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衍的身体一直病沉沉的,每日能醒五六个时辰。
谁让我是贤良淑德的皇后呢,直接揽了念奏折的活计,前朝有我爹顶着,现在就等碧书把孩子生下来,垂帘听政了。
陈贵妃曾问我:「如果她生的是个女儿呢?」
我漫不经心:「一定会是个儿子,也只能是个儿子。」
这话语不能细想,细思极恐。
建安三年冬,碧嫔诞下皇子,由中宫皇后抚养,是明帝刘衍唯一的子嗣。
刘衍这段时间能下床了,真是感天动地,他去的第一站,竟然是去看老情人徐昭仪。
只是可惜喽。
这位昭仪娘娘实在不会做人,平常在宫里树敌颇多,一朝打入冷宫,其他妃子变着法地找她茬,更何况陈贵妃还在背后煽风点火。
如今就差在崩溃边缘了。
她抱着刘衍的腿,哀哀哭着:「陛下,陛下,臣妾错了,看在小时我给过你一碗饭的情分,你救我出去吧,再待下去我会死的……」
没想陛下不是来叙旧情的。
刘衍居高临下捏着她的下巴,问:「到底是不是你给孤下毒?」
徐昭仪还在质问:「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当初你明明承诺要我当皇后wαƞwαƞ,要我给你生长子……你是皇上,你金口玉言,你救我出去啊!」
曾经满心相许的情人,如今也有面目全非的一天。
刘衍失望离开,更刺激了徐昭仪,她已经半疯,在后面哈哈笑:「呵,帝王心,帝王怎么会有心呢?……是嫔妾下的毒,你不能让我做皇后,你就该死!」
小太监将情况一五一十报告给我。
我正在批阅奏折,闻言点了点头。
原来刘衍和徐音还有这一段过往啊,还是小皇子的他幼年随父南巡,走散时徐音递了他一碗粥,于是就成了他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啧,这真情,有点廉价呢!
从冷宫出来后,刘衍的精神肉眼可见地衰败下来。
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找到我:「孤会立麟儿为太子,养在你名下,甚至还能赐死碧嫔,只是贵妃她母家势力太大,会成为你们母子的阻碍。」
瞧瞧,都快死了,还要来折腾一遭。
非逼得我和陈红梅撕破脸皮,两家干起来是不是?
我盈盈笑着,拍拍手:「陛下所言甚是,不知贵妃怎么看呢?」
陈贵妃从一旁的屏风后走出来。
刘衍瞪大双眼:「你……你们……孤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
陈贵妃冷笑:「不薄?是指削弱我陈家兵权,意图全家流放的不薄?还是准备拿我开刀,给你心上人铺路的不薄?」
「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子了,陛下的厚爱,臣妾可担不起。」
刘衍一愣:「你都知道了?」
然后自己反驳自己:「不……不对,你怎么可能察觉到,是皇后,是皇后对不对?」
我拍了拍手:「陛下难得聪明一回,怎么,从前利用我和贵妃时,就没想过会被我们反扑的这天么?」
刘衍气急了,竟想起来打我,结果被陈贵妃拦住反手推在地上。
他在地上哇哇吐血的时候,陈贵妃做出个狠辣手势:「现在怎么办?直接……」
我摇头:「还不是时候,小皇子才刚出生,再等等。」
于是刘衍这血吐得更凶了。
太医院是我的人,自然对病情守口如瓶,在我的授意下,还给他加了点料,直接让刘衍不能再言语,困在床上。
而在我爹和陈将军的推动下,前朝对立太子,请太后摄政的呼声越来越高。
小皇子两岁的时候,陛下龙驭宾天,吃了两年毒药后,临死前不知有没有觉得解脱。
他最后咽气时还在恶狠狠地盯着我。
嘴里依稀骂着「贱人」两个字。
某日垂帘听政时,有个妇人满身华贵来闯我的轿子,大喊着:「麟儿,麟儿,我才是你的亲娘,我才是当今太后啊!」
我随意挥了挥手,让女官把她拖走。
她挣扎着:「宋玉兰,你这个毒妇,你抢了我的皇儿,我的……」
我想了想,还是割了她的舌头好了。
刚垂帘的前两年,朝堂上还多有反对之声,不过随着我开科举、实惠民,声音渐渐也弱下来了。
陈红梅有天来找我wαƞwαƞ,她说嫁给太子前,本想在边疆肆意人生,走马游街,后来又以为会被困在高墙一辈子。而现在她想回家了。
设计了一场假死,我封她为郡主,赏边疆十五县的封邑。
出宫前,我们站在宫中的荷花池,当时曾双双在这里坠湖,如今想来,真是恍如隔世。
她拉着我的手,若有所思:「那个孩子,毕竟是碧嫔的儿子,将来总会长大,届时你如何自处?」
我笑笑:「如果他贤明,还政于他有何不可?如果昏庸,有什么大不了,废了再立一个的事情。」
她拍掌:「不愧是你,宋玉兰。」
又突然聊到刘衍,她挑眉:「我便算了,当时我哥哥兵权太重,皇家忌惮我只能做天子妾。可你不一样,你的亲事可是刘衍亲自求的,从前他对你千宠万宠,现在他死了,你就一点不……」
风静静吹,御花园里种了满园玉兰。
或许有吧,上辈子,对刘衍我可能有点真心。
不过在他递给我那杯毒酒后,已全部烟消云散了。
如今毒药我也还了,和他之间便两清。
而现在,宋玉兰只是宋玉兰,再不是某人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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