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是云溪山，那日娘娘重伤，尊上将娘娘送到云溪山养伤，娘娘足足昏迷了三月，可终于醒了！”
唐之夏闻言身子一僵，睁开眼，入目还是一片黑，她有些不舒服的皱眉，“现在是夜里，为何不点灯？”
又犹豫着开口，“你说是唐清辞送我来这儿的？”
云芝缓缓转头看了眼窗外的阳光，木着脸回过头，对上床上女子的眼。那双眼还是那么好看，但是乌黑的眸子却蒙上了一层阴翳。
从唐之夏来九重天的时候她就知道她了。听娘亲说唐之夏是六界唯一的魅，凶残无比，狠戾恶毒，她反正是不信的。
亲自找了机会去瞧了一眼传说中狠戾恶毒的魅。
传闻果然不可信，她去的时候，看到她时顿时被惊艳到，六界之内，她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
她听见她在抱怨，崇华尊上为何就是不喜欢她，虽然话语全是抱怨，但听不出一丝怨气，那时她就想着等哪日唐之夏姑娘嫁与崇华尊上一定要去伺候她。
如今她如愿了，可唐之夏姑娘却·····
云芝将裙子绞在一处，不忍心告诉她真相，努力稳住发颤的声音，“是尊上送娘娘来的云溪山，尊上可紧张娘娘了。”
唐之夏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话中的安慰，只是笑了笑，对这个小丫鬟喜欢了几分。
“天这么黑，去把灯点上吧。”
“暗渊也是这么黑，不仅黑，还很冷，安静的可怕，入耳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云芝，我呆了不到一日就厌上黑了。”
她的话云芝一字一句听在心里，眼中的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来，她猛地扑到唐之夏腿边握着她的手，抽噎道：“娘娘，你的眼睛·····”
第二十章 黑暗沉浮
“我的眼睛……怎么了？”
云芝泣不成声，握着唐之夏的手抖的不成样子，“娘娘中了毒，尊上说双眼的毒素积的太多，所以……”
唐之夏顿时愣住，笑意僵在脸上，半响伸手胡乱摸索，“不可能……是你没点灯对不对？你去把灯点上，快点去！”
云芝伸手抓住她的手，“娘娘，你别慌……”
唐之夏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慌张。
她怎么可能不慌？
在荒芜之地流浪了几千年，她害怕一个人，更害怕黑。根本无法想象哪一天她眼中只剩下一抹黑是什么感觉。
她睁眼又闭眼，眼前的黑还是一成不变，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头越来越沉，她勾了勾嘴角，慢慢向后倒去，迷糊间听见唐清辞的声音——
云芝哭着跟唐清辞说，他的声音同往常一样淡漠，“没了眼睛而已……”
这话听在耳里，她说不清楚是该恨还是该不在乎，她还来不及想太多，意识就完全消散。
“尊上……”
唐清辞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儿，眼底的担忧一闪而过，“没了眼睛而已……她还有我。”
——
云溪山灵气充裕，虽然比不得九重天，但在灵气稀薄的灵界来说算是一块宝地。因此这些日子唐之夏并不孤单。
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还能听见，好些小妖灵会来上几回同她说话。云芝也日夜陪在她身边，除了唐清辞从未来过一回。
草屋外是一片桃林，云芝搬了椅子将她带到外面，她刚刚坐下就听到一声熟悉的笑声。
“小夭？今日来这么早？”
一阵脚步声响起，那人似乎停在她面前，她扬了扬嘴角，突然闻到一股香气，顿时弯着眼笑了，“桃花酥？”
“唐之夏姐姐鼻子真灵，这些桃花酥可是我排了好久才买到的。”花夭夸张的比划着，比到一半才突然意识到她看不见，手中的动作猛地顿住，眼底闪过心疼。
她拿了一块桃花酥递到唐之夏嘴边，“唐之夏姐姐你快尝尝，今日的可新鲜了。”
唐之夏咬了一口，入口香酥软糯，含在嘴里化开，留下一股浓浓的桃花香。
她很快吃完了一块，摸索着拉上花夭的手，打趣道：“我喜欢桃花酥也就算了，你一个小桃妖为何这么喜欢吃桃花酥？”
花夭挨着她坐下，精致小巧的圆脸布满笑意，“谁说了桃妖不能吃同类了，反正我就是喜欢。”
唐之夏伸手准确无误的点上她的鼻尖，“你啊。”
花夭是院子里的一棵桃树所化，心性单纯，天真烂漫，让她仿佛看到几千年前刚刚化形的自己。
两人相识不过几日，却像认识了好久一般。而唐清辞，认真算算，两人认识已经千年了，却还如同陌生人一般。
在云溪山的日子久了，她突然发现唐清辞对她来说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她只是孤单太久，而唐清辞又恰好成为她心心念念的那根救命稻草。
如今有花夭，有云芝陪着，她已经很少会主动记起九重天的日子。
第二十一章 别想离开
云溪山的日子过的很快，唐之夏觉得再过些时日，她就能完全忘了唐清辞，等时日久了，他只会成为一个过往而已。
此时浮屠宫的密室里，一道黑色的身影席地而坐，周身萦绕着浓重的黑气，还有源源不断的黑气四面八方涌来。
唐清辞脑子里全是凌乱的碎片，一会儿是他熟悉，一会儿是他不熟悉的，眼中的血雾忽聚忽散。
从那日他亲手打伤了唐之夏，他才意识到自己体内有股不受控制的气息，之后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他不得已将浮屠宫的所有人想了法子暂时送了出去。
每回有些征兆时，他就躲进密室，用千年玄铁打造的铁链将自己锁住。
唐清辞不清楚体内的这股东西从何而来，试了各种法子也没办法消灭，只能想尽办法压制它。
但这几日，他明显感觉到体内的气息越发狂躁不安，他也越来越控制不住。
黑雾中的人影突然站起身，锁链被拉扯发出巨大的响声，他眼底一片血红，疯狂的朝着门口冲去。
千年玄铁打造的铁链根本没办法挣开，他像一只失去意识的猛兽一般，毫无章法的往前冲，手脚渐渐被锁链磨破，血流了一地。
他突然发出类似于野兽的嘶吼，声音里夹杂着灵气的波动，方圆百里的器物全部被震裂。
云溪山，唐之夏突然觉得心口一窒，如被利刃翻搅一般疼了起来，顿时脸上血色尽失。
“娘娘，你怎么了？”云芝看她的模样紧张的跑过来，唐之夏低着头缓了缓，摇头，慢慢抬眸往上看。
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银月爬上山头，唐之夏提着篮子进了桃林。花夭一到晚上便化为原形修炼，百日里，她答应了花夭替她摘些夜幕的桃花，一下子睡不着，索性出来摘花赏月。
可能是在云溪山的日子过的太舒心，她的眼睛竟能勉勉强强看见一点模糊的影子。
晚风细微轻柔，唐之夏折下一枝花放置在篮子。刚准备转身，突然觉得背后阴气森森，她一瞬间犹如置身忘川河畔被无数冤魂拉扯着，寒意霎时间浸入骨骸。
她猛地回头，看见来人，瞳孔猛的缩聚，连连倒退，直到身子紧贴在树干上，不能再退。
眼前的男人浑身充满了戾气，一如那日一般，她忍住心惊，将目光转到他的眼上，顿时愣住。
哪怕只能很模糊的看见一点，那一抹耀眼的红还是刺痛了她的眼。
此刻，原本黝黑的眼眸此时充斥着血色，似有浓雾一般在翻涌。
她顿时绷紧了脑中的弦，手中的动作未出，便被唐清辞一把按住，压在树干上。
她穿的单薄，粗糙的树干磨的背脊生疼，忍不住“嘶”了一声，唐清辞按住她的手，将她死死按在树干上，眼中的血色越发浓郁。
“你知道吗？”他的声音格外温柔，唐之夏却忍不住胆寒，“你为什么总是想着逃跑？就这么怕我吗？”
“我很嫉妒，她们都是外人你为什么要对着她们笑？”唐清辞缓缓低头，嘴唇碰上她的嫩白的脖子，“若是你再对着她们笑，再躲着我，我一定杀了她们。”
他的话音刚落，唐之夏只觉得脖子传来一阵尖锐的痛，一股血腥之气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唐清辞微微抬头，伸出舌头舔掉嘴角的鲜血，眼底的泛起诡异的红光，“你是我的，里里外外，所有的一切都是。”
第二十二章 执念成魔
唐之夏看着眼前眸子血色翻涌的唐清辞，这不是她熟悉的唐清辞，崇华天尊向来自控，哪怕在床弟之事上她极尽勾引，也不见他失控，如今这人绝不会是真正的唐清辞。
“你是谁？！”
但眼前的人分明就是唐清辞。
唐清辞停在她胸口的手顿了一下，而后抬头看向她，手却慢慢下移。
“我是谁？你竟然忘了我？是不是因为她们，是不是？！”他的声音一开始还算柔和，说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唐之夏被他的声音震得头脑发昏。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我，我不想跟你动手。”
“你还想……”他停顿了一下，“还想跟我动手吗？”
唐之夏有些奇怪，她竟然在他的话里听出里几分伤心。
“那个傻子，放了两个最碍眼的人在你面前。”唐清辞亲上她的胸，缓缓而下，“曦儿，你乖乖的，把她们两个赶走，不然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把她们都杀了。”
他想杀人。
一想到眼前的女子对着他人笑，对着他人温言细语，他就抑制不住心底的杀意。
他ɯd都这么努力了，为什么她眼里还是没有他？他追逐她千万年，却始终觉得自己离她越来越远，他无法拥有她，哪怕她爱的人已经死了，哪怕他用尽了所有办法也无法让他得到他想要的。
所有只有占有她，他才能得到一丝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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