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韵倚靠着秦亦舟的墓碑,就像他还活着时那样。
可那怀抱不再温暖,只有彻骨的凉意。
她手中紧握着很久前付靳默送的那条项链,双眼茫然的望着前方。
胃里一阵翻滚的痛,可牧韵却早已痛到麻木,只有血从唇边不断往外溢着。
她也再没有力气抬手去擦,只能任由那血流着,染红了洁白的衣裙。
“他的婚礼,肯定很美好吧。”牧韵哑声说着,声音轻不可闻。
眼角渗出点点泪水,泪眼迷蒙时,她的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牧韵费力的转头,看着墓碑照片上秦亦舟嘴角的笑,慢慢抬手去摸:“舟舟……”
牧韵喃声问着,眼皮越来越沉。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天,那个男人站在她面前,对她说了一声‘生日快乐’。
“啪!”
手中的项链落到了地上,牧韵的手也无力的垂下。
阳光照耀在项链上,反射出一道刺目的白光。
而那光成了她生命里最后的一抹色彩。
牧韵最后的一缕气息也淹没在林立的墓地里。
6月12日。
唐氏集团的继承人和秦家的千金在今天结婚!
整个北城的记者都在报道着这场盛大的婚礼。
北城海湾别苑。
外面的烈日正盛。
付靳默一身燕尾服站在门口,他都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只是往外看着,等待着唐家那辆去接牧韵的车。
这时,秦老太太走过来催促:“泽宸啊,典礼快开始了,你快点儿进去吧。”
付靳默只是看着远处,语气平淡:“再等等。”
可连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语气里的担忧。
秦老太太见他这样,不禁有点生气:“念露已经到了,你还在等什么?”
付靳默也不知为何,突然生了几分执拗:“再等一等。”
这时,接牧韵的那辆车驶了进来。
付靳默眼中蒙上层莫名的期待,可从车里下来的,只有司机一人。
他眼中蒙上一层失望:“牧韵呢?”
司机没有答。
而不远处的记者好像接收到了什么消息,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付靳默。
他有些不解,心里更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慌。
这时,一个佣人跑上前,神色惊惶的将正在播放着什么的平板递到了付靳默眼前。
他目光落在新闻的标题上,呼吸一窒。
紧接着,就听里面的主持人说。
“今晨,秦氏集团已故股东之一的爱女牧韵,被人发现死于北城墓园。”
第十二章 不可能!
付靳默猛然间退后几步,瞳孔猛地一沉,颤声说:“不可能!”
也许是他此时的面容有些可怖,佣人被吓着后退了几步。
秦念露从婚礼宴厅出来,她的纤纤素手紧紧攥着婚纱裙,咬着下唇半晌:“泽宸,我也没想到堂妹竟然……”
可付靳默恍若未闻一般,他脚步踉跄几步,睁着不可思议的眼睛,不断地摇着头:“不会的!她不会的……”
牧韵不是说,要他等她来当婚礼唯一的伴娘吗?
他等了,可是却等到了这样的结果。
付靳默还记得那一天牧韵脸上坚定的眼神,可她最后却食言了……
他垂眸看着佣人手里的捧花,心中不知为何涌现出奇怪的情绪,忽然间生出了不该有的抗拒。
付靳默看着身穿婚纱的秦念露,不知为何,他忽然想,穿着婚纱的牧韵该是多么好看。
这样想着的付靳默宣布:“婚礼取消。”
秦老夫人撑着拐杖,眼底怒火蔓延:“这是唐家和秦家的联姻,你这样要将秦家置于何地?秦家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主!付靳默,你当真要悔婚?!”
一旁的秦念露紧咬着下唇,楚楚可怜的望着付靳默。
可付靳默没有看着她,他瞥了一眼秦老夫人,淡淡开口:“之后我会给秦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秦念露闻言眉眼闪过一丝嫉恨。
明明很快,她就能成为付靳默的妻子,过不了多久就是唐家的女主人。
可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了变故!
就是因为牧韵!
秦念露抬眸看向付靳默,身上的西服格外的衬他,在这一刹那有如神祗。
可他的眼里却没有自己!
付靳默没注意秦念露,垂眸自顾的和管家耳语着。
管家看着满堂的宾客有些犯难。
可付靳默甚至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径直扔下了众人,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秦念露眼见着事情几乎已经成了定局,脸上闪过一丝不虞。
牧韵那个人,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他们结婚前一天出了事!
果然就如同秦老夫人所说,是一个不详的人。
而付靳默如今的态度和选择,更是让她心中慌乱。
女人的直觉无不提醒着秦念露,付靳默对牧韵早已动了感情。
付靳默不知道她想的这些,上车之后发动了引擎,便朝着医院而去。
第一医院。
他匆匆赶过去,问遍了几乎所有的医生护士。
可他们都说没有收治一个叫“牧韵”的人。
付靳默眉心紧皱,眼里闪过抹疑惑。
新闻的报道就在这里,怎么可能没有?!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付靳默调动了唐家的力量,查遍了医院的记录,可最后还是没能找到牧韵。
他看着手中的资料,手不觉攥成拳。
这时,付靳默听见路过的两个护士小声的讨论着:“今天送来的那个病人的身份知道了吗?”
另一个护士脸上全是惋惜,她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只是可惜送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心跳了。”
“我还听说,那个病人浑身都是血……”护士浑身都打了个寒颤。
另一个护士却白了一眼:“癌症都是这样的,她还瘦的……等你以后在急诊室实习多了,就不会这样害怕了。”
医院窗外的骄阳似火,可付靳默站在走廊上,明明没有凉爽的冷风,可他却在这一刹那,冷得彻骨。
付靳默晃了晃神,恍惚间他看见了那抹熟悉的瘦弱身影。
第十三章 固执
牧韵!
付靳默恍若瞧见那道虚影似乎再向着他招手,他心底一痛,鬼使神差的跟在两个护士身后。
可几个转角之后,护士消失在他的面前。
付靳默寻遍了四周却始终没有看见那两个护士的身影,他的脸上苍白如纸,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抬眸看着阳光折射窗口透进来的白光出神,他怎样也不相信,牧韵真的出事了。
他拨通了陈秘书的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你去查一查,牧韵究竟去了哪里,死要见尸!”
电话那头的秘书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叹了一口气:“唐总,你又为何这样执着?”
付靳默闻言紧紧攥着手机,指骨因用力而泛白。
他深吸了几次,好半天才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可心底的悲哀更加没有好一些。
挂断了电话,付靳默呆怔的摔坐在走廊处的椅子上。
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他仰头看着窗外烈日正盛的阳光,苦涩的笑容蔓延着他的唇角。
他明白自己违抗了家族联姻,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可是现在,付靳默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只想见到牧韵一眼就好,确保她没有事情就好。
虽然知道这样的希望渺茫到几乎没有,可仍是固执的相信,她不会食言的。
想起昨天问牧韵时,她的沉默。
如今付靳默才明白那代表什么。
走出医院,举目四望,阳光正盛。
可他却在这一刹冰冷刺骨,心恍若空了一块。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付靳默烦闷的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将电话接起:“父亲。”
电话那头稍显沧桑的声音响起:“听说你悔婚了?”
付靳默沉默一会儿,才沉声道:“这件事我回去再和您说。”
可电话那头却不赞同的质问:“我听说是因为那个牧韵?!你怎么能这么糊涂!联姻是唐家和秦家的大事,你知道这么做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付靳默清楚,但是现在他最记挂的还是牧韵!
“您相信我可以处理好这一切。”
不等电话里的斥责声传来,他率先挂断了电话。
翻看着手机的各种新闻,果不其然,唐氏集团的股市开始动荡。