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柠面无表情望过去，一个穿着毛呢大衣的女人瞪大眼，见了鬼一般看着自己，赫然便是孙如慧。
在她身旁，是面容阴鹫揽着一个女人的孙国锋。
王柠微微蹙眉，真是冤家路窄。
孙如慧回过神来，满脸阴沉地走上前：“你居然还没死？”
王柠似笑非笑：“你这样的人都没死，我为什么会死？”
孙如慧死死盯着脸蛋娇艳，肌肤胜雪，比当年风采更甚的王柠，眼中满是嫉恨。
她是活得好好的，可自己在红星村吃的那几年苦怎么算，就算后来到了国外，碍着娄彦的眼线，家里也不敢给他们寄太多钱。
要不是后来孙国锋跟一个国外留学的富家千金好上，借助那个女孩家族的钱财和人脉组建了自己的生意，他们兄妹两人现在仍在颠沛流离。
那些苦楚，她这辈子都不愿再回想，而这一切，都是拜面前这女人所赐。
孙如慧先是咬牙切齿，转念想到什么却又笑开：“对了，那你那个瘸子妈，死了没？”
王柠倏然抬手，狠狠一耳光扇过去。
王柠最早做生意搬货都是自己上，劲儿可不小。
孙如慧被这一耳光打懵了，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王柠冷冷说：“这一巴掌，是打你出言不逊，不说人话。”
孙如慧还没反应过来，王柠反手又是一耳光。
这下孙如慧尖叫声响彻整个酒店大厅，许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王柠甩了甩发麻的手，嘴角勾起弧度：“这一巴掌，是打你心如蛇蝎，不干人事。”
说着，她缓步上前，孙如慧眼神惊恐，被她逼得连连后退。
一直默默观望的孙国锋放开身旁的女人，走到王柠面前拦住她：“够了。”
王柠睨他一眼：“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教我做事？”
孙国锋脸色阴得能滴出水，不过他到底是比孙如慧沉得住气：“听说娄彦正在和东南军区首长的女儿相亲，你要是被抓起来，他现在可没空管你。”
王柠想起那天在饭店见到的那个场景，本就冷得发颤的心再度被人浇上一盆冰水。
疼的发麻。
不过她面上却是丝毫不露怯，嘴角甚至带上笑意：“吓唬我？”
她虽然比孙国锋矮了将近一个头，气势却是丝毫不弱。
两人正在对峙，旁边突然有人插话。
“这不是柠总吗？”
王柠转头一看，脸上冷凝瞬间散去，换上完美无缺的笑容：“陈老板，好久不见！”
陈老板一脸惊喜又嗔怪：“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碰见柠总，来了北城怎么都不告诉我老陈。”
“来办点私事，明天就回去了。”
孙国锋听见这对话眉头一皱，他今天就是来跟陈老板谈生意的。
陈老板生意做的不小，以前更是混江湖的，连他都对王柠这么客气，王柠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
一开始看见王柠旁边的罗秘书，他以为王柠不过是依附娄彦活着的金丝雀。
现在看来，他似乎推断错误了。
脑子转了又转，孙国锋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笑着对陈老板道：“陈爷，你们两位认识？”
陈老板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人似的：“国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粤市酒业龙头虹鑫公司的总经理，王柠柠总，在华南地区可是大名鼎鼎。”
后面的孙如慧听着陈老板口中说出的话，脸色青了又紫，再加上被王柠打出来的红肿，混在一起如调色盘一般，好看极了。
陈老板介绍完这才发现面前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他看看孙国锋这边哭哭啼啼的女人，又看看王柠，他疑惑道：“你们这是……”
孙国锋脸上的阴沉早已散去，他春风和煦的笑道：“舍妹跟柠总闹了些小误会……”
没想到王柠丝毫不给面子的打断：“没有误会，我在教孙小姐做人。”
陈老板神色一变，眉头皱起。
正当在场众人以为他要发火时，他却发出无奈的笑：“柠总你这脾气啊，还真是……”
话未说完，他转头看向孙国锋：“国锋啊，你让你妹子好好给柠总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好吧？”
孙国锋眼眸一震，似乎是没想到陈老板连犹豫都没有就选择站在王柠那边。
他默然半晌，沉声对着孙如慧道：“小慧，过来给柠总道歉。”
孙如慧瞪大了眼：“哥？”
王柠面色淡漠地看着他们。
孙国锋对上那眼神，语气加重，略带警告：“道歉。”
孙如慧眼中满是怨恨，不甘不愿道：“对不起。”
“哼。”王柠发出一声冷笑。
孙国锋厉声呵斥：“小慧。”
孙如慧被吓得一抖，声音都带上哭腔：“柠总，对不起。”
王柠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应都不应一声。
她转身对着陈总道：“今天就给陈老板一个面子。”
陈老板立时笑得褶子都展开了：“好好，对了，柠总，上次您送我那两瓶酒我都喝完了，念念不忘啊！”
王柠极有眼色：“陈老板喜欢就好，不过那酒酿造工艺复杂，是限量发售的，等我回去问问秘书，若是还有库存，这次多给您寄两瓶。”
陈老板喜不自胜：“好好好，那就麻烦柠总了，柠总事情忙完了吗，今天晚上我安排。”
孙国锋提醒道：“陈爷，我们……”
王柠言笑晏晏地打断孙国锋的话：“好啊！”
陈老板立时对着孙国锋道：“国锋你先回去吧，我们的生意随时都能谈，柠总可是难得来一次北城，我必须尽地主之谊。”
“柠总，许久没去粤市，明爷身体还好？”
“契爷身体很好，陈老板有心了。”
看着两人相谈甚欢地走远，孙国锋眼神阴鸷。
最开始挽着他手的女人扶着仍在抽泣的孙如慧走过来，小声喊道：“孙哥。”
孙国锋看向那张小心翼翼的脸，再想到娇艳似花，气势如虹的王柠，顿觉面前的女人寡淡无味。
他沉声道：“我还有别的事要办，你先送小慧回家。”
而孙如慧被头发遮掩的面庞早已扭曲，眼睛亦出现刻骨的仇恨。
翌日一早，消失多日的娄彦终于出现，然而当他推开酒店的房间门，却是不见王柠的身影。
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倏然转头看向罗秘书，声音冰冷：“人呢？”
罗秘书满眼慌乱：“酒店要是退房我第一时间就会知道，柠总……跟我说的明明是今天离开啊？”
粤市。
王柠走出云山机场，感受到粤市的阳光时，胸腔里冰冷的心脏终于稍稍感到一丝暖意传来。
不远处，黄茜已经等待许久。
司机上前接过王柠的行李放入后备箱。
黄茜挽住王柠的手：“姐，北城好玩吗？我还没去过北方。”
王柠沉默一瞬，笑道：“太冷了。”
“对了，娄总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柠看向窗外，语气萧瑟：“茜茜，以后别提她了，那样的人物，我高攀不上。”
黄茜是个极聪明的姑娘，见状立时转换了话题，捡一些王柠不在粤市时发生的趣事给她听。
一个小时后，王柠终于到达家中。
桌上早已摆满了丰盛的饭菜，听到开门声，马桂兰从厨房探出头：“妮儿回来了？”
听见这声音和熟悉的称呼，王柠眼睛一红，却又强压下去笑着回道：“阿妈，我回来了，对不起，最近太忙了，都没时间陪你。”
马桂兰嗔怪道：“说啥呢这傻妮儿，你那都是为了工作，要不是为了妈，你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黄茜连忙打趣道：“赶紧吃饭吧，干妈这手艺可把我馋死了，姐你不知道，干妈今天知道你要回来，连她最爱的牌九都不推了，眼巴巴在家里等了一天。”
马桂兰笑着戳她额头：“就你这小囡话多。”
当年王柠带着马桂兰四处求医，有幸遇见一个南洋老中医用针灸治好了马桂兰。
可拖的时间太久，马桂兰身体也是每况越下。
后来随着王柠生意做大，各种名贵的药材养着，马桂兰的精气神才渐渐回来。
见马桂兰一个人在厨房忙着，王柠四处看了一下，问道：“芳姐呢？怎么没在？”
芳姐是王柠请来照顾马桂兰的保姆，马桂兰一直不愿意，农村出来的，谁还好意思要人伺候，后来王柠挂了脸，马桂兰才勉强同意。
不过芳姐性子好又勤快，跟马桂兰两人倒是处得姐俩一样。
“阿芳儿子结婚，她回老家了呀！”
王柠一拍头，笑道：“对，上次回来她说过，忙昏头了，阿妈你给红包了吗？”
马桂兰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你阿妈做事你还不放心。”
想到马桂兰节俭的性子，王柠默了一下，黄茜在一旁低声道：“放心吧姐，我替你封了个大的。”
王柠轻拍一下她的头：“懂事。”
随着最后一道汤上桌，几人坐下。
马桂兰先是夹了一筷子放到王柠碗里，随即问道：“阿芳的儿子比你还小五岁，人家都结婚了，你什么时候结？过完年你就三十奔三十五去了。”
王柠：“……”
马桂兰又看了眼一心吃饭的黄茜：“还有你，你就比你姐小三岁，也差不多该找了，你们俩这是要愁死我啊！”
王柠和黄茜对视一眼——又开始了！
马桂兰苦口婆心：“我像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妮儿你都已经上小学了……”
两姐妹埋头吃饭不做声，马桂兰正说着，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两人同时起身：“我去。”
马桂兰一瞪：“坐着，我去。”
门一打开，马桂兰看着门外的站着的俩帅小伙儿就是一愣：“你们……找谁？”
这时，其中比较眼熟的那个沉声开口：“阿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