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回来了。”沈栀晴扬声喊着温母。
温母立刻从厨房出来,看着要进门的女儿,紧张的出声道:“念念,注意门槛!”
“知道了妈妈,你已经说过好几次了。”沈栀晴微微扬起嘴角,梨涡也随着她的动作显现。
温母嗔怪道:“你忘了你最开始习惯阿布的时候,在这个门槛这里摔了多少次,你爸恨不得拆掉。”
“今天花店的生意怎么样?”沈栀晴明智的转移话题。
“能这么样?不还是那个样子,不好不坏的,你放心肯定养得起你。”温母的话里有话。
沈栀晴自然也听出来了,她没有反驳只是拽了拽温母的袖子道:“妈妈,我去看电视啦。”
“看”字让温母的身子一僵,眼眶猛地就红了起来,却没让沈栀晴察觉。
她压住情绪轻应了一声。
沈栀晴就在端坐在沙发上,与其说看不如说是在听。
三年前,沈栀晴受了很重很重的伤,他们辗转多地才求得一线生机,好不容易醒了却因为血块压迫神经,有极大几率永远都看不见了。
温母忍不住撇开眼,其实这两年多“看”字几乎是他们家的禁忌,只有沈栀晴丝毫都不在意的模样。
可温母是谁,她作为母亲哪能不知道沈栀晴的害怕和无助。
沈栀晴不希望他们担心,他们也不说。
但每一次沈栀晴偷偷躲在被子里哭,她也不知道在门外哭了多久。
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她的念念曾经多么耀眼,年纪轻轻履历丰富,三院外科医生。
可如今却不得不待在家里,生怕出门给别人添麻烦。
这次要不是她哥哥逼着她,她怕是还要在家里待着。
“念念,你哥哥有说什么时候过来吗?”温母扬声道。
沈栀晴慢吞吞的转头道:“温墨宁说今天不过来了。”
“叫什么温墨宁,他是你哥哥!”温母训斥道。
“知道了知道了。”沈栀晴大声回道。
她转头却小声呢喃:“他哪里是哥哥,明明就是蛮横的独断家!”
话罢,耳边全是穿堂的风声和电视里的对话声,沈栀晴有些累的靠在沙发上,阿布趴在她的脚边,分外乖巧。
她很久没有出门了,今天是被温墨宁找了个给他送文件的借口强迫她出了门,她带着阿布一路走走停停还算顺利的将文件送到了温墨宁的办公室。
阳光洒在她的头顶,因为失明,她其他的感官非常的鲜明,耳边的轰鸣声和鼻端五花八门的味道都让她好似重新融入了人群一般。
可是眼前的黑暗又明确的告诉她,她没有。
她没法再像曾经一样治病救人,甚至一个人独自生活都有些困难。
原本退休了爸爸妈妈为了她又开始忙碌,哥哥也是一直没有结婚。
她很难没有自厌的情绪。
还有那个人,沈栀晴想到他的名字心中还是会隐隐泛起波澜。
他大抵已经结婚了吧。
好像永远只有她被长久的困在了原地。
“念念,吃饭了!”温母的声音唤回沈栀晴沉溺的情绪,她慢慢的抬头摩挲着去了饭厅。
耳边是温母絮絮叨叨的声音,沈栀晴突然出声打断:“妈妈,我可以试着去花店帮忙吗?”
温母“啊”了一声表示惊讶,沈栀晴眼睛依旧无神,却莫名坚定:“我不能永远在家当一个废人吧。”
第十六章
“念念,我们从来都不觉得你是个废人,你可以慢慢来,不着急的。爸爸妈妈还有能力,你不要担心家里。”温母的眼眶有些红。
“我知道的,可是我不能一直等在原地,让你们拉我。我可以去慢慢的适应,即便永远都看不见。”沈栀晴鼻头发酸,语气仍旧坚定。
“我可以从很小的事情学起。况且总有一天你们都要离开我,温墨宁也应该有他的生活,你们的世界不能总是围着我转。”
“我一个人也会很好的,妈妈。”
温母看着神色平静的女儿,忍不住抬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站在门槛处的温父。
温父眼眶也有些红,却朝着温母缓缓点头。
温母的手紧紧攥住,哑声道:“好,明天我就带你过去。”
沈栀晴听到温母肯定的声音,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承诺:“我一定好好干,不给妈妈拖后腿。”
沈栀晴伸手去握温母的手,温母克制着难过,用力回握住沈栀晴发凉的手:“念念,一切都会好的,你的眼角也会好的。”
沈栀晴笑而不语,曾经一腔期待的心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慢慢平复了下来。
无论前路如何,作茧自缚向来都不是她沈栀晴的作风。
……
“念念,念念……”
“不要,求你了求你了……”
“我错了,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躺椅上男人低声嘶吼,像一头困兽。
坐在一侧的心理医生推了推眼睛,按下了播放键。
缓声的音乐下,闭着眼发狂的男人渐渐平静下来,最后睁开双眼。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如今醒来的眼里亦是一片死寂。
“齐先生,今天的心理治疗差不多就到这里了,您最近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没有。”齐景轩的声线平直,毫无波澜。
“睡眠状况也没有好转吗?”心理医生难得有些挫败。
“没……有一天晚上睡够了四个小时。”齐景轩想起了那一天。
“为什么?那天发生了什么让你觉得特别的事?”心理医生低声引导,意在打破他坚硬的心理防线。
刚从梦中醒来的齐景轩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水,思绪明显缓慢了许多。
“没有什么特别的。”
心理医生轻轻皱眉:“那你说说你印象深刻的事。”
“那天我出了门,遇见了一个蓝色裙子的人,她的背影和她有些像……”
逻辑有些混乱,思绪也不甚清晰。
心理医生却轻松了一口气,果然齐先生的症结还在“她”的身上。
近三年的治疗里,按理说齐先生治疗效果应该比较明显,但是结果并不如意。
最开始他以为是他的治疗出现了问题,后来在数次的催眠里,发现齐先生压根就是自我沉沦在他的梦中。
无论是美梦还是噩梦,他就是想要见到那个“她”,并且拼命的想要留住她。
但心理医生也知道,他思念的人早就不在了。
“你想认识那个女孩吗?”心理医生的问话有些唐突。
齐景轩不悦的抬眸:“利用她让我睡着?没有必要,不是念念,其他人都不行的。”
心理医生在他满是戾气的目光中,心下一颤,长叹一口气道:“齐先生,你要学会自己走出来。”
“认识新的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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