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和我分开……”宋荞君自言自语道。
她拿出手机拨打了简厉珩的电话,铃声响到底都没人接听。
宋荞君心头一阵淤堵,她走到酒柜边想用酒精调节情绪,却发现酒柜空空。
她换上便服,去了附近的酒吧。
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只有悠扬的钢琴曲和三三两两的人在诉衷肠。
宋荞君在吧台坐下,正要点酒,忽的看到一旁卡座有几个熟悉身影。
定睛一看,是简厉珩和几个机场同事在喝酒。
但简厉珩似乎已经喝多,闭目倚靠在沙发上,神情慵懒。
宋荞君怔了怔,他向来不喝酒,今天怎么醉得这般失态?
她起身朝卡座走去,正要喊他,却看到许若绯走了过来。
“他怎么喝成这样?”
许若绯担忧抬手抚上简厉珩额头,然后一脸歉意地对旁边几个同事说道:“不好意思,我这就领他走。”
说着,她就要搀扶着简厉珩起身。
这一幕,落在宋荞君眼底,如针扎一般。
“老公。”宋荞君往前走,率先在许若绯碰到简厉珩前,挽上了他的胳膊。
众人惊愕,那些端着酒杯想调侃的人都呆得张大了嘴。
许若绯也一脸复杂看着宋荞君。
这时,原本闭目的简厉珩睁开了眼,眼眸清明。
“你来干什么?”话语间,并无醉意。
宋荞君平静道:“带你回家。”
闻言,简厉珩抽开她的手,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径直从沙发上起身往外走。
宋荞君心头微窒,跟在他身后一并离开。
卡座内的人,面面相窥。
突然有人问道:“许若绯,你不是说钻戒是简厉珩送给你的吗?”
望着同事们八卦的目光,许若绯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离开。
绿山别墅。
简厉珩看向宋荞君的神情带着几丝怒意。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想干什么。”
宋荞君站在客厅中,面无表情道:“瞒了三年,不想再瞒了。”
两人在北岭机场飞了三年,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是夫妻关系。
简厉珩眉头紧拧:“这样闹有意思吗。”
想起刚才的一幕,宋荞君心底的不甘涌上了喉头。
“我当着同事的面让许若绯难堪了,所以你在谴责我,是吗。”
她承认自己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但她实在是没法接受他们感情渐行渐远是这样一种不堪的因素。
提及许若绯,简厉珩眸色幽深了几分。
“我们的事跟她无关。”
宋荞君愣住,她没想到这时候简厉珩还要维护别的女人。
一时间,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消失殆尽。
“你蹉跎了我八年青春,一份财产分割协议就想打发我。”宋荞君蜷紧手指,语态有些失控,“你不仁我不义,大家彼此。”
简厉珩看着她,漆黑眼眸有情绪在翻涌。
“你变得,还真让我难以置信。”
宋荞君扯了扯苍白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难道你没变?当年那个跑遍半个城市给我买早餐的男人又去哪了?!”
闻言,简厉珩怔住。
多年前青涩而又美好的回忆,一点点浮现在脑海中。
简厉珩屏息凝神,神色恢复清冷。
“物是人非,怨不得谁。”
说完,他转身进了侧卧,关上了门。
一阵寒意自四周袭来,宋荞君倚靠着沙发缓缓滑坐下来,蜷缩着拢紧双臂。
茶几上放着一本杂志,封面上的一行诗,刺红了她的眼。
“人生若只如初见……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她从来没有变过,变的只有简厉珩而已。
彻夜无眠,彼此无言。
宋荞君收拾好心情,去了北岭机场。
今天有个短线飞行任务,原定机长身体不适,由她替补。
上了飞机,宋荞君和塔台通讯过后,获取起飞许可。
她拉起操纵杆,飞机缓缓滑行后机身抬高,驶向蓝天。
平稳飞行二十分钟,宋荞君调成自动飞行模式,一旁的副机长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不好,前面有鸟群!”
宋荞君一怔,连忙手动调整,但机翼还是和鸟群相撞!
“嘀——嘀——”报警器传来声响。
发动机仪表数值骤降,宋荞君的脸色倏然变得凝重。
“引擎熄火,机身骤降,我们该怎么办?”副机长脸色苍白。
宋荞君调整操作按钮,竭力保持飞机的平衡,然后冷静联系塔台。
“北岭塔台,波音747双侧发动机失效,请求返航。”
“……呲呲……”一阵刺耳电流声响起,无线麦断开,无法和塔台取得联系。
宋荞君的心猛地揪了起来,联系不到塔台,他们只能自救了!
她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保持理智,环顾挡风玻璃外的环境。
看到不远处宽阔的大河,她暗淡的眼神明亮了几分。
“配合我驾驶飞机,我们需要迫降河面。”宋荞君对副机长吩咐道。
副机长惊诧:“水的阻力会让高速运转的飞机瞬间肢解,以往水中迫降向来无一生还,我们这样……”
宋荞君目视前方的河流:“波音747已无法返航,迫降河面是全机组135条生命唯一逃生的机会。”
机身已经开始晃动,机舱内人心惶惶。
尖叫声、喧闹声在狭窄的机舱里不断萦绕。
乘务长用广播不停提醒乘客弯腰低头推椅背,做好保护措施。
河面愈来愈近,宋荞君冷静看着仪表盘上的数值变化,拉下了操纵杆。
正在这时,机窗外高速运转的引擎轰地爆炸开来!
嘭——
“小心!”副机长脸上血色褪尽。
宋荞君稳住操纵杆,险险将外机起火的飞机落到水面。
火焰遇水而息,浓烟滚滚。
舱门开启,源源不断的河水顺着侧翼涌进了机舱。
逃生气垫弹了出来,空乘人员组织乘客有序顺着机翼滑落至水面气垫上。
“大家不要慌,保持冷静!”
宋荞君从驾驶舱出来,协助空乘一起有序指挥。
机身在缓缓下沉,水面渐渐抬高,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整架飞机都会沉入河底,所以他们一秒都不敢耽误。
一名小女孩靠坐在妈妈怀中,哭着问道:“妈妈,我们会死吗?”
抱着女孩的妇人只能轻轻拍打着孩子的背,颤声安抚:“不会的。”
宋荞君看着她们,神色一凝。
不会的,她不会让任何一名乘客出事,这是她身为机长的使命。
目测所有人都上了逃生气垫后,宋荞君命令副机长带领空乘组下去,自己折返回去做最后的巡查。
“简机长,飞机马上就要下沉了!”副机长嘶声喊道。
宋荞君抬脚在漫过膝盖的机舱尾部艰难行走,步履坚定。
“必须做最后的检查,身穿这身机长制服,我不能放弃任何一个乘客!”
轰轰——
一阵晃动,机身霎时折断,整个机舱尾部连同宋荞君的身影直直淹没在了滔滔河水之中!
……
“嘀——嘀”
医院病房,心电监护仪器发出平稳的声响。
宋荞君缓缓睁开眼,入眼是刺目的白,还有浓愈的消毒水气息。
“醒了?”简厉珩低沉的嗓音自一侧传来。
宋荞君怔了怔,有些迟缓的转动眼眸。
一身机长制服的简厉珩坐在病床边,眼下有些淤青,看起来像没休息好。
“波音747……”宋荞君虚弱开口。
简厉珩眉宇紧拧,她知不知道自己被送进抢救室多少次?!
“飞机上134人,无一伤亡。”
宋荞君愣住:“还一个人呢?”
简厉珩看着她:“还在医院,但已脱离生命危险。”
宋荞君这才反应过来,最后一人说的是自己。
听到飞机上没有伤亡,宋荞君欣慰的吁了口气。
当时那种紧急情况,她也是孤注一掷,好在没有辜负全机乘客和机组人员的信任。
简厉珩看着她,喉结动了动,最终咽回了想说的话,转身走出病房。
“好好休息。”
宋荞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起身叫住他,却发现自己右手手臂打了厚厚的石膏,还夹了木板。
她整个人愣住。
身为高空工作者,他们身上不能有任何大范围疤痕,高空气压会让疤痕撕裂形成新的创伤,危及安全。
宋荞君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她按响床头的铃声,唤来了护士。
“护士,我的手怎么了?”她提着一口气问道。
“手腕骨折和皮外蹭伤,没有大碍。”
护士的话让宋荞君悬着的心放松下来。
这时,病房门被人敲响,一束硕大的黄玫瑰被人捧着进来。
董经熠的声音响起:“听说你醒了,我马上来致敬我们的英雄女机长。”
宋荞君笑了笑:“职责所在,英雄不敢当。”
“现在各大新闻头条都在表彰你,说你是国民英雄,好多人留言说以后找老婆就要找你这样的。”董经熠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
宋荞君顿了顿,表情淡了几分。
她若是个好妻子,婚姻又怎会落到这番田地?
董经熠突然抬手捏了捏宋荞君的脸颊:“以后可要多吃点,你比从前瘦多了。”
突然的靠近让宋荞君有些不适,但看着董经熠坦荡的眼神她也不想让气氛变得尴尬。
正要再说什么,半掩的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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