事迹,请了她来首都,在市医院坐诊。
见识了她的本事后,二话不说就跟院里申请让她留下来。
自那之后,纪南初一路将爷爷留下来的本事发扬光大,还托医院的福出国深造了一年,漂洋过海,将爷爷的医术带到了国外。
时至今日,中西结合,她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男科权威专家。
纪南初怔怔的看着那副锦旗,上辈子的种种遗憾,在这一世,好像都抹平了。
将妹妹照顾的很好,爷爷的医术也得以发扬,甚至在国外扬名。
没有陆桁的日子,她好像也能生活的特别好。
“还愣着干嘛?”
韩墨见她发愣,戳了戳她的额头,却不想摸了一手的冷汗。
那疏朗的眉宇当即皱了起来:“你真没事儿?怎么一脑袋的冷汗,脸还这么白?生病了?”
韩墨说着就去摸她额头的温度。
与此同时,那半掩着的门被人从外推开来。
陆桁手里还拿着个楼下买的小蛋糕。
可当他看清屋内男女亲昵的举动时,他的身子当即僵在原地。
第15章
韩墨听见声音看向来人,手还在纪南初的额头上贴着。
“这你的病人?要不你休息会儿我帮你看?等看完这个就带你吃饭去。”
纪南初这才发现门口还站了个人,回头,单一眼,她也怔住。
韩墨全然没察觉出情况的不对,抽手离开,一边收着锦旗还准备去拿白大褂,纪南初忙眼疾手快拦下他。
“我没事儿,我自己可以,吃饭的话下次吧,我晚上还有事儿。”
纪南初心头打着鼓,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有种被人捉奸的错觉。
她急着把韩墨推出去。
她实在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陆桁结过婚。
单是一个和韩墨的绯闻就已经让她应接不暇,陆桁的名头比韩墨还响当当,要是再爆出这消息,她这工作怕是都做不下去了。
她只想过安稳平静的日子。
陆桁冷眼看着两人,视线落到纪南初拽着韩墨的那只胳膊上,一张冷峻的脸阴沉的渗人。
韩墨被瞪的莫名其妙,偷偷凑到纪南初耳边和她咬耳朵:“这人好眼熟,阿初,他是不是就是那个陆……唔唔唔!”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纪南初一把捂着嘴巴推了出去。
韩墨还想再说什么,那办公室的门就被关上。
陆桁无声看着拍胸顺气的纪南初,心间好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疼的他眉头紧锁,郁结于心。4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我这么见不得人。”
他这话带着几分抱怨,纪南初却毫不客气的瞪了过来。
“不是说了你没问题,你还来找我干嘛?”
陆桁视线压的极低,手指僵硬的动了动,最后还是将手里的小蛋糕递了出去。
“刚刚做的时候,听见你肚子响了,你应该没吃饭,我就……”
“抱歉,我们医院有规定,不能接受患者的一切赠礼,这属于行贿行为,被抓到小则通报批评,严重会被开除的。”
纪南初只瞟了一眼陆桁手里的蛋糕就将他的话打断。
陆桁指尖微颤,喉咙轻滚,眼底的情绪彻底落了下来:“纪南初,我是你合法的丈夫。”
言外之意,这不单单只是病人的赠礼,更是他身为丈夫对她的关心。
纪南初却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陆先生如果没事儿了,我就先下班了。”
说完她就要走,擦身的间隙,胳膊却被陆桁抓住。
“纪南初,我再说一遍,我是你丈夫。”
“你在外头玩了五年,该玩够了,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
男人剑眉星目都隐在阴影里,一双眸子迸射出渗人的寒光,怒意俨然有了脱离控制的架势。
纪南初一个人带着纪连婈在外打拼五年,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一味隐忍的纪南初。
冷漠皱眉甩开陆桁的手,她扬声,再一次警告:“我说了,我要和你离婚!”
“名存实亡的婚姻谁爱要谁要,反正我纪南初不要了。”
“哪里就名存实亡?”陆桁被她这话惹怒:“纪南初,你想要我就要,不要我就一纸离婚报告,你把我当什么?”
“我陆桁不是能被你随意对待的人!”
窗外的风越刮越凶,零星的雨点砸在窗台‘啪嗒’作响。
屋内,是两颗极度暴躁的心,在互相碰撞宣泄。
纪南初被他盯得崩溃,那份体面她也不想再维持。
“陆桁,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话?”
狠狠推开身前的男人,热泪夺眶,纪南初哭的声嘶力竭。
“当年我爱你爱到倾尽所有,可你从来没有回过一次头,现在我不爱你,不要你了,你凭什么又要抓着我不放?”
“我真的很累!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不想再担惊受怕,更不想再一次次被你冷眼相待,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也会疼的!”
“就当我求你,你放过我吧。”
第16章
纪南初是真的爱不动了。
她那奋不顾身的爱,让她吃了太多的苦头。
陆桁被她推的踉跄,耳边是雨声嘈杂还有她的厉声质问。
问的陆桁哑口无言。
他迄今为止仍记得结婚那天,纪南初看他的眼睛。
灵动、清澈、紧张里还有掩饰不住的欢喜,那双眼睛,在那之后的两年都只装着他一人的身影。
可现在,她说她不爱了,不要他了。
她说不要……就不要了……
陆桁一颗心碎的七零八落,人生头一次,生出了莫大的无力感。
“七天。”
他眸光晦涩,声音也哑然的不像话。
“纪南初,我只给你七天时间考虑,七天后,你不回来,我绑也会给你绑回陆家。”
纪南初身子震颤一瞬,一言不发。
陆桁却一眼将她看透,一字一句的警告:“你不用想着跑,这一次你要是再敢跑,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找回来,别惹我生气。”
陆桁是谁?首都首长的孙子。
这五年他自己一路摸爬滚打也成了个赫赫威名的大人物,在首都,干什么不是前呼后拥。
纪南初毫不怀疑他最后那句话的真实性。
可他凭什么这么霸道?
明明受委屈的都是她,他到底凭什么凶她?
头顶的白炽灯年久失修,闪了一瞬,彻底结束了它此生的宿命,死在了这个大雨倾盆的夏天。
眼前的视线昏沉下来,一并弱下来的,还有纪南初微弱的呼吸。
陆桁默然,摸着黑将那蛋糕强硬的塞进她手里。
她不接,他就一根一根,极具耐心的把她的手扯开。
好不容易将蛋糕塞到她手心,她反手又想推回去。
陆桁的耐心告罄,声音阴冷下来:“不想被蛋糕填饱,我不建议用其他方式喂饱你。”
说着,他的手就要往她腰身处去。
在特殊病房的回忆再度回笼,腰腹的酥麻感还未消散,纪南初被吓到,想也不想就把蛋糕收了回去,落荒而逃。
临走前,她还凶巴巴的,跟只被逼急的兔子一样呲牙瞪他。
“陆桁,你卑鄙无耻!”
陆桁满不在乎:“在楼上我就说了,我还有更无耻的,你不是都尝过了?”
“你!”
纪南初说不过他,面红耳赤的跑了。
这一次,陆桁再没追上去。
走到门口,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声音恢复如常,冷漠的好似天边一轮不近人情的冷月。
“最迟一天时间,把韩家那宝贝孙子韩墨的底细发我。”
……
纪南初匆匆离开医院,差点忘记脱白大褂。
撑着雨伞走出医院,她先是瞄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想了想,还是忍痛在医院门口打了一辆计程车。
上车收伞,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她看了一眼,疲惫的报出地名——
“红太阳幼儿园。”
说完就靠着窗户看向了外头。
脑子里走马灯似得回放着今天的种种。
从前她那么小心躲着陆桁,她这辈子都没想过她还能和陆桁再见。
现在,这首都怕是不能再待了。
计程车到达目的地,纪南初付了车钱下车。
手里的伞还才撑开,不远处就有个小团子朝她欢快的挥手——
“妈妈!你怎么才来!福宝和小姨都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