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安看着协议上离婚两个字，不由失神。
“不是说你生日过后再离吗？”
“就几天了，没什么区别。”
林亦竹将协议放在了他面前后，转身便离开了。
她的背影很洒脱，仿佛离婚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当一回到房间，躺在偌大的床上，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一直到天明。
很早，林亦竹就开始收拾行李。
陆清安从二楼走下来，看到这一幕，神情微怔：“你不用搬，房子留给你。”
林亦竹的手僵在原地，而后摇头。
“这房子是你全款买的，我不能要。”
陆清安还想说什么，林亦竹已经收拾好，她笑了笑：“走吧。”
一路去往民政局。
陆清安余光落在她单薄的身影上，“协议我看了，你不要房子，我再补偿你一百万。”
温柔的话如同春风落入耳中。
林亦竹喉咙哽了哽：“不用，谢谢你。”
又是一阵无言。
终于到了民政局门口。
林亦竹忽然抬手握住了陆清安的手。
陆清安愣了一下，没有拒绝，反手握住了她，两人一同走进去。
离婚窗口，不同于面红耳赤的其他夫妻。
两个人就像是朋友，平和的签了字。
“你们两个看着没什么矛盾，怎么非要离婚呢？”工作人员叹了一口气，盖下了章。
林亦竹没有回答拿着滚烫的红色本子，与陆清安一起走出去。
来到外面。
陆清安眸光很暖：“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你早点去学校吧。”林亦竹又拒绝了。
三次被拒，陆清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林亦竹拖着箱子，一步步往前走，行到半路，她忍不住回头，没想到陆清安还站在原地。
她眼中不由酸涩，笑着道。
“珍重。”
……
林亦竹在工作的幼儿园附近租了房居住。
之后的两天，她照常去上课。
陆末的时候，她坐车又回了老家。
上次，她是劝父母不要离婚，这次她是要告诉二老自己离婚了。
乡间的道路满是泥泞，一路上还有很多积雪。
林亦竹裹着一件大衣，但身形却比之前还要单薄，终于回到了家，她脚上的帆布鞋满是泥土。
“爸，妈。”
站在外面，她忍不住像小时候一样唤道。
可房门打开，出来的却只有父亲。
“亦竹回来了，快进来，正好你弟弟也回家了。”
林亦竹愣住，她走进家里，果然看到了几年没回家的弟弟林航，而他身边还坐着一个陌生女人。
母亲搬走了，父亲介绍说女人是弟弟的女朋友，两个人准备结婚了。
家里喜庆的一幕，让林亦竹再说不出自己已经离婚的话。
晚上吃晚饭前，林亦竹告诉父亲想在家里住两天。
然而父亲却把她拉到一边，语重心长。
“亦竹，你已经结婚了，要住婆家。你弟弟也要结婚，以后他们小两口要住这里，你就算回娘家也要打个招呼。”
住婆家，回娘家……
那她的家在哪儿……
林亦竹闷声点头，最后，她没有吃晚饭，也没道别就离开了这里。
坐上回城的车，林亦竹在自己的私人空间发了这么一段话：原来结婚之后的人是没有家的。
回到淮海市已经是深夜。
林亦竹打车回家，然而当车停在她和陆清安共同的家门口时，她才发现自己忘了把地址换掉。
“师傅，我导航错了，您能再送我去一个地方吗？”
“没问题，你要去哪儿？”司机看向后座的林亦竹问。
林亦竹却愣住了，她突然想不起来自己住的地方叫什么。
许久，她报了幼儿园的名字。
司机起步，林亦竹有些心慌地看着窗外，就是刹那间，她看到陆清安的车从旁边开了过去。
而副驾驶座上坐着的是施颜。
她一阵失神，偏头就见车停在了别墅门口，两人先后下车。
车辆驶离。
视线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终于到了幼儿园。
林亦竹向司机道谢后，下了车。
步行回家，可她在外面转了一圈又一圈依旧没有找到自己的家。
晚上这里路灯光线很暗，林亦竹孤身站在路边，脑海中浮现着心理医生沈南浔说的话。
“病情发展过快，你可能导致空间认知等各种退化……”
林亦竹看着远处每一条相似的道路，脑中轰鸣作响。
她只能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努力去想家的方向。
早春的冷风吹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下的原因，不多时林亦竹就感觉全身的体温都降了下来。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
林亦竹接过电话，是母亲打来的。
“妈听说你离婚了。”
不是疑问句。
林亦竹愣了很久，“嗯，是陆清安告诉您的吗？”
林母没有回答，而是说：“妈希望你幸福，我是因为不爱你爸了，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陆清安。”
林亦竹喉咙发紧，她很想告诉母亲，是陆先生不爱她，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强颜欢笑：“妈，是人都会腻，我和陆清安从小一起长大，又结婚八年，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电话那头，林母叹了一口气，终归没再说什么。
等那边挂断。
林亦竹脸上的笑特别僵硬，眼泪也顺着眼敛滑了下来。
她从深夜坐到了黎明，第二天早上天亮才找到家。
细细记下了租房的地址和房门号，林亦竹又去了医院。
心理诊疗室。
“沈医生，我想问微笑抑郁症有办法治愈吗？”
沈南浔见她终于愿意治疗，把各种治疗方案都告诉了她。
“你要记住，如果别人提出无理的要求还有令你不开心，你一定要表达出来，千万不能埋在心底。”沈南浔说着话，又给林亦竹开了一些药。
林亦竹一一记下。
她拿着一袋药往外走。
可没走几步，她的步伐僵住，远远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是陆清安。
四目相对，陆清安几步朝着林亦竹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医院，生病了吗？”
林亦竹正要回答，忽然不远处施颜从妇科门诊的方向走了出来，满眼喜意得来到了陆清安的身边：“陆清安，医生说我的身体很好，可以备孕。”
备孕两个字一下撕扯着林亦竹的神经。
施颜仿佛才看到她：“你不是陆清安家的保姆吗？是来看什么病？”
林亦竹暗暗攥紧了手中的记事本，在这一刻，她收起了笑容。
“施小姐，上次我骗了你，我不是保姆，我是他的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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