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回来的时候,程蓓蓓正在心不在焉地吃饭。
原野关上门到程蓓蓓身边坐下,端详着她检查了好久:“徐斯衍没欺负你吧?”
程蓓蓓摇摇头。
原野:“以后他要是再欺负你,你就找我,我来救你。”
这句话似曾相识。
程蓓蓓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一幕幕温馨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
她从小就很瘦小,刚去福利院的时候,参加游戏经常会被比她年龄大的人欺负。
每每她被欺负的时候,裴烨桉都会第一时间出现救她。
“有哥哥在,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喊我,我马上就出现。”
程蓓蓓咬住了嘴唇,眼眶湿热。
原野看到她快哭了,不免有些慌张,抽出纸巾来给她擦泪,“乖乖乖,别哭。”
程蓓蓓:“谢谢你啊。”
她突然这么认真地和他道谢,原野还有些吃不消了,他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和我这么客气干嘛,快吃饭。”原野揉了揉程蓓蓓的脸,“看你瘦的,多吃点。”
方沁阳一直在旁边没说话。
她原先对原野的印象不算特别好,毕竟是陆砚身边的人。
以前程蓓蓓提起原野的时候,方沁阳也总是提醒她小心一些,多个心眼准没有错。
但这几日接触下来,方沁阳不得不承认,原野是个很够意思的人。
还有他对程蓓蓓的态度——
就在刚刚那个瞬间,方沁阳觉得他们两个人极其般配。
如果程蓓蓓未来和原野在一起,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抱着这样的念头,方沁阳吃完早饭之后就从病房出去了,留下程蓓蓓和原野单独相处。
原野和程蓓蓓一并坐到了沙发上,他拉起她的一条胳膊,看了看上面包扎的纱布。
纱布包了一夜,有些已经渗出血来了。
原野看得心口不舒服:“疼不疼?”
程蓓蓓:“疼。”
原野:“那下次不疼了。”
程蓓蓓盯着胳膊上的纱布不说话,她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睛下打出一片的阴影,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原野:“要爱自己,对吧。”
程蓓蓓点点头:“嗯。”
原野没有明说,可程蓓蓓很清楚原野想说什么,劝她放弃陆砚这种话,他以前没少说。
但这一次他没挑明了说,程蓓蓓也知道原因。
实话讲,她有点感动。
程蓓蓓拉住原野的胳膊:“陪我下去走走吧。”
原野不可能拒绝程蓓蓓,两人一起去了楼下,今天外面太阳还不错。
两人走了几步路,原野突然问:“两两那边你打算怎么解释?”
要不是他问,程蓓蓓都想不起来这件事情。
她情绪不佳,大脑运转速度都放慢不少。
原野:“就说我们吵架吧。”
程蓓蓓:“不行。”
真这么说,付晓芝不得揍死原野。
“我来解释吧,说我犯病了就好,反正以前经常这样。”程蓓蓓说得云淡风轻。
但原野却因为她的这句话更加难受了,他忽然停下来,按着程蓓蓓的脑袋枕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程蓓蓓没拒绝。
原野身上有一股青草薄荷的香味,闻起来很舒服。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对她这样好的人了。
原野:“以后对自己好点儿,记住没?”
程蓓蓓:“记住啦,听你的。”
几米开外,徐斯衍看着那对抱在一起的男女,插在裤兜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
原野怕程蓓蓓想不开,后面几天把工作都推了,每天来医院陪着程蓓蓓。
和原野相处起来是很轻松,可程蓓蓓一直惦记着陆砚。
他到底去哪里了?
程蓓蓓再次看到陆砚的消息,是在出事的第五天。
那天刚好也是个周日,她在新闻上看到陆砚陪同詹语白一起去了詹语白当年待过的那家福利院做志愿者。
不仅如此,两人还给福利院捐了两百万。
媒体把他们两个人吹上了天。
程蓓蓓看得烦心,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原野洗完水果出来,正好看见程蓓蓓扔手机,低头一看屏幕上的内容,就明白她的情绪从何而来了。
原野:“知道难受就别看。”
程蓓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原野:“昨天。”
程蓓蓓自嘲地掀起嘴角。
那就是昨天一回来就陪詹语白去福利院捐款、秀恩爱了。
程蓓蓓把手机拿回来给陆砚打电话,结果是一样的,她被拉黑了,根本不可能打进去。
程蓓蓓又开始给陆砚发微信。
她胡言乱语发了很多,都是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原野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了,拿出手机给陆砚打电话,开了免提。
虽然能打进去,但是陆砚好像猜到他们两人在一起似的,直接挂断了。
程蓓蓓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见不到陆砚,她什么手段都使不出来,在医院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
原野:“我去找他。”
程蓓蓓:“我要出院。”
他们两个人的声音是同时响起来的。
原野最先反应过来:“不行,你这样子出不了院,我去帮你找人。”
程蓓蓓:“他不会来的。”
原野:“我保证给你把人弄过来,你配合我一下。”
程蓓蓓:“……?”
原野凑到程蓓蓓耳边跟她说了几句话,程蓓蓓露出了怀疑的表情,原野拍拍她的肩膀,“你等我消息就行,我去了。”
——
徐斯衍看着手机里高调的新闻,抬眸锁定了对面的男人:“四哥,我有些看不懂。”
陆砚:“看不懂什么。”
徐斯衍:“移植手术的事情,已经算是板上钉钉了,你没必要演到这个份上。”
陆砚:“谁说我在演。”
徐斯衍:“你真的要和语白姐订婚?那程蓓蓓那边怎么办?”
陆砚:“和我没关系。”
徐斯衍:“?”
一腔肚子疑惑没来得及问,办公室突然闯进了人。
陆砚面露不悦看过去,徐斯衍随他一起,两人看见了气势汹汹的原野。
陆砚:“敲门不会么?”
原野:“程蓓蓓快死了,你去不去看她?”
陆砚面色陡然阴沉下来:“话说清楚。”
徐斯衍瞳孔紧缩,肩膀僵硬。
原野:“指标突然不对了,现在戴上呼吸机了,医生说可能用错药了,你现在过去说不定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徐斯衍闻言,立刻往陆砚那边看,两人视线对上。
用错药了。
詹语白要弄死程蓓蓓这事儿,原野不知道,但他俩清楚——
徐斯衍:“四哥,去么?”
陆砚起身,一言不发往外走,原野和徐斯衍一并跟了上去。
半小时以后,三人一起来到了程蓓蓓的病房门口,徐斯衍下意识要跟进去,被原野一把拽住了。
看到陆砚推门进去,原野才压低声音说:“你凑什么热闹。”
徐斯衍的目光瞬息万变,他转首看着原野,最后发出了一声轻笑:“又是程蓓蓓撺掇的。”
刚才头脑发热来不及思考,现在脑子稍微一转也看得出其中的端倪。
程蓓蓓如果真的有生命危险,怎么可能停在病房。
原野:“我也没办法。”
徐斯衍:“四哥不想见她。”
原野:“就算要踹人,也得当面给个理由让她死心,躲着不见算什么?故意折磨人啊?”
原野对陆砚这个行为挺不爽的。
如果他真的不喜欢程蓓蓓,趁早说清楚断了她的念想就是了。
但他偏不,把人留在身边当小三养着,病成这样都不看一眼,说拉黑就拉黑,说失联就失联。
这不是折磨人是什么。
——
程蓓蓓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见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就算不睁眼看,她也知道是陆砚过来了。
陆砚停在了病床前,程蓓蓓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呼吸机就被拔掉了,鼻罩也一并被拽下来。
嘭一声,东西掉在了地上。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程蓓蓓睁开眼睛,正好对上陆砚那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眸子。
“演够了么?”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厌恶,就像他们刚认识那个时候一样。
程蓓蓓从床上爬起来,鞋都没穿,赤脚下去往他怀里钻。
她抬起两条胳膊缠上他的腰,委屈地说:“我只是想见你一面。”
“我不知道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别这样好吗,我很害怕。”她的声音真的在抖,眼眶红红的,我见犹怜。
可陆砚耳边却只有那天在病房外听见的那句话。
陆砚的目光愈发冷冽,他抓住程蓓蓓的胳膊,狠狠将她推开。
这一下刚好碰上了她胳膊上的伤,程蓓蓓疼得五官都扭曲了,被他推得往后趔趄了一下,好不狼狈。
可陆砚半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冷眼旁观。
程蓓蓓:“哥哥,我好疼。”
陆砚:“不准这么叫我。”
程蓓蓓:“……”
她真的不懂陆砚在发什么神经,她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等詹语白这事情解决了,狗东西求着她、她都不会叫。
程蓓蓓压下脾气,咬了一下嘴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陆砚:“我没生气。”
程蓓蓓:“可是你都不来见我了,还和她参加各种活动……”
她将争风吃醋的语气演绎得入木三分、惟妙惟肖。
如果不是听过她的真实想法,很难想象眼下的伤心和痛苦是演出来的。
陆砚:“她是我未婚妻,你最好摆正自己的身份。”
程蓓蓓:“可是你是因为移植手术才和她在一起的,那颗肾明明就不……”
“就算不是她的又如何。”陆砚面无表情打断了她,“我一样会娶她,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程蓓蓓睁大了眼睛,眼底红得不像话,她被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砚冷着一张脸欣赏着她愤怒的表情,无动于衷。
程蓓蓓:“她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绿你,你还要娶她?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陆砚:“对,我要娶她。”
程蓓蓓:“不行!我不同意!”
她突然又上去缠住他,像个不讲理的孩子,一边哭一边捶打他,“你答应过我的,你不可以娶她,你们结婚了我要怎么办呢?”
她哭得哽咽了,听起来特别绝望。
只是陆砚很清楚,眼泪不是给他的,绝望也不是因为他。
程蓓蓓无理取闹了一阵子没看到效果,便更进一步,踮起脚去亲他的喉结。
陆砚的身体猛地僵硬了一下,她知道他这里最敏感,攀上他的脖子继续卖力地吻。
不到三秒,又一次被他推开。
程蓓蓓被陆砚按到了墙上,脖子被他的手紧紧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